第六章 旅程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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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伊達住宅以後，對家光所畫的獨眼達摩和政宗的眼淚始終無法釋懷的福阿彌，很快地前去拜訪柳生宗矩，坦白将自己所擔心的事情告訴對方。
&ldquo哦？伊達大人果真喜極而泣嗎？&rdquo &ldquo是的。
他說，獨眼達摩總算可以安心地升天了。
但是，将軍明明告訴我這幅畫是說達摩因為肚子餓而活動手腳&hellip&hellip&rdquo &ldquo福阿彌啊！&rdquo &ldquo在&hellip&hellip在！&rdquo &ldquo你為這件事擔心嗎？&rdquo &ldquo我擔心會有意外事件發生&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放心，絕對不會有事的。
這樣吧！你可以把它當成是将軍和中納言在比較男性的氣度。
總之，你隻要全心全意地幫助中納言就行了。
&rdquo &ldquo但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如果你沒有竭盡全力，那麼将軍會認為你不值得獲贈十錠黃金，屆時可能會要你退還一部份哦！果真如此，那你豈不是太沒面子了嗎？&rdquo 看到宗矩輕松的姿态，福阿彌這才放下心來。
&ldquo那麼，我隻要待在中納言身邊，全心全力地幫助他就好了嗎&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在舉行宴會之前，你一切都按照中納言的吩咐去做，這樣将軍才會感到高興。
&rdquo &ldquo好，我一定會竭盡心力去做！&rdquo 於是乎直到舉行&ldquo盛宴&rdquo的前一天為止，福阿彌始終像隻小鼷鼠似地任憑政宗使喚。
八 二十八日這天終於到了。
打從前一天開始，福阿彌就和政宗一起來到西之丸。
次日黎明，福阿彌在灑掃庭院之餘，且親自為政宗煎煮治療氣喘的湯藥，然後恭謹地立於政宗身後，等待客人到來。
對伊達中納言政宗來說，這是他一生當中頭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使用江戶城來宴請賓客。
然而，身為天下諸侯、将軍家師範的柳生宗矩卻說： &ldquo是将軍和中納言在比較男性的氣度&hellip&hellip&rdquo 想到這句話，福阿彌全身的神經下由得再度緊繃，更加兢兢業業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在這次宴會當中，首先抵達的是相伴，其次則是擔任表演的人員。
相伴包括丹羽宰相長重、毛利甲斐守秀元及醫官今大路親正（曲直濑）。
（曲直濑大人是為了預防将軍中毒而來的嗎&hellip&hellip？） 也許是福阿彌太過神經質了。
事實上即使沒有人下毒，将軍也可能會發生食物中毒或飲酒過量等現象，因此醫官随從而來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相伴抵達之後不久，家光一行人也來到了西之丸。
擔任前驅的，是負責今天守護工作的酒井贊岐守忠勝。
跟在家光身後的，是衣着華麗的土井利勝。
至於家光本身，當然也穿得十分氣派，令人一看就知道他就是今天衆所矚目的主客。
身為主人的政宗很快地招呼家光一行人進入茶屋喝茶，同時又命人端上飯菜。
用過茶後，一行人又移往書院，而政宗就在這裏把事先準備奸的久國及長光大刀獻給家光。
&ldquo所謂久國，具有希望國家長治久安的意思。
至於長光，則和将軍的名字一樣，寓有永遠綻放光芒的意思，請将軍笑納。
