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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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秀忠卻是以探視上皇為由進京的。
但真正令政宗在意的是，宮廷内公卿們的教養及身份問題。
家康正是因為想到這些問題，所以才刻意在死前制定了公家法度。
而家康之所以會有這層顧慮，主要是因為當時宮廷内部早已不再沿襲傳統的禮儀及做法。
&ldquo因此宮中必須遵循九天之意&hellip&hellip&rdquo 這是家康對於宮廷方面的理想，但是在曆經戰國時代長時期的流浪生活之後，公卿們早已抛卻了昔日的固有傳統。
因此對政宗而言，如何使家康的理想在宮廷複活，他甚至比天皇還要介意。
這天夜裏，政宗借住在秋元但馬守的官邸，心中不停地想到家康的&ldquo公家法度&rdquo與自己的看法。
（在這種情況下，大自然能夠告訴我，我和家康的才幹到底有何不同嗎&hellip&hellip？） 這個問題的答案，将會是成為真正日本人的最大、最高、最後的條件。
家康為了使朝廷進至天壤無窮的境界，因而認為恩怨分明的現實政治和九重理想不應混同，於是乃建立了幕府。
在家康的觀念裏，現實政治和私憤、私欲、憎惡、怨恨等俗事是密不可分的。
因而，兩者一旦混同，則天皇的命運将會和武将的命運一樣，最後都成為夢幻。
家康将此道理銘記在心，因此特地将時時意識到敵人存在的武将城郭和為了撫育萬民而建的皇居，清楚地劃分開來。
（原來這就是家康建國的想法嗎&hellip&hellip？） 這就好像不論流了多少血也要在地上築城的豐太閣一樣，理想終将如浪花般地逝去&hellip&hellip但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如果朝廷方面也贊同這種夢幻，那麼萬民不論身在何世都會為暴力所驅使，成為無處安身的浮萍。
因此家康認為必須實踐太陽之道（天皇之道），讓萬民自朝廷的傳統當中接受其遺囑，進而生活於一個嶄新的現世政治當中&hellip&hellip這就是家康道德立國的主要目标。
&ldquo東照大權現啊！對我來說，你雖然死了，但是卻比活着時更具挑戰性。
因此，我伊達政宗絕對不會掉以輕心的。
&rdquo 在不知不覺中，原本隻是大地武将的伊達政宗，也投身於哲學的大綱之中。
（任何人都不能違反大自然法則而繼續存活&hellip&hellip） 或許這就是佛家所謂的&ldquo大悟&rdquo吧？&hellip&hellip當政宗想到這裏時，才發現窗外早已泛白&hellip&hellip 三 &ldquo真是令人困擾！宮中的禮儀實在太過靡爛了。
看來，傳統學問早已被長達一百多年的戰國風雲給破壞無遺了。
&rdquo 來到江戶以後，政宗立刻登城谒見秀忠。
而當看到政宗的身影時，秀忠随即迫不及待地說道。
由於這些事情早在預料之中，因此政宗若無其事地微微笑道： &ldquo哦？到底是怎麼個靡爛法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第一，有關和子進宮的事，公卿們似乎都不太高興。
他們認為武家人宮和清盛入道一樣，将會導緻天下大亂，因而大都抱持排斥的态度。
&rdquo &ldquo換言之，武家們年齡相當的公主都不能入宮喽？&rdquo &ldquo正是如此！這種情形和當年的千姬、秀賴一樣，若想憑藉武力讓她進宮，則結果隻會招緻更大的禍患。
關東就是因為忽略了這一點，才不得不以武力征讨關西，以緻公主成為無辜的犧牲品。
現在，我們一心想要開創太平之世，但是卻有公卿私下向我的家臣表示，我之所以要把公主送入宮中，目的是為了保持德川家的權力。
&rdquo &ldquo哦？是誰把這件事告訴将軍的？&rdquo &ldquo那還用問，當然是所司代闆倉勝重喽！&rdquo &ldquo這麼看來，你得立刻免除闆倉的職務才行。
&rdquo &ldquo啊！為什麼&hellip&hellip？勝重頗受大禦所信賴&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将軍，此一時、彼一時也！難道大禦所真是為了政略，而把千姬嫁入大坂嗎？不，他隻是為了完成豐太閣的心願&hellip&hellip首先提出讓和姬入宮的是誰呢？是一直想要和關東攜手合作，否則就寝食不安的公卿們啊！&rdquo &ldquo這麼說來，我不該在意這件事喽？&rdquo &ldquo關於這件事情的經過，我并不太了解。
