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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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這裏是被大阪的家老們當成會議室使用的&ldquo七賢廳&rdquo。
由于伊達政宗公然派遣使者來見織田有樂齋，再加上幕府内部似乎經常有密使出入，因此大老們當然不能不聞不問。
政宗固然狡猾，但是有樂狡猾的程度，卻絕對下在政宗之下。
因此，對于這些狡猾的人，也就是所謂的&ldquo惡人&rdquo，一定要随時随地保持警戒才行。
有關這些狡猾者如何交換情報的問題，重臣們實在無法表現出毫不關心的态度來。
其時，許多天主教徒和下滿德川政治的牢人們，就像平靜的潮水一般，無聲無息地湧進了大阪城内。
根據以往的經驗，一旦有人進入城内，則必然會引起某種程度的波動。
目前城内所面臨的問題，是加賀前田利長的動向。
由于利長最近的健康狀态欠佳，因而立其弟利常為世子，由他管理百萬石的内政工作。
而對豐臣家而言，前田家乃是碩果僅存的大老。
然而，此刻在前田的家中，卻有原為天主教大名的高山右近友祥及小西如安等人以客将的身份暫居于此。
在禁止天主教之風吹逼國内之時，這些人究竟該如何處理呢？ 在大阪方面，對于已經在前田家生根的這兩個人的入城，當然衷心地感到歡迎，但是一旦消息傳了出去，則必導緻幕府的不悅，甚至橫加幹涉。
因此，大老們計劃将高山右近及小西如安兩人由前田家流放到長崎，然後再由長崎趕到呂宋去。
&ldquo德川家中有許多不容忽視的才智之士，因此如果就這麼把高山等二人接到大阪，則必引起很大的騷動。
&rdquo &ldquo但是，現在也不是我們将其拱手讓人的時候啊！我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先下手為強，趕快從金澤把他們接到大阪城來。
&rdquo &ldquo那麼，應該派誰到前田家去交涉呢？&rdquo &ldquo嗯，還是暗中拜托大久保忠鄰大人幫忙較好。
&rdquo &ldquo對，如果要拜托他人幫忙的話，那麼除了大久保相模以外，還可以拜托忠輝殿下的嶽父伊達大人&hellip&hellip&rdquo 正當大老們議論紛紛之際，突然得知政宗密使來到大阪的消息，于是衆人立刻變得既緊張又興奮。
當日聚集在七賢廳的，共有片桐且元、大野治長、大野治房、織田常真（信雄）、郡主馬、淺井長房、細川賴範等，恰好是七個人。
&ldquo哦，大阪城的七賢居然群聚一堂，真是難得啊！&rdquo 滿臉怒容來到廳内的織田有樂齋，一開口便語帶嘲諷。
&ldquo你們知道嗎？那些畫在圖畫上的七賢人，最後都逃到竹林裏去了哩聚集于此，到底是要談論些什麼呢？&rdquo &ldquo聽大野大人說，伊達政宗曾經派遣使者到你那兒去，是真的嗎？&rdquo &ldquo哦，這件事啊！不錯，伊達大人是派了人到我那兒去，不過那個人并不能稱為使者。
事實上，對方隻是向我打聽是否已經完成開戰的準備罷了。
&rdquo 有樂話中的諷刺意味變得更加明顯了。
&ldquo什麼？對方向你打聽有關開戰的事？&rdquo 繼片桐且元之後，大野治長很快地開口說道： &ldquo這麼說來，關東已經拟好出兵的計劃喽？&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事情沒有你所想像的那麼緊急。
不瞞各位，駿府那隻老狐狸似乎根本沒有作戰的意思。
&rdquo &ldquo那麼&hellip&hellip可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雖然老狐狸并不想開戰，但是我們這兒卻雇請了大批牢人，又收容了數以萬計的天主教徒，因此他當然無法繼續保持沈默了。
可悲複可笑的是，我們明知不可能打赢這場戰争，卻還故意去觸怒那隻可怕的大狐狸。
&rdquo &ldquo有樂大人，你說這話未免太過份了。