&rdquo 這時家光依然不改其戲谵的本性，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ldquo噢，真是有趣極了。
原先我以為伊達中納言當着我的面拿出這兩把大刀，是想要把它們丢到我身上來，害我吓了一跳哩！&rdquo 政宗絲毫不以為忤地露出微笑。
&ldquo政宗的這兩把大刀原本就是要獻給将軍的，為什麼要用丢的呢？&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是這樣嗎？既然如此，那我就欣然收下了。
&rdquo 然後家光也命土井利勝将名聞遐迩的茶罐&ldquo茶花肩沖&rdquo拿出來。
&ldquo雖然我很喜歡這個茶罐，但是由於它的名字當中有茶花二字，所以還是送給你吧！&rdquo 這時福阿彌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将軍當衆表示自己不喜歡茶花，然後又故意把它送給伊達大人，這是多麼露骨的諷刺啊！ &ldquo難道你把我看作是茶花嗎？&rdquo 一旦政宗這麼反問将軍，那麼今天的盛宴就會變得一團糟了&hellip&hellip 但是政宗卻巧妙地避開了将軍的嘲諷。
&ldquo承蒙将軍厚賜，政宗不勝感激。
政宗一向性情急躁，經常在無意中冒犯了他人。
事實上，東照權現大人生前即時常提醒我要小心行事&hellip&hellip今後我一定會牢牢記住這一點的。
對於你所送給我的名器，政宗自當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
&rdquo 由雙方你來我往的談話當中，可以明顯地看出年齡所造成的差異。
家光像蜜蜂一般，下時地用針來刺政宗，然而政宗卻有如老僧入定一般，全然不予理會。
不久之後，表演節目正式上場。
當三番表演完畢，輪到柳生宗矩所扮演的高砂上場時，家光又發出了驚人之語： &ldquo哦！茶花，茶花，馬上就要上演你最喜歡的實盛了。
坦白說，我還真想看看哭泣的實盛哩！&rdquo 其時，站在政宗身後的福阿彌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将軍把政宗叫成茶花，而且說他是哭泣的實盛，可見他已經知道當政宗看到那獨眼達摩時潸然淚下的事情。
（柳生但馬連這件事也告訴了将軍&hellip&hellip？） 想到這裹，他的背脊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ldquo将軍，謝謝你如此擡舉我。
如果我真能像實盛一樣，那将是我畢生最大的光榮。
&rdquo &ldquo為&hellip&hellip為&hellip&hellip為什麼呢？&rdquo &ldquo能夠扮演實盛這樣的大人物，當然是我衷心所期待的。
不過由於我已經老邁不堪，因此隻好命家臣櫻井八右衛門代我上場表演。
&rdquo &ldquo啊？原來八右衛門是你的家臣！那麼很抱歉，我必須下令中止伊達家臣的表演。
&rdquo &ldquo如果你下此命令，則八右衛門一定會切腹自殺。
&rdquo &ldquo哦？此話怎講？&rdquo &ldquo已經換好衣裳，視伊達家的名譽如自己生命的八右衛門一旦知道你不許他上場表演，必然會認為伊達家已經失寵於将軍。
按照伊達家的傳統，這時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切腹自盡&hellip&hellip如果你同意，那麼政宗願意為你表演大鼓。
&rdquo &ldquo哦，原來如此&hellip&hellip很好，那就由你來表演大鼓吧！是嗎？八右衛門真的會切腹自盡嗎？&rdquo &ldquo一定會的！因此，政宗非常感激你肯接受我的建議。
&rdquo 福阿彌這才放下心來，但同時又覺得有點失望。
（将軍家和大名之間總算不緻發生沖突了&hellip&hellip） 縱使表面上頑強不屈，但是政宗對於将軍家的權力卻仍心存顧忌。
