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火燒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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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rdquo
&ldquo笨蛋！這是口谕，哪裏需要寫信呢？長安會耍什麼伎倆，我隻要看一眼就可以知道了，所以你一定要警告他絕對不可輕舉妄動。
&rdquo 待阿波快步離去之後，政宗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似地癱在椅上，兩眼茫然地望向天際，甚至連侍女拿着火燭進來、小厮拿着炭爐進來也毫無所覺。
（家康還在懷疑我&hellip&hellip） 不！應該說是自己打從心底不肯承認家康擁有天下。
雖然這是宗矩對他的指責，但是經過仔細思考之後，政宗卻不得不承認宗矩所言不差。
（家康一定會先我而死&hellip&hellip） 這個想法一直盤踞在政宗的心裏。
不過，這是戰國人不肯服輸的特性。
政宗深信，一旦家康亡故之後，必然會産生一大危機。
而且這個危機并非來自外界，而是來自圍繞在将軍秀忠身邊的骨肉至親及近臣。
&ldquo自家騷動&rdquo，乃是古之明訓，但是人類卻往往無法避免。
更叫人擔心的是，這種情形很可能會導緻天下再度崩潰。
問題可能會愈來愈糟&hellip&hellip這是柳生宗矩的看法。
為了使秀賴自大阪城移居他處，家康最後終于決定動用兵力。
和關原之役不同的是，這次他很可能會命政宗打頭陣。
藉着命令政宗打頭陣，即可确實了解其心态。
隻是這麼一來，政宗的立場将會比關原之役當中福島正則的命運更加岌岌可危。
當時正則的城池，是位于主戰場附近的清洲，但是政宗卻必須帶兵自仙台出發，遠離自己的領地才行。
立場原就已經十分不利，萬一再有人誣指政宗&ldquo意圖謀叛&rdquo，那該如何是好呢？&hellip&hellip 由此看來，家康進攻大阪真正所要對付的敵人，是伊達政宗而非秀賴&hellip&hellip因為政宗不論何時、何地，都不會對家康表示心服&hellip&hellip老謀深算的家康，當然早已洞悉這一點。
因此，他首先命令政宗出兵，然後在大阪附近将其部隊包圍，企圖一舉殲滅伊達的勢力。
由于事先察知危險，因此柳生宗矩特地對政宗提出忠告。
（這麼一來，事情豈不是更嚴重了嗎？既然家康已經來到江戶，那麼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去見他，向他表明自己的誠意，并且取得諒解才行。
） 然而，這件事情對政宗而言并下容易。
&ldquo家康是人，政宗也是人。
&rdquo 一旦舍棄了彼此保持一定距離站在對等線上的信念，那麼今後勢必得要臣屬于家康，完全聽從家康的指示才行。
政宗茫然地望着天空，不停地咋舌。
（柳生宗矩這家夥究竟是為了表示親切或威脅我而來的呢？&hellip&hellip） 仔細想來，柳生之所以這麼做，十之八、九是由于不願看見天下再度引起騷動，故而對自己表示親切。
但是，他的作為卻令人覺得可恨。
（如果家康真的命我打頭陣，那麼我根本找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
但是，一旦奉命出征，則主力和本國之間的聯系将會為江戶所隔絕：如此一來，伊達軍隊的生死将完全操縱在政宗的手裏。
） 平心而論，第一個失算乃是出自政宗本身。
政宗一向認為，年逾七十、正值風燭殘年的家康，應該已經沒有帶頭攻打大阪的力氣才對。
然而他卻忽略了家康是個為了義理、不惜粉身碎骨的戰國人，而且他十分清楚對手的想法。
（絕不能就這麼讓柳生回去。
） 政宗一拍雙手，霍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ldquo來人哪！且慢讓柳生大人回去，告訴他我将和他一起用餐。
&rdquo 然而應聲而來的，卻是原應和叔父在一起談話的權右衛門。
&ldquo權右衛門！你的叔父呢？&rdquo &ldquo喔，他向阿波大人借了匹馬，已經回去了。
&rdquo &ldquo什麼？借馬&hellip&hellip他有沒有說過還要回來？&rdquo &ldquo不&hellip&hellip他突然想起一件急事，于是趕到土井大炊頭的家中去了。
&rdquo &ldquo土井大炊頭的家？&rdquo 政宗再度瞠目結舌。
土井大炊頭利勝是家康的嫡子，乃衆所周知的事實。
此外，他也是政宗的智囊團之一。
剛從政宗口中了解端倪的兵法家柳生宗矩，竟然騎着伊達家的馬，朝智囊團的家中馳騁而去&hellip&hellip？ 一定是宗矩從兩人的談話當中，想出了某種重要的計策。
&ldquo是嗎？他已經回去了嗎？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明天我再親自登門去拜訪他吧！&rdquo 轉身朝門外退去的權右衛門從政宗的眼神當中，發現了一絲猶豫的光芒。
