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戰争與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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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之中。

     &ldquo哼!戰争是急不得的,一定要先好好地觀察一番才行。

    &rdquo 伊達政宗指示片倉部隊暫且不要加入戰局,待黎明之際再說。

    不久之後,率先與後藤部隊開打的奧田忠次不幸戰死,而忠次的郎黨也紛紛倒下,於是水野勝成立即下令: &ldquo進攻,進攻!&rdquo 他一邊高聲叫喊,一邊帶領士兵從北側攻向後藤部隊。

     不絕於耳的槍聲、咆哮聲,使得戰場上的人們都失去了理性,變得有如瘋子一般。

     既已陷於瘋狂狀态,當然也就下可能再冷靜地計劃下一步的行動。

    因此,盡管前面有敵人的洋槍隊帶頭迎擊,但是水野部隊卻仍下斷地向前沖去。

     &ldquo危險哪!再這麼下去,水野會全軍覆沒的呀!&rdquo 政宗可以感覺得到,水野已經瀕臨瘋狂狀态了。

    另一方面,在發現水野隊正陷入危急狀态之後,藤堂高虎及天野可古也立即下令部隊開始攻擊,於是刹那之間山道上槍聲大作。

     就在間下容發之際,伊達部隊的一萬名士兵也以排山倒海之勢,分從兩路配合隊友的陣勢,由後藤部隊的兩翼發動攻擊。

     受到伊達士兵呐喊聲的鼓舞,東軍頓時士氣大作。

    其中,堀之隊及水野的殘兵,更是如阿修羅一般地展開反噬。

    其時,政宗亦置身於敵陣之中。

    在一陣砍殺之後,包括握着洋槍倒地死去的西軍洋槍隊長平尾久左衛門在内,總共斬殺了兩百多名敵軍。

     &ldquo嗯,這麼一來水野和堀的部隊終於可以松一口氣了。

    好,現在立刻抽出一隊人馬立刻由西側下山,截斷西軍的後援。

    唯有截斷後援,才能取得後藤的首級。

    &rdquo 在混亂之中,政宗僅有的一隻眼睛比幾十個人的雙眼都來得明亮、銳利。

     他讓一隊士兵在山頂插上旗幟,另外一隊則下山阻斷敵軍猛将後藤又兵衛的退路。

     這時,又兵衛則改采前進、後退交叉并行的方式,粗暴地攻擊伊達軍隊。

     平心而論,這是一個非常高明的作戰策略,而西軍也應該因而獲得大勝。

    下過,由於事前不知道已經被敵人團團圍住,而原應緊跟其後到達的真田及毛利勝永部隊又未準時出現,因此結果當然出人意料之外。

     盡管如此,後藤又兵衛仍然不改其猛将本色,在五刻半(上午九點)以前,來來回回進攻了十餘次,親手殺死了七、八十名敵兵。

    直到最後體力耗盡,才在小松山的西側山麓稍作休息。

     就在這時,除了伊達軍隊以外,松平忠明的軍隊也從東側攀登上來予以追擊。

     &ldquo噢,大家聽着!&rdquo 四十五歲的又兵衛勉強撐起六尺之軀,站在叢林後的菜園中對手下說道: &ldquo如今我們既已陷入三面受敵的窘境,再作困獸之鬥也隻是徒增傷亡而已,不如就到此為止吧!各位要走、要降,悉聽尊便!&rdquo 話聲甫落,他突然癱軟地倒在地上。

    由零時開始不斷地奔馳作戰,此時他的疲勞已經超越了體力所能負荷的程度。

     擔任先鋒副手的山田外記及古澤滿興很快地跑到他的身邊。

     &ldquo大将,這樣太危險了!我們必須立刻整兵渡河才行,趕快站起來吧!&rdquo 但是就在這時,從川原左前方出現的伊達洋槍隊早已排成一列,對準又兵衛的方向開始射擊。

     &ldquo我!&rdquo 又兵衛低吟道。

     &ldquo怎麼還躺在地上呢?趕快起來吧!&rdquo 他的随從士兵金方平左衛門使盡吃奶之力,想要把又兵衛扶起來,但是不論他如何努力,身高六尺、而且身上掃滿旗幟的又兵衛卻依然紋風不動。