&rdquo 有樂齋的侄兒織田常真再也無法忍耐地開口說道： &ldquo你說大阪故意向關東挑戰&hellip&hellip根本沒有這回事。
為了祈求太平，前不久我們才在大阪城内建造了一座高達十七丈三尺、規模之大為曆代罕見的大佛殿，以及高約六丈的盧遮那佛及一丈八寸的巨鐘，難道你都忘了嗎？&rdquo 一聽這話，有樂的睑上立即泛起一陣冷笑。
&ldquo你是指那口動用了三千多名鑄造師、一百三十餘梃大風箱及耗費了一萬九千萬貫銅所鑄成的大鐘嗎？&rdquo &ldquo是啊！這口重達十萬六千二百五十斤的巨大梵鐘，是天下第一大的巨鐘呢！再說，它原本就是為了祈求安泰而鑄造的，你怎麼反倒說它會引起戰争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真是一個愚不可及的賢人啊！要不是你太過賢良，怎麼會無法振興父親信長的家業，到現在還必須在表妹澱君家寄人籬下呢？我看你還是少開尊口吧！&rdquo &ldquo叔父，你實在太無禮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會原諒我嗎？坦白說，既然你寄食在别人家中，按理應該非常珍惜主人家才對呀！否則一旦城池被人攻陷，那麼你就沒有安身立命之處了。
你知道嗎？駿府裹的那隻大狐狸認為最難處理的，不是我們和秀賴殿下，而是這座偌大的城堡。
&rdquo &ldquo你不認為隻要有這座大城存在，豐家的基礎就不會發生動搖嗎？&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我的想法恰好相反。
正因為城堡太大，所以反而容易招緻他人的觊觎之心。
如今，居住在這座豪華大城裏的主人，又興建了日本第一的寺廟、鑄造了天下第一的巨鐘，你想将會發生什麼情形呢？&rdquo &ldquo我下是說了嗎？這都是為了祈求天下安泰&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不要淨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了。
你以為光是建造寺廟、鑄造梵鐘，就可以使天下安泰了嗎？我相信神佛絕對不會因此而眷顧我們的。
事實上，這種做法隻是為了向世人表示豐家還有餘力做困獸之鬥罷了，殊不知這麼做隻會招緻大狐狸的憤怒。
請問，如此一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rdquo &ldquo你是說&hellip&hellip你是說伊達大人派人來此，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情嗎？&rdquo 由于兩人的表情都相當不友善，因此片桐且元隻好趕快介入協調。
然而，有樂齋臉上的冷笑卻仍未散去。
&ldquo正是如此！伊達大人認為我們這偉大的大阪七賢人，竟然想要去踩那隻大狐狸的尾巴，真是自不量力的行為。
&rdquo &ldquo什麼？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故意挑起戰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光是拉滿弓并不會引發戰争，就像對空發炮并不能擊潰敵軍一樣。
大家都知道，現在正是南蠻和紅毛交替的時候，因此日本難免會遭到波及。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稍有疏忽，則紅毛和南蠻的船隻便會立刻開到我國來，引發慘烈的戰争。
如此一來，日本的征夷大将軍就下得不重新評估我們的實力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為了進行武力演習，首先必須找一個假想敵。