因此政宗自始即極力壓抑心中的怒氣，曲意順從将軍家光&hellip&hellip而柳生宗矩竟說這是一場兩個男人較量氣度的比賽&hellip&hellip 福阿彌的内心感到十分失望。
在此之前，他對伊達政宗别扭的氣概始終懷有一份憧憬。
&ldquo好，那麼我這就去準備了！&rdquo 政宗平靜地向家光打個招呼後，随即從觀衆席上站了起來。
這時，福阿彌不禁感歎不已。
（伊達大人真的老了&hellip&hellip） 他輕歎着跟随在政宗身後。
九 進入樂屋以後，政宗開口說道： &ldquo福阿彌，辛苦你了。
&rdquo 說完又輕輕地對小納戶招手。
&ldquo一切都在我的意料當中，快把準備好的衣裳拿來。
&rdquo &ldquo遵命！&rdquo 當小納戶捧着衣裳進來時，福阿彌不禁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件鑲有金、銀、紅、白四種不同橫紋、看起來有如天神使者般的華麗衣裳。
&ldquo呃！這個小袖子上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噢，是的！那是色彩缤紛的花紋，它的華麗程度甚至連土井利勝今天所穿的衣服也比不上呢！&rdquo &ldquo是的，我也有同感。
這個小袖上所發出的耀眼光芒&hellip&hellip&rdquo &ldquo正是！這件衣服正足以表現出伊達家與衆不同的風格，相信那個黃口乳子擺在架上的伊達玩偶是絕對比不上的。
看到了這件五彩缤紛的華服，甚至連權現大人也忍不住要發出驚歎哩！&rdquo &ldquo中納言大人，請注意你的用詞！怎麼可以把将軍稱為黃口&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哦，是的！将軍、将軍。
&rdquo 稍微停頓一下之後，他又接着說道： &ldquo來人哪！趕快來幫我穿上這件衣服。
&rdquo 不久，政宗跟在捧着大鼓的觀世左吉身後走上了舞台。
根據後人的記載，當時的情形是這樣的： &ldquo今天這場盛宴的主人也加入了表演的行列。
身為主人的政宗，跟在手持大鼓的觀世左吉身後走上舞台，并且如演員一般朝禦前行禮。
其時将軍高聲呐喊，不斷地報以熱烈掌聲，而坐在觀衆席上的大、小大名們也不時地大聲叫好。
&rdquo 觀衆席上鋪着大紅毛氈，而家光就坐在正中位置，不時地發出贊歎聲，使整個能樂堂的氣氛達到了頂點。
真正的演技就此開始。
當雷動的歡聲停止之後，四周突然恢複寂靜，每個人都對政宗的表演抱着拭目以待的心情。
其中，家光更是屏氣凝神地靜待政宗開始表演，然而政宗卻始終一動也不動地平伏在地。
良久之後，政宗突然擡起頭來，用驕傲的眼神注視着衆人，然後抽出小刀在空中虛幌一招。
&ldquo啊！&rdquo 吓得幾乎停住呼吸的，并不隻是福阿彌而已，甚至連土井利勝和一向不苟言笑的酒井忠勝，也吓得連忙站起身來。
當衆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政宗的身上時，政宗突然又把小刀移到左手，好整以暇地修剪起指甲來。
&ldquo呃！這、這真是太好了。
&rdquo 家光嗫嚅道： &ldquo中納言的表演方式與衆不同，真、真是太棒了！啊，大鼓、大鼓！&rdquo 政宗好整以暇地修剪完指甲以後，特地用小鬓上的油脂加以摩擦，然後才開始演奏大鼓。
華麗的衣裳、獨眼的演奏者，再加上凄厲的鼓聲，給人一種震撼的感覺。
這時，福阿彌不禁啞然失笑。
（的确，這是太平盛世裏兩個男人之間氣度的比較&hellip&hellip） 從主客所穿的缤紛華服到政宗的大鼓表演，為衆人開啟了一個能的夢幻世界。
演奏完畢之後，政宗猛地丢下鼓棒，迅速穿過仕手和脇師之間走下舞台，跪伏在家光面前。
這個動作說是異樣卻又不似異樣，說是無禮卻又不能算是無禮，乍看之下像是生氣，又好像是在和家光比賽。
總之，這可以說是一次鮮活的演技表演。