     &ldquo你走吧!伊達軍隊的槍彈已經打中我了。

    不論如何,傷者總是敵不過身體完好的人,哈哈哈&hellip&hellip我的身體終究敵不過槍炮,唉&hellip&hellip&rdquo 說完,他用雙手除去铠甲,并且用力地把它丢到一旁。

     &ldquo就讓我死在這兒、讓我死在這兒吧!平左,你快走,千萬不能讓敵軍抓到。

    &rdquo 根據《北川覺書》的記載,平左衛門并未遵從又兵衛之言迳自離去。

    相反地,他哭着割下了又兵衛的首級,然後用戰袍包好,偷偷地把它埋在田中。

     當然,又兵衛的首級最後仍然落入了伊達軍隊的手中。

    至於西軍的後續部隊來到戰場,則是在這場戰役完全結束以後。

     正當西軍因後藤又兵衛戰死而瀕臨崩潰,而殘兵也在水野部隊的追擊下逐步由道明寺碛向譽田村撤退時,西軍的後援部隊終於來到了戰場。

     然而,當時來到的部隊,卻是由薄田兼相、山川賢信、北川宣勝、井上時利、明石守重、棋島重利及長岡興秋等人所率領,而政宗原先以為的毛利勝永及真田幸村等人,則依然沒有出現。

     為什麼西軍會延遲到達呢&hellip&hellip? 原來毛利勝永所率領的三千名士兵,是在黎明時分才從天王寺出發,比後藤又兵衛出發的時間足足晚了六個小時,因此當又兵衛陷入苦戰時,他們還沒有到達。

    事實上,他們是在四刻半(十一點) 以後才到達戰場的。

    不過,等到真田的部隊抵達時,不但是後藤又兵衛,甚至連第二批抵達的薄田隼人正兼相及水野家臣河村重長等人,也都已經潰不成軍了。

     未能按照約定準時到達的幸村表示: &ldquo在途中因為濃霧而迷路了,以緻延遲到達,真是對不起後藤大人。

    &rdquo 他懊惱地說道。

     這一戰,不但意味着秀賴命運的終結,同時也意味着大坂方面缺少武運。

     這場足以展現戰國人心術競争的道明寺碛決戰,則由黎明前一直持續到午後才告結束。

     五 在這場戰役當中,政宗、又兵衛、幸村、兼相、水野等人,都極其用心地展開一場生死之鬥。

     其中,以政宗的用心最為特殊。

     (家康那家夥真能了解我的想法嗎?&hellip&hellip) 如果他能看透政宗的想法,那麼政宗的性命必然不保。

     (我能乖乖地在這兒等待嗎?) 想到這兒,攻打二條城的念頭再度襲上政宗的心靈。

    不過,聰明才智高人一等的政宗也知道,這不是一件簡單就能做到的事情。

    在戰事進行至高潮時期,如果任由這種愛恨糾結的情感左右個人的意志,進而貿然倒戈相向,那麼必然會使戰場變得更加混亂,而日本國内也會因而強敵環伺,招緻更大的危機。

    因之,一個聰明的武者,絕對下會在臨兵對陣之際,使自己陷於危機當中。

     但是忠輝并不了解政宗的心意,依然好整以暇地邊走邊停^盡管今日就要面臨決戰,但是他所率領的一萬兩千名士兵,卻還是在奈良休息了好一陣子,以緻白天時仍未抵達戰場。

     政宗認為,唯有展現伊達軍隊的強大武力,才能讓家康、秀忠和日本國内的戰國人士對自己刮目相看。

     (伊達軍隊之強大,堪稱日本第一!) 由於具有這種想法,因此他不斷地催促軍隊前進。

    結果,不但順利地驅散了後藤又兵衛基次的部隊,而且在正午之前就取得了他的首級。

     但是,光是這樣還是不夠。

    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唯有将素有日本第一之稱的真田部隊驅散,否則就不能揚名立萬。

     (除了展現伊達軍隊的強大力量之外,别無壓制家康陰謀的方法,而這也是求取生存的不二法門。

    ) 當真田軍隊與渡邊紀的軍隊一同出現在戰場時,由道明寺碛到譽田村之間,刹時布滿了雙方的部隊。

     西軍除了福島正守、大谷吉久、伊木遠雄之外,其他如真田、渡邊、明石、毛利、宮田等人都已來到,所有的人全都嚴陣以待,随時準備迎接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混戰。