但是，萬一因此而觸怒了那隻沈睡的大狐狸，迫使他把大阪當成對手，發動全國各大名出兵攻打大阪&hellip&hellip那該如何是好呢？在座的七位賢人，是否曾經想過這個問題呢？所以伊達大人特地派人來提醒我，我們正在觸弄那隻沈睡的大狐狸的胡須呢！&rdquo &ldquo可是&hellip&hellip興建方廣寺大佛殿和鑄造梵鐘之前，都曾事先通知大禦所，而且大禦所也衷心表示贊同&hellip&hellip&rdquo &ldquo喔，那是因為大禦所是個老好人。
既然你說建造大佛殿是為了供養亡父，他當然不能斥責或表示反對。
事實上，如果隻是為了配合身份，那麼隻需建造太閣所建大佛的一半或三分之一就可以了。
然而，各位卻一心想要建造日本第一的大佛，難道是想和已故的太閣比較才幹嗎？&rdquo &ldquo這&hellip&hellip太閣殿下是世所罕見的偉大人物啊！&rdquo &ldquo正是如此！在這座由千古罕見的太合殿下所建造的城堡中，正有一群小人居住着，因而引起了紅毛與南蠻之間的争執，緻使南蠻有意前來狙擊這座城堡&hellip&hellip想必各位都已看出了這一點。
例如，紅毛人在澱屋橋附近所建造的英國商館，是事先得到大狐狸的允許的，然而自從該館設立以後，即每天晚上都遭到天主教徒的破壞。
直到後來被巡夜的人發現，并且加以驅散，他們才不再做相同的事。
而且據我所知，其中有數十人已經逃到了這座城裏。
&rdquo 說到這兒，有樂齋突然将視線移向大野治長。
&ldquo當那些天主教徒逃到大阪城的城門口時，每個人都說自己是修理大人新聘的家臣，要求守門的士兵讓他們進城。
請問修理大人，你知道這件事嗎？&rdquo 大野治長顯得十分狼狽： &ldquo這、這件事我一直&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是說你毫不知情嗎？既然你不知道，那麼今天我倒要好好地問問你。
這些南蠻派的天主教徒原本隻是一些小人物，如今你卻特意地把他們納入這座大城堡之中，準備加以利用，并且建造規模遠超過太合時代的大寺廟及巨型梵鐘；以目前的情勢來看，你認為這種做法适當嗎？你認為一口十萬六千斤的大鐘，真能發出招來太平的聲音嗎？或者反而會使天下大亂呢？于是我在對伊達使者說出以下的話後，就讓他回去了。
我說，請伊達大人放心吧！大阪城内的賢人很多，這點光看他們肯花數百萬兩建造大佛殿的做法，就足以證明了。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們的做法不但會使太閣殿下所留下的遺産洩了底，而且還會很快地花費一空&hellip&hellip以後的事情我都不管了，随你們自己決定吧！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刹那間重臣們全都低頭不語。
當然，這是因為有樂的諷刺遠非他們的智識所能招架，以緻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四 這時不論是在京都或大阪，都已建造了英國商館。
曾經先後前往駿府谒見家康、至江戶谒見将軍秀忠的英國使者戴利斯在獲得治外法權的朱印之後，于歸途中即立刻籌劃設置商館事宜，并且設立了許多據點。
當然，這一切都要歸功于三浦按針的智慧。
雖然這麼做很可能會使市井之間的天主教徒和傳教士們的信心發生動搖，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事實上，家康不但是要流放天主教徒，甚至還準備将南蠻勢力趕出日本。
這些受到傳教士煽動的信徒們，偶爾會攻擊新近建好的英國商館，或是投擲石塊，或是放火；但是這些行為的背後，卻有相當充份的理由。
不過，大阪城民在不知不覺當中燃起的反關東熱，卻是毫無理由、而且非常怪異的舉動。
&ldquo家康父子一定會擊潰豐家。
&rdquo &ldquo是啊！我們這些曾受豐家恩顧的人，務必要下定決心，與關東背水一戰才行。
&rdquo &ldquo所以，我們應該盡可能召集關原以來所有反對德川政治的大名和牢人們，大家一起來守護大阪城才對。
&rdquo &ldquo不，光召集關原之役以來的大名和牢人還不夠，必須再加上天主教徒才行。
&rdquo 這些看起來會造成一股聲勢的行動和呼聲，結果卻變成毫無實際行動的表面功夫，使人無所适從。