不過，既然想要和關東緊密結合，那麼上皇身邊的人必須會找将軍身邊的人商談，最後才向你提出這個請求，不是嗎？&rdquo &ldquo的确如此！而當時我也非常感激地接受了，但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麼，所司代何以容許某些公卿們如此竊竊私語呢？他不但不知道自己的疏忽，反而還把這件事傳進将軍的耳中，令人不禁懷疑，難道勝重大人想要重蹈重宗大人的覆轍嗎？因此我認為目前最重要的，是趕快撤換他的工作&hellip&hellip&rdquo 秀忠面有難色，沈默地看着政宗。
對他來說，政宗不但沒有責備公卿，反而怪其所司代，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ldquo将軍！聽說在我出府之前，将軍曾在城内宴請諸大名，召開散樂宴，是嗎？&rdquo &ldquo是啊！難道你不高興嗎？雖然你已經出府，但是我并不認為自己應該立刻上京。
&rdquo &ldquo将軍，三月底時你曾答應莊司甚内的請求，給他吉原二町四方之地作為遊廓，是嗎？&rdquo &ldquo是啊！為了改變殺伐之氣，建立太平之世，所以我答應讓他這麼做，而且大禦所生前也曾經考慮過這件事呢！江戶是新開發的地區，由於女子不足，因此必須自各地招集娼妓才行。
我想，這應該不至於導緻風紀紊亂吧？&rdquo &ldquo除了這件事情以外，将軍，聽說你還當衆褒獎放火的賊人？&rdquo &ldquo是啊！好了，你到底想說什麼？&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不瞞你說，我在前來江戶的途中，曾經前往日光山參拜，并且和東照大權現進行對談。
&rdquo &ldquo你和亡父&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我和大禦所一問一答，逐條讨論他所制定的公武法度。
天朝應該怎麼做？副将軍應該由誰擔任？大名如何？公家如何？武士如何？僧侶如何？很多事情我們都讨論到了。
&rdquo &ldquo嗯！家父曾經說過，政治必須謹守一個仁字。
&rdquo &ldquo将軍，仁之一字就好像太陽的光輝一般，能夠孕育宇宙萬物，你能了解它的意義嗎？&rdquo &ldquo當然喽！所以我才會不辭辛勞地這麼做&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問題就在這裏！&rdquo 政宗大喝一聲。
當時陪在秀忠身旁的，還有土井利勝、酒井忠世及柳生宗矩等人。
而當政宗暴喝一聲時，三人都不禁瞪大了雙眼。
&ldquo将軍！你認為太陽對你召請大名、舉行散樂、聽信父親所信賴之所司代對你所說的事情等行為感到高興嗎？對你褒獎縱火的盜賊及其同黨感到欣慰嗎？難道太陽會因為你照顧娼婦而受到感動嗎？&rdquo &ldquo這&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想，将軍的想法是大錯特錯了。
雖然我們希望太陽能夠永遠照耀大地，但是它卻不可能永不降落。
因此，有時會刮大風，有時會下大雨，甚或引發洪水，而地震也會引起海嘯，隻是最後天空仍然會再度恢複澄淨。
總之，四時循環乃是依循常軌而進行的。
所以，不論是清盛從旁煽惑，或是人們苦苦哀求，你都應該按照常理行事，不該耳根太軟，否則隻會讓人覺得你昏庸無能&hellip&hellip&rdquo 這時酒井忠世趕忙出來打圓場。
&ldquo伊達大人，你的意思是說将軍太過勞心勞力了嗎？&rdquo &ldquo不，不是這個意思。
他不但下是過度勞心勞力，而且還嫌使用不足呢！一個不肯使用心力的統治者，如何能發揮仁德及慈悲之心呢？怎麼能建立忠義之世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哦？那麼能否請你告訴我們，将軍要怎麼做才能建立忠義之世呢？&rdquo &ldquo如果他再這麼無端耗費體力，那麼最後一定會生病的。
&rdquo 政宗以若無其事的表情看着宗矩。