&ldquo政宗才淺，有辱清聽。
&rdquo &ldquo不，你表演得太棒了。
&rdquo &ldquo承蒙将軍褒獎，政宗真是愧不敢當。
對於今天的一切，政宗将會永遠銘記在心。
&ldquo哦？伊達大人果真喜極而泣嗎？&rdquo &ldquo是的。
他說，獨眼達摩總算可以安心地升天了。
但是，将軍明明告訴我這幅畫是說達摩因為肚子餓而活動手腳&hellip&hellip&rdquo &ldquo福阿彌啊！&rdquo &ldquo在&hellip&hellip在！&rdquo &ldquo你為這件事擔心嗎？&rdquo &ldquo我擔心會有意外事件發生&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放心，絕對不會有事的。
這樣吧！你可以把它當成是将軍和中納言在比較男性的氣度。
總之，你隻要全心全意地幫助中納言就行了。
&rdquo &ldquo但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如果你沒有竭盡全力，那麼将軍會認為你不值得獲贈十錠黃金，屆時可能會要你退還一部份哦！果真如此，那你豈不是太沒面子了嗎？&rdquo 看到宗矩輕松的姿态，福阿彌這才放下心來。
&ldquo那麼，我隻要待在中納言身邊，全心全力地幫助他就好了嗎&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在舉行宴會之前，你一切都按照中納言的吩咐去做，這樣将軍才會感到高興。
&rdquo &ldquo好，我一定會竭盡心力去做！&rdquo 於是乎直到舉行&ldquo盛宴&rdquo的前一天為止，福阿彌始終像隻小鼷鼠似地任憑政宗使喚。
八 二十八日這天終於到了。
打從前一天開始，福阿彌就和政宗一起來到西之丸。
次日黎明，福阿彌在灑掃庭院之餘，且親自為政宗煎煮治療氣喘的湯藥，然後恭謹地立於政宗身後，等待客人到來。
對伊達中納言政宗來說，這是他一生當中頭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使用江戶城來宴請賓客。
然而，身為天下諸侯、将軍家師範的柳生宗矩卻說： &ldquo是将軍和中納言在比較男性的氣度&hellip&hellip&rdquo 想到這句話，福阿彌全身的神經下由得再度緊繃，更加兢兢業業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在這次宴會當中，首先抵達的是相伴，其次則是擔任表演的人員。
相伴包括丹羽宰相長重、毛利甲斐守秀元及醫官今大路親正（曲直濑）。
（曲直濑大人是為了預防将軍中毒而來的嗎&hellip&hellip？） 也許是福阿彌太過神經質了。
事實上即使沒有人下毒，将軍也可能會發生食物中毒或飲酒過量等現象，因此醫官随從而來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相伴抵達之後不久，家光一行人也來到了西之丸。
擔任前驅的，是負責今天守護工作的酒井贊岐守忠勝。
跟在家光身後的，是衣着華麗的土井利勝。
至於家光本身，當然也穿得十分氣派，令人一看就知道他就是今天衆所矚目的主客。
身為主人的政宗很快地招呼家光一行人進入茶屋喝茶，同時又命人端上飯菜。
用過茶後，一行人又移往書院，而政宗就在這裏把事先準備奸的久國及長光大刀獻給家光。
&ldquo所謂久國，具有希望國家長治久安的意思。
至於長光，則和将軍的名字一樣，寓有永遠綻放光芒的意思，請将軍笑納。
&rdquo 這時家光依然不改其戲谵的本性，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ldquo噢，真是有趣極了。
原先我以為伊達中納言當着我的面拿出這兩把大刀，是想要把它們丢到我身上來，害我吓了一跳哩！&rdquo 政宗絲毫不以為忤地露出微笑。