如果家康真的憎恨秀賴，那麼為什麼在關原之役時要幫助秀賴母子呢？ 如果他真的憎恨秀賴，那麼又何必一再地幫
三 這裏是被大阪的家老們當成會議室使用的&ldquo七賢廳&rdquo。
由于伊達政宗公然派遣使者來見織田有樂齋，再加上幕府内部似乎經常有密使出入，因此大老們當然不能不聞不問。
政宗固然狡猾，但是有樂狡猾的程度，卻絕對下在政宗之下。
因此，對于這些狡猾的人，也就是所謂的&ldquo惡人&rdquo，一定要随時随地保持警戒才行。
有關這些狡猾者如何交換情報的問題，重臣們實在無法表現出毫不關心的态度來。
其時，許多天主教徒和下滿德川政治的牢人們，就像平靜的潮水一般，無聲無息地湧進了大阪城内。
根據以往的經驗，一旦有人進入城内，則必然會引起某種程度的波動。
目前城内所面臨的問題，是加賀前田利長的動向。
由于利長最近的健康狀态欠佳，因而立其弟利常為世子，由他管理百萬石的内政工作。
而對豐臣家而言，前田家乃是碩果僅存的大老。
然而，此刻在前田的家中，卻有原為天主教大名的高山右近友祥及小西如安等人以客将的身份暫居于此。
在禁止天主教之風吹逼國内之時，這些人究竟該如何處理呢？ 在大阪方面，對于已經在前田家生根的這兩個人的入城，當然衷心地感到歡迎，但是一旦消息傳了出去，則必導緻幕府的不悅，甚至橫加幹涉。
因此，大老們計劃将高山右近及小西如安兩人由前田家流放到長崎，然後再由長崎趕到呂宋去。
&ldquo德川家中有許多不容忽視的才智之士，因此如果就這麼把高山等二人接到大阪，則必引起很大的騷動。
&rdquo &ldquo但是，現在也不是我們将其拱手讓人的時候啊！我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先下手為強，趕快從金澤把他們接到大阪城來。
&rdquo &ldquo那麼，應該派誰到前田家去交涉呢？&rdquo &ldquo嗯，還是暗中拜托大久保忠鄰大人幫忙較好。
&rdquo &ldquo對，如果要拜托他人幫忙的話，那麼除了大久保相模以外，還可以拜托忠輝殿下的嶽父伊達大人&hellip&hellip&rdquo 正當大老們議論紛紛之際，突然得知政宗密使來到大阪的消息，于是衆人立刻變得既緊張又興奮。
當日聚集在七賢廳的，共有片桐且元、大野治長、大野治房、織田常真（信雄）、郡主馬、淺井長房、細川賴範等，恰好是七個人。
&ldquo哦，大阪城的七賢居然群聚一堂，真是難得啊！&rdquo 滿臉怒容來到廳内的織田有樂齋，一開口便語帶嘲諷。
&ldquo你們知道嗎？那些畫在圖畫上的七賢人，最後都逃到竹林裏去了哩聚集于此，到底是要談論些什麼呢？&rdquo &ldquo聽大野大人說，伊達政宗曾經派遣使者到你那兒去，是真的嗎？&rdquo &ldquo哦，這件事啊！不錯，伊達大人是派了人到我那兒去，不過那個人并不能稱為使者。
事實上，對方隻是向我打聽是否已經完成開戰的準備罷了。
&rdquo 有樂話中的諷刺意味變得更加明顯了。
&ldquo什麼？對方向你打聽有關開戰的事？&rdquo 繼片桐且元之後，大野治長很快地開口說道： &ldquo這麼說來，關東已經拟好出兵的計劃喽？&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事情沒有你所想像的那麼緊急。
不瞞各位，駿府那隻老狐狸似乎根本沒有作戰的意思。
&rdquo &ldquo那麼&hellip&hellip可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雖然老狐狸并不想開戰，但是我們這兒卻雇請了大批牢人，又收容了數以萬計的天主教徒，因此他當然無法繼續保持沈默了。
可悲複可笑的是，我們明知不可能打赢這場戰争，卻還故意去觸怒那隻可怕的大狐狸。
&rdquo &ldquo有樂大人，你說這話未免太過份了。
&rdquo 有樂齋的侄兒織田常真再也無法忍耐地開口說道： &ldquo你說大阪故意向關東挑戰&hellip&hellip根本沒有這回事。