&ldquo柳生，我想你應該了解吧？你一向專注於觀察四面八方，因此一定知道，如果将軍連盜賊和買賣娼女的事也要插手，那麼必将緻使心智瀕於崩潰，對吧？&rdquo &ldquo伊達大人，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rdquo 土井利勝說道。
&ldquo你認為這次将軍根本不該上京嗎？&rdquo &ldquo不，我沒有這麼想。
從大禦所生病到移靈至日光山，天皇曾數度派遣欽差前來探視，因此将軍當然應該進京向天皇表達感謝之意。
&rdquo &ldquo那麼，對於公卿們的竊竊私語，将軍是否應該表示憤怒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當然要喽！覺得不順耳，就應該當場加以斥責：是優點，就該立刻予以褒獎。
法度立於地上就好像太陽之道&hellip&hellip必須視人民為至寶。
如果接受小人的話媚，那無疑是愚蠢至極的表現。
因為，政治可能會因為盜賊或哀求者而發生偏頗。
&rdquo 政宗表情嚴肅地說完以後，自己卻又忍不住似地笑了起來。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事實上，這是東照大權現對我的叱責。
當時我因為非常惶恐，所以急忙離開了日光山。
不過，我一定會遵照大權現的吩咐，徹底地實踐太陽之道。
總之，凡事都要小心謹慎才行。
在上位者所應做的，是褒獎良民，而不是受頑民所愚弄。
&rdquo 秀忠的臉色刹時變得蒼白。
因為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的政治生涯中已經留下了&ldquo受人語媚&rdquo的一大敗筆。
&ldquo好，既然伊達參議已經到了，那麼我們就照預定計劃於六月十四日自江戶出發上京，大家好好準備一下吧！&rdquo 酒井忠世恭謹地伏地說道：&ldquo是！&rdquo 這一天正是暑熱異常的六月四日。
四 這裏是莊司甚内（亦稱甚右衛門）所得到的二町四方之葭原遊廓的領地内。
甚内将連接日本橋與京橋的入江葭原，改名為&ldquo吉原&rdquo，并在此建造了一座前所未有的不夜城。
其時從大門到毗鄰的城市之間，已經建造了四、五座妓院。
此外，甚内又在葭原上廣植樹木、花草，并且沿着石牆挖了一條水溝，而大門内側則種了大批柳樹及櫻樹苗。
但真正令政宗在意的是，宮廷内公卿們的教養及身份問題。
家康正是因為想到這些問題，所以才刻意在死前制定了公家法度。
而家康之所以會有這層顧慮，主要是因為當時宮廷内部早已不再沿襲傳統的禮儀及做法。
&ldquo因此宮中必須遵循九天之意&hellip&hellip&rdquo 這是家康對於宮廷方面的理想，但是在曆經戰國時代長時期的流浪生活之後，公卿們早已抛卻了昔日的固有傳統。
因此對政宗而言，如何使家康的理想在宮廷複活，他甚至比天皇還要介意。
這天夜裏，政宗借住在秋元但馬守的官邸，心中不停地想到家康的&ldquo公家法度&rdquo與自己的看法。
（在這種情況下，大自然能夠告訴我，我和家康的才幹到底有何不同嗎&hellip&hellip？） 這個問題的答案，将會是成為真正日本人的最大、最高、最後的條件。
家康為了使朝廷進至天壤無窮的境界，因而認為恩怨分明的現實政治和九重理想不應混同，於是乃建立了幕府。
在家康的觀念裏，現實政治和私憤、私欲、憎惡、怨恨等俗事是密不可分的。
因而，兩者一旦混同，則天皇的命運将會和武将的命運一樣，最後都成為夢幻。
家康将此道理銘記在心，因此特地将時時意識到敵人存在的武将城郭和為了撫育萬民而建的皇居，清楚地劃分開來。
（原來這就是家康建國的想法嗎&hellip&hellip？） 這就好像不論流了多少血也要在地上築城的豐太閣一樣，理想終将如浪花般地逝去&hellip&hellip但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如果朝廷方面也贊同這種夢幻，那麼萬民不論身在何世都會為暴力所驅使，成為無處安身的浮萍。
因此家康認為必須實踐太陽之道（天皇之道），讓萬民自朝廷的傳統當中接受其遺囑，進而生活於一個嶄新的現世政治當中&hellip&hellip這就是家康道德立國的主要目标。
&ldquo東照大權現啊！對我來說，你雖然死了，但是卻比活着時更具挑戰性。
因此，我伊達政宗絕對不會掉以輕心的。
&rdquo 在不知不覺中，原本隻是大地武将的伊達政宗，也投身於哲學的大綱之中。