&ldquo政宗的這兩把大刀原本就是要獻給将軍的，為什麼要用丢的呢？&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是這樣嗎？既然如此，那我就欣然收下了。
&rdquo 然後家光也命土井利勝将名聞遐迩的茶罐&ldquo茶花肩沖&rdquo拿出來。
&ldquo雖然我很喜歡這個茶罐，但是由於它的名字當中有茶花二字，所以還是送給你吧！&rdquo 這時福阿彌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将軍當衆表示自己不喜歡茶花，然後又故意把它送給伊達大人，這是多麼露骨的諷刺啊！ &ldquo難道你把我看作是茶花嗎？&rdquo 一旦政宗這麼反問将軍，那麼今天的盛宴就會變得一團糟了&hellip&hellip 但是政宗卻巧妙地避開了将軍的嘲諷。
&ldquo承蒙将軍厚賜，政宗不勝感激。
政宗一向性情急躁，經常在無意中冒犯了他人。
事實上，東照權現大人生前即時常提醒我要小心行事&hellip&hellip今後我一定會牢牢記住這一點的。
對於你所送給我的名器，政宗自當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
&rdquo 由雙方你來我往的談話當中，可以明顯地看出年齡所造成的差異。
家光像蜜蜂一般，下時地用針來刺政宗，然而政宗卻有如老僧入定一般，全然不予理會。
不久之後，表演節目正式上場。
當三番表演完畢，輪到柳生宗矩所扮演的高砂上場時，家光又發出了驚人之語： &ldquo哦！茶花，茶花，馬上就要上演你最喜歡的實盛了。
坦白說，我還真想看看哭泣的實盛哩！&rdquo 其時，站在政宗身後的福阿彌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将軍把政宗叫成茶花，而且說他是哭泣的實盛，可見他已經知道當政宗看到那獨眼達摩時潸然淚下的事情。
（柳生但馬連這件事也告訴了将軍&hellip&hellip？） 想到這裹，他的背脊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ldquo将軍，謝謝你如此擡舉我。
如果我真能像實盛一樣，那将是我畢生最大的光榮。
&rdquo &ldquo為&hellip&hellip為&hellip&hellip為什麼呢？&rdquo &ldquo能夠扮演實盛這樣的大人物，當然是我衷心所期待的。
不過由於我已經老邁不堪，因此隻好命家臣櫻井八右衛門代我上場表演。
&rdquo &ldquo啊？原來八右衛門是你的家臣！那麼很抱歉，我必須下令中止伊達家臣的表演。
&rdquo &ldquo如果你下此命令，則八右衛門一定會切腹自殺。
&rdquo &ldquo哦？此話怎講？&rdquo &ldquo已經換好衣裳，視伊達家的名譽如自己生命的八右衛門一旦知道你不許他上場表演，必然會認為伊達家已經失寵於将軍。
按照伊達家的傳統，這時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切腹自盡&hellip&hellip如果你同意，那麼政宗願意為你表演大鼓。
&rdquo &ldquo哦，原來如此&hellip&hellip很好，那就由你來表演大鼓吧！是嗎？八右衛門真的會切腹自盡嗎？&rdquo &ldquo一定會的！因此，政宗非常感激你肯接受我的建議。
&rdquo 福阿彌這才放下心來，但同時又覺得有點失望。
（将軍家和大名之間總算不緻發生沖突了&hellip&hellip） 縱使表面上頑強不屈，但是政宗對於将軍家的權力卻仍心存顧忌。
因此政宗自始即極力壓抑心中的怒氣，曲意順從将軍家光&hellip&hellip而柳生宗矩竟說這是一場兩個男人較量氣度的比賽&hellip&hellip 福阿彌的内心感到十分失望。
在此之前，他對伊達政宗别扭的氣概始終懷有一份憧憬。