為了祈求太平，前不久我們才在大阪城内建造了一座高達十七丈三尺、規模之大為曆代罕見的大佛殿，以及高約六丈的盧遮那佛及一丈八寸的巨鐘，難道你都忘了嗎？&rdquo 一聽這話，有樂的睑上立即泛起一陣冷笑。
&ldquo你是指那口動用了三千多名鑄造師、一百三十餘梃大風箱及耗費了一萬九千萬貫銅所鑄成的大鐘嗎？&rdquo &ldquo是啊！這口重達十萬六千二百五十斤的巨大梵鐘，是天下第一大的巨鐘呢！再說，它原本就是為了祈求安泰而鑄造的，你怎麼反倒說它會引起戰争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真是一個愚不可及的賢人啊！要不是你太過賢良，怎麼會無法振興父親信長的家業，到現在還必須在表妹澱君家寄人籬下呢？我看你還是少開尊口吧！&rdquo &ldquo叔父，你實在太無禮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會原諒我嗎？坦白說，既然你寄食在别人家中，按理應該非常珍惜主人家才對呀！否則一旦城池被人攻陷，那麼你就沒有安身立命之處了。
你知道嗎？駿府裹的那隻大狐狸認為最難處理的，不是我們和秀賴殿下，而是這座偌大的城堡。
&rdquo &ldquo你不認為隻要有這座大城存在，豐家的基礎就不會發生動搖嗎？&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我的想法恰好相反。
正因為城堡太大，所以反而容易招緻他人的觊觎之心。
如今，居住在這座豪華大城裏的主人，又興建了日本第一的寺廟、鑄造了天下第一的巨鐘，你想将會發生什麼情形呢？&rdquo &ldquo我下是說了嗎？這都是為了祈求天下安泰&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不要淨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了。
你以為光是建造寺廟、鑄造梵鐘，就可以使天下安泰了嗎？我相信神佛絕對不會因此而眷顧我們的。
事實上，這種做法隻是為了向世人表示豐家還有餘力做困獸之鬥罷了，殊不知這麼做隻會招緻大狐狸的憤怒。
請問，如此一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rdquo &ldquo你是說&hellip&hellip你是說伊達大人派人來此，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情嗎？&rdquo 由于兩人的表情都相當不友善，因此片桐且元隻好趕快介入協調。
然而，有樂齋臉上的冷笑卻仍未散去。
&ldquo正是如此！伊達大人認為我們這偉大的大阪七賢人，竟然想要去踩那隻大狐狸的尾巴，真是自不量力的行為。
&rdquo &ldquo什麼？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故意挑起戰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光是拉滿弓并不會引發戰争，就像對空發炮并不能擊潰敵軍一樣。
大家都知道，現在正是南蠻和紅毛交替的時候，因此日本難免會遭到波及。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稍有疏忽，則紅毛和南蠻的船隻便會立刻開到我國來，引發慘烈的戰争。
如此一來，日本的征夷大将軍就下得不重新評估我們的實力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為了進行武力演習，首先必須找一個假想敵。
但是，萬一因此而觸怒了那隻沈睡的大狐狸，迫使他把大阪當成對手，發動全國各大名出兵攻打大阪&hellip&hellip那該如何是好呢？在座的七位賢人，是否曾經想過這個問題呢？所以伊達大人特地派人來提醒我，我們正在觸弄那隻沈睡的大狐狸的胡須呢！&rdquo &ldquo可是&hellip&hellip興建方廣寺大佛殿和鑄造梵鐘之前，都曾事先通知大禦所，而且大禦所也衷心表示贊同&hellip&hellip&rdquo &ldquo喔，那是因為大禦所是個老好人。