（任何人都不能違反大自然法則而繼續存活&hellip&hellip） 或許這就是佛家所謂的&ldquo大悟&rdquo吧？&hellip&hellip當政宗想到這裏時，才發現窗外早已泛白&hellip&hellip 三 &ldquo真是令人困擾！宮中的禮儀實在太過靡爛了。
看來，傳統學問早已被長達一百多年的戰國風雲給破壞無遺了。
&rdquo 來到江戶以後，政宗立刻登城谒見秀忠。
而當看到政宗的身影時，秀忠随即迫不及待地說道。
由於這些事情早在預料之中，因此政宗若無其事地微微笑道： &ldquo哦？到底是怎麼個靡爛法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第一，有關和子進宮的事，公卿們似乎都不太高興。
他們認為武家人宮和清盛入道一樣，将會導緻天下大亂，因而大都抱持排斥的态度。
&rdquo &ldquo換言之，武家們年齡相當的公主都不能入宮喽？&rdquo &ldquo正是如此！這種情形和當年的千姬、秀賴一樣，若想憑藉武力讓她進宮，則結果隻會招緻更大的禍患。
關東就是因為忽略了這一點，才不得不以武力征讨關西，以緻公主成為無辜的犧牲品。
現在，我們一心想要開創太平之世，但是卻有公卿私下向我的家臣表示，我之所以要把公主送入宮中，目的是為了保持德川家的權力。
&rdquo &ldquo哦？是誰把這件事告訴将軍的？&rdquo &ldquo那還用問，當然是所司代闆倉勝重喽！&rdquo &ldquo這麼看來，你得立刻免除闆倉的職務才行。
&rdquo &ldquo啊！為什麼&hellip&hellip？勝重頗受大禦所信賴&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将軍，此一時、彼一時也！難道大禦所真是為了政略，而把千姬嫁入大坂嗎？不，他隻是為了完成豐太閣的心願&hellip&hellip首先提出讓和姬入宮的是誰呢？是一直想要和關東攜手合作，否則就寝食不安的公卿們啊！&rdquo &ldquo這麼說來，我不該在意這件事喽？&rdquo &ldquo關於這件事情的經過，我并不太了解。
不過，既然想要和關東緊密結合，那麼上皇身邊的人必須會找将軍身邊的人商談，最後才向你提出這個請求，不是嗎？&rdquo &ldquo的确如此！而當時我也非常感激地接受了，但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麼，所司代何以容許某些公卿們如此竊竊私語呢？他不但不知道自己的疏忽，反而還把這件事傳進将軍的耳中，令人不禁懷疑，難道勝重大人想要重蹈重宗大人的覆轍嗎？因此我認為目前最重要的，是趕快撤換他的工作&hellip&hellip&rdquo 秀忠面有難色，沈默地看着政宗。
對他來說，政宗不但沒有責備公卿，反而怪其所司代，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ldquo将軍！聽說在我出府之前，将軍曾在城内宴請諸大名，召開散樂宴，是嗎？&rdquo &ldquo是啊！難道你不高興嗎？雖然你已經出府，但是我并不認為自己應該立刻上京。
&rdquo &ldquo将軍，三月底時你曾答應莊司甚内的請求，給他吉原二町四方之地作為遊廓，是嗎？&rdquo &ldquo是啊！為了改變殺伐之氣，建立太平之世，所以我答應讓他這麼做，而且大禦所生前也曾經考慮過這件事呢！江戶是新開發的地區，由於女子不足，因此必須自各地招集娼妓才行。
我想，這應該不至於導緻風紀紊亂吧？&rdquo &ldquo除了這件事情以外，将軍，聽說你還當衆褒獎放火的賊人？&rdquo &ldquo是啊！好了，你到底想說什麼？&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不瞞你說，我在前來江戶的途中，曾經前往日光山參拜，并且和東照大權現進行對談。
&rdquo &ldquo你和亡父&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我和大禦所一問一答，逐條讨論他所制定的公武法度。
天朝應該怎麼做？副将軍應該由誰擔任？大名如何？公家如何？武士如何？僧侶如何？很多事情我們都讨論到了。
&rdquo &ldquo嗯！家父曾經說過，政治必須謹守一個仁字。