     &ldquo喔,我看到真田家的六文錢了!對方的标幟為紅印,趕快派人去撕破他們的紅巾。

    &rdquo 由於已經年逾五十,再加上自半夜兩點就展開行動,其間毫不間歇地持續作戰,因此這時的政宗照理應該已經非常疲倦才對。

     但是政宗卻依然神采奕奕地對片倉小十郎下達命令。

     &ldquo紅印代表真田部隊,因此我要你們全力攻打帶有鯉魚旗幟及甲胄上綁着紅布帛的士兵。

    &rdquo &ldquo在紅隊之中,有一部份是自我方逃脫的叛徒。

    對於這些叛徒,一律格殺勿論!&rdquo 當然,這些都是在戰場上所容許的謊言。

    臨場作戰之際,唯有不斷地挑起士兵的鬥志,才能赢得最後的勝利。

    因此,隻要是陌生的臉龐,而且是在敵軍的隊伍當中,就必須毫不猶豫地加以攻擊。

    這種作法雖然有失厚道,但是在面對生死關頭之際,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ldquo掃平他們!掃平真田軍隊!&rdquo 幸村的作戰技巧如何,政宗早已知之甚詳。

    因之,隻要能夠藉由力氣壓倒對方,那麼在遭遇戰的戰術運用方面大可不必多費腦筋。

     當政宗下令士兵朝六文錢的旗幟攻向敵陣時,敵軍也以淩厲的攻勢朝伊達部隊的前鋒直逼而來。

     &ldquo絕對不能退卻!超越他們、殺死他們!&rdquo 在高聲喊叫之際,政宗本身也接連刺死了三名敵軍。

    當第四個人來到身旁時,他正準備舉槍刺去,但是等到擡頭一看,卻倏地停住了動作。

     原來對方胸前的布帛并非紅色,而是沾滿了紅土的藍布。

     事實上,這是東軍神保出羽守的手下。

    神保出羽守是一名領地不足一萬石的大臣,此次所率領的人數,總計不超過二百五十~三百人之間。

     他們甫一抵達戰場,就和真田軍隊展開激戰。

    由於擔心被敵軍殺害,因而四處逃竄,未料反被政宗誤為敵軍而予以格殺。

     當然,戰場上&ldquo同志之間互相挾怨報複&hellip&hellip&rdquo的情形時有所聞,因此政宗的錯認倒也無可厚非。

    不過,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往往會使得戰場情勢為之一變。

    換言之,刹時的退縮,極可能使得作戰氣氛完全改變。

     不過,此時政宗卻認為: (這樣才能獲勝!) 他揮舞着手中的長矛高聲吼道: &ldquo趕快進攻!&rdquo 為了讓軍隊盡快前進,他不惜殺死三百名自己的同志。

     對於政宗的作法,神保軍隊自然極感錯愕。

    原先他們是想逃回東軍之中,未料非但不被饒恕,反而還被自己的同志斬殺。

     政宗的作法,當然會引發很大的問題。

    如果隻是斬殺五或十名同志,倒還情有可原,但是一連殺死了三百名同志,目的卻隻是為了便於攻入真田部隊,則必然會遭到家康的責問。

     &ldquo伊達,聽說你把神保的軍隊全部斬殺了,是嗎?&rdquo 當家康這麼間道時,&ldquo我不知道!&rdquo政宗必然會擡頭挺胸,佯裝毫不知情的樣子。

     &ldquo在兩軍會戰之際,我的眼中隻看見敵人。

    更何況這些都是臨陣脫逃的叛徒,即使是自己同志,也不能饒恕。

    &rdquo 由於神保軍隊隻剩下了四、五人,因此自然沒有人能和政宗抗辯。

     &ldquo戰場上是不論是非的。

    &rdquo 因此家康當然也不能責怪政宗。

     事實上,政宗之所以這麼做,一方面也是為了讓家康和秀忠見識、見識伊達軍隊的可怕之處。

     總之,由於伊達軍隊不斷地向前挺進,真田幸村終於覺悟到自己不可能在道明寺碛建立功勳,因而很快地撤往譽田之西。

     政宗的志得意滿,自然不在話下。

    在這場戰役當中,他不但很有技巧地向家康表明了自己的用心,同時也确保了此地的勝利。

    不過,此時由松平忠輝所率領的一萬兩千名士兵仍然優哉遊哉地緩緩前進,而當他們抵達小松山北側的片山時,卻又引起了糾紛。

     六 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