&ldquo好，那麼我這就去準備了！&rdquo 政宗平靜地向家光打個招呼後，随即從觀衆席上站了起來。
這時，福阿彌不禁感歎不已。
（伊達大人真的老了&hellip&hellip） 他輕歎着跟随在政宗身後。
九 進入樂屋以後，政宗開口說道： &ldquo福阿彌，辛苦你了。
&rdquo 說完又輕輕地對小納戶招手。
&ldquo一切都在我的意料當中，快把準備好的衣裳拿來。
&rdquo &ldquo遵命！&rdquo 當小納戶捧着衣裳進來時，福阿彌不禁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件鑲有金、銀、紅、白四種不同橫紋、看起來有如天神使者般的華麗衣裳。
&ldquo呃！這個小袖子上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噢，是的！那是色彩缤紛的花紋，它的華麗程度甚至連土井利勝今天所穿的衣服也比不上呢！&rdquo &ldquo是的，我也有同感。
這個小袖上所發出的耀眼光芒&hellip&hellip&rdquo &ldquo正是！這件衣服正足以表現出伊達家與衆不同的風格，相信那個黃口乳子擺在架上的伊達玩偶是絕對比不上的。
看到了這件五彩缤紛的華服，甚至連權現大人也忍不住要發出驚歎哩！&rdquo &ldquo中納言大人，請注意你的用詞！怎麼可以把将軍稱為黃口&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哦，是的！将軍、将軍。
&rdquo 稍微停頓一下之後，他又接着說道： &ldquo來人哪！趕快來幫我穿上這件衣服。
&rdquo 不久，政宗跟在捧着大鼓的觀世左吉身後走上了舞台。
根據後人的記載，當時的情形是這樣的： &ldquo今天這場盛宴的主人也加入了表演的行列。
身為主人的政宗，跟在手持大鼓的觀世左吉身後走上舞台，并且如演員一般朝禦前行禮。
其時将軍高聲呐喊，不斷地報以熱烈掌聲，而坐在觀衆席上的大、小大名們也不時地大聲叫好。
&rdquo 觀衆席上鋪着大紅毛氈，而家光就坐在正中位置，不時地發出贊歎聲，使整個能樂堂的氣氛達到了頂點。
真正的演技就此開始。
當雷動的歡聲停止之後，四周突然恢複寂靜，每個人都對政宗的表演抱着拭目以待的心情。
其中，家光更是屏氣凝神地靜待政宗開始表演，然而政宗卻始終一動也不動地平伏在地。
良久之後，政宗突然擡起頭來，用驕傲的眼神注視着衆人，然後抽出小刀在空中虛幌一招。
&ldquo啊！&rdquo 吓得幾乎停住呼吸的，并不隻是福阿彌而已，甚至連土井利勝和一向不苟言笑的酒井忠勝，也吓得連忙站起身來。
當衆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政宗的身上時，政宗突然又把小刀移到左手，好整以暇地修剪起指甲來。
&ldquo呃！這、這真是太好了。
&rdquo 家光嗫嚅道： &ldquo中納言的表演方式與衆不同，真、真是太棒了！啊，大鼓、大鼓！&rdquo 政宗好整以暇地修剪完指甲以後，特地用小鬓上的油脂加以摩擦，然後才開始演奏大鼓。
華麗的衣裳、獨眼的演奏者，再加上凄厲的鼓聲，給人一種震撼的感覺。
這時，福阿彌不禁啞然失笑。
（的确，這是太平盛世裏兩個男人之間氣度的比較&hellip&hellip） 從主客所穿的缤紛華服到政宗的大鼓表演，為衆人開啟了一個能的夢幻世界。
演奏完畢之後，政宗猛地丢下鼓棒，迅速穿過仕手和脇師之間走下舞台，跪伏在家光面前。
這個動作說是異樣卻又不似異樣，說是無禮卻又不能算是無禮，乍看之下像是生氣，又好像是在和家光比賽。
總之，這可以說是一次鮮活的演技表演。
&ldquo政宗才淺，有辱清聽。
&rdquo &ldquo不，你表演得太棒了。
&rdquo &ldquo承蒙将軍褒獎，政宗真是愧不敢當。
對於今天的一切，政宗将會永遠銘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