&rdquo &ldquo将軍，仁之一字就好像太陽的光輝一般，能夠孕育宇宙萬物，你能了解它的意義嗎？&rdquo &ldquo當然喽！所以我才會不辭辛勞地這麼做&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問題就在這裏！&rdquo 政宗大喝一聲。
當時陪在秀忠身旁的，還有土井利勝、酒井忠世及柳生宗矩等人。
而當政宗暴喝一聲時，三人都不禁瞪大了雙眼。
&ldquo将軍！你認為太陽對你召請大名、舉行散樂、聽信父親所信賴之所司代對你所說的事情等行為感到高興嗎？對你褒獎縱火的盜賊及其同黨感到欣慰嗎？難道太陽會因為你照顧娼婦而受到感動嗎？&rdquo &ldquo這&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想，将軍的想法是大錯特錯了。
雖然我們希望太陽能夠永遠照耀大地，但是它卻不可能永不降落。
因此，有時會刮大風，有時會下大雨，甚或引發洪水，而地震也會引起海嘯，隻是最後天空仍然會再度恢複澄淨。
總之，四時循環乃是依循常軌而進行的。
所以，不論是清盛從旁煽惑，或是人們苦苦哀求，你都應該按照常理行事，不該耳根太軟，否則隻會讓人覺得你昏庸無能&hellip&hellip&rdquo 這時酒井忠世趕忙出來打圓場。
&ldquo伊達大人，你的意思是說将軍太過勞心勞力了嗎？&rdquo &ldquo不，不是這個意思。
他不但下是過度勞心勞力，而且還嫌使用不足呢！一個不肯使用心力的統治者，如何能發揮仁德及慈悲之心呢？怎麼能建立忠義之世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哦？那麼能否請你告訴我們，将軍要怎麼做才能建立忠義之世呢？&rdquo &ldquo如果他再這麼無端耗費體力，那麼最後一定會生病的。
&rdquo 政宗以若無其事的表情看着宗矩。
&ldquo柳生，我想你應該了解吧？你一向專注於觀察四面八方，因此一定知道，如果将軍連盜賊和買賣娼女的事也要插手，那麼必将緻使心智瀕於崩潰，對吧？&rdquo &ldquo伊達大人，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rdquo 土井利勝說道。
&ldquo你認為這次将軍根本不該上京嗎？&rdquo &ldquo不，我沒有這麼想。
從大禦所生病到移靈至日光山，天皇曾數度派遣欽差前來探視，因此将軍當然應該進京向天皇表達感謝之意。
&rdquo &ldquo那麼，對於公卿們的竊竊私語，将軍是否應該表示憤怒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當然要喽！覺得不順耳，就應該當場加以斥責：是優點，就該立刻予以褒獎。
法度立於地上就好像太陽之道&hellip&hellip必須視人民為至寶。
如果接受小人的話媚，那無疑是愚蠢至極的表現。
因為，政治可能會因為盜賊或哀求者而發生偏頗。
&rdquo 政宗表情嚴肅地說完以後，自己卻又忍不住似地笑了起來。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事實上，這是東照大權現對我的叱責。
當時我因為非常惶恐，所以急忙離開了日光山。
不過，我一定會遵照大權現的吩咐，徹底地實踐太陽之道。
總之，凡事都要小心謹慎才行。
在上位者所應做的，是褒獎良民，而不是受頑民所愚弄。
&rdquo 秀忠的臉色刹時變得蒼白。
因為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的政治生涯中已經留下了&ldquo受人語媚&rdquo的一大敗筆。
&ldquo好，既然伊達參議已經到了，那麼我們就照預定計劃於六月十四日自江戶出發上京，大家好好準備一下吧！&rdquo 酒井忠世恭謹地伏地說道：&ldquo是！&rdquo 這一天正是暑熱異常的六月四日。
四 這裏是莊司甚内（亦稱甚右衛門）所得到的二町四方之葭原遊廓的領地内。
甚内将連接日本橋與京橋的入江葭原，改名為&ldquo吉原&rdquo，并在此建造了一座前所未有的不夜城。
其時從大門到毗鄰的城市之間，已經建造了四、五座妓院。
此外，甚内又在葭原上廣植樹木、花草，并且沿着石牆挖了一條水溝，而大門内側則種了大批柳樹及櫻樹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