既然你說建造大佛殿是為了供養亡父，他當然不能斥責或表示反對。
事實上，如果隻是為了配合身份，那麼隻需建造太閣所建大佛的一半或三分之一就可以了。
然而，各位卻一心想要建造日本第一的大佛，難道是想和已故的太閣比較才幹嗎？&rdquo &ldquo這&hellip&hellip太閣殿下是世所罕見的偉大人物啊！&rdquo &ldquo正是如此！在這座由千古罕見的太合殿下所建造的城堡中，正有一群小人居住着，因而引起了紅毛與南蠻之間的争執，緻使南蠻有意前來狙擊這座城堡&hellip&hellip想必各位都已看出了這一點。
例如，紅毛人在澱屋橋附近所建造的英國商館，是事先得到大狐狸的允許的，然而自從該館設立以後，即每天晚上都遭到天主教徒的破壞。
直到後來被巡夜的人發現，并且加以驅散，他們才不再做相同的事。
而且據我所知，其中有數十人已經逃到了這座城裏。
&rdquo 說到這兒，有樂齋突然将視線移向大野治長。
&ldquo當那些天主教徒逃到大阪城的城門口時，每個人都說自己是修理大人新聘的家臣，要求守門的士兵讓他們進城。
請問修理大人，你知道這件事嗎？&rdquo 大野治長顯得十分狼狽： &ldquo這、這件事我一直&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是說你毫不知情嗎？既然你不知道，那麼今天我倒要好好地問問你。
這些南蠻派的天主教徒原本隻是一些小人物，如今你卻特意地把他們納入這座大城堡之中，準備加以利用，并且建造規模遠超過太合時代的大寺廟及巨型梵鐘；以目前的情勢來看，你認為這種做法适當嗎？你認為一口十萬六千斤的大鐘，真能發出招來太平的聲音嗎？或者反而會使天下大亂呢？于是我在對伊達使者說出以下的話後，就讓他回去了。
我說，請伊達大人放心吧！大阪城内的賢人很多，這點光看他們肯花數百萬兩建造大佛殿的做法，就足以證明了。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們的做法不但會使太閣殿下所留下的遺産洩了底，而且還會很快地花費一空&hellip&hellip以後的事情我都不管了，随你們自己決定吧！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刹那間重臣們全都低頭不語。
當然，這是因為有樂的諷刺遠非他們的智識所能招架，以緻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四 這時不論是在京都或大阪，都已建造了英國商館。
曾經先後前往駿府谒見家康、至江戶谒見将軍秀忠的英國使者戴利斯在獲得治外法權的朱印之後，于歸途中即立刻籌劃設置商館事宜，并且設立了許多據點。
當然，這一切都要歸功于三浦按針的智慧。
雖然這麼做很可能會使市井之間的天主教徒和傳教士們的信心發生動搖，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事實上，家康不但是要流放天主教徒，甚至還準備将南蠻勢力趕出日本。
這些受到傳教士煽動的信徒們，偶爾會攻擊新近建好的英國商館，或是投擲石塊，或是放火；但是這些行為的背後，卻有相當充份的理由。
不過，大阪城民在不知不覺當中燃起的反關東熱，卻是毫無理由、而且非常怪異的舉動。
&ldquo家康父子一定會擊潰豐家。
&rdquo &ldquo是啊！我們這些曾受豐家恩顧的人，務必要下定決心，與關東背水一戰才行。
&rdquo &ldquo所以，我們應該盡可能召集關原以來所有反對德川政治的大名和牢人們，大家一起來守護大阪城才對。
&rdquo &ldquo不，光召集關原之役以來的大名和牢人還不夠，必須再加上天主教徒才行。
&rdquo 這些看起來會造成一股聲勢的行動和呼聲，結果卻變成毫無實際行動的表面功夫，使人無所适從。
如果家康真的憎恨秀賴，那麼為什麼在關原之役時要幫助秀賴母子呢？ 如果他真的憎恨秀賴，那麼又何必一再地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