四 當伊達阿波派至八王子的使者再度回來時，已經是第三天了。
然而，使者齋藤外記的報告，卻使政宗的思緒變得更加混亂。
在伊達阿波的陪伴下，政宗來到大廳接見使者外記。
根據外記的說法，在他抵達的前後，大禦所派去探視長安的使者也正好來到八王子。
&ldquo什麼？大禦所在半途中就派人前去探病？使者是誰？&rdquo &ldquo是青山成重大人！&rdquo &ldquo青山成重&hellip&hellip就是長安把三男過繼給他當養子的那位親戚嗎？&rdquo &ldquo對，正是他！據我所知，此人乃是旗本首屈一指的正義者。
&rdquo &ldquo哦？是親戚&hellip&hellip那麼長安有沒有乖乖地躺着呢？&rdquo &ldquo呃、他&hellip&hellip事實上，他正生着重病呢！&rdquo &ldquo那家夥可真會演戲！這麼說來，他是乖乖地躺在床上接受使者的探視喽？&rdquo &ldquo事實上，使者隻看到長安之子藤十郎，而沒有看到他本人。
&rdquo &ldquo什麼？難道你也沒有見到他就回來了？&rdquo &ldquo是的。
據說長安的精神有些狂亂，因此無法見客。
&rdquo &ldquo是、是誰告訴你的？他的兒子嗎？&rdquo &ldquo是他的兒子和媳婦。
而且他的媳婦還一再強調，長安已經無法了解殿下所要傳達給他的意思了。
&rdquo 政宗和阿波不禁面面相觑。
&ldquo長安發瘋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啊！所有的人都異口同聲地這麼說。
&rdquo &ldquo他怎麼會發瘋呢？這話到底是誰說的？&rdquo &ldquo根據大久保夫人的說法，在我們抵達的前一天，石見守突然宣稱自己的病已經痊愈，于是召集所有的家臣，舉行盛大的慶祝酒宴。
&rdquo &ldquo這麼說來，是長安的家人說他發瘋的喽？&rdquo &ldquo不！當酒宴進行到一半時，長安突然說出一些很可怕的話來，因而令他的妻子感到毛骨悚然。
他一邊辱罵上帝&hellip&hellip一邊大口喝酒，并且叫了數十名女子在旁作陪&hellip&hellip此外，他還不斷地命人放火燒死庭院中的毛毛蟲。
&rdquo &ldquo什麼？庭院中的毛毛蟲？現在這個時候樹木全都是光秃秃的，怎麼會有毛毛蟲呢？&rdquo &ldquo就是啊！那座庭院裏種了許多櫻樹，每年一到五、六月，毛毛蟲的确很多。
據說石見守非常讨厭毛毛蟲，因此每到夏天，就會命人放火燒死毛毛蟲。
&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據他的兒子藤十郎表示，長安是因為看見了毛毛蟲的幻影，所以才會命人燒死它們。
對于他的怪異舉動，其夫人和媳婦都感到十分害怕，認為這是上帝在冥冥之中所降下的懲罰&hellip&hellip&rdquo &ldquo原來如此！不過，這件事實在非常奇怪。
&rdquo &ldquo而且他還不停地斥責身旁的女子，并将碎布沾上油脂，然後點燃光秃秃的櫻樹。
由于火勢太大，家人恐怕燒及房屋，因此隻好将院内被燒了一半的二、三十棵櫻樹全部砍掉。
&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除了放火燒樹之外，他還不斷地叫着女人的名字，甚至拔刀砍死身旁的侍女，然後像個呆子似地，靜靜地坐在池邊。
直到這時，家人才敢慢慢地接近他的身邊，然後把他架回屋内&hellip&hellip&rdquo 光憑齋藤外記的敍述，政宗實在很難做成一個正确的結論。
&ldquo你是說，他發了瘋，而且持刀殺死了一名侍女？&rdquo &ldquo正是如此！他的夫人由于擔心兩名年幼的女兒目睹這幕慘狀，于是很快地把她們帶到内室去。
&rdquo 政宗蹙起雙眉，不斷地思索着。
（在八王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hellip&hellip） 難道長安又在進行個人的表演秀嗎？ （也許是因為長安雖然答應假裝中風，但又不甘心乖乖地躺在床上，因此又故技重施，假裝發瘋，而實際上早已偷偷地逃離八王子了&hellip&hellip？） 果真如此，那麼長安應該會主動和政宗聯絡才對啊！然而事實卻不然&hellip&hellip也許是因為發生了某件重要大事，以緻長安連和政宗取得聯絡的時間都沒有吧？ &ldquo好，阿波留下來，外記你先退下。
&rdquo 就在這時，政宗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兩大危機訊号。
其一是長安擔心忠輝會召他回去，因此想要逃離越後。
其二則是長安企圖和大阪城内在綠色寶盒内的簽名書上署名之天主教大名取得聯系，然後逃離大阪。
如果是屬于前者，那麼身為忠輝嶽父的政宗就必須負起責任；若是後者，則必然與目前正如火如荼地進行的天主教禁教事件有關，萬一處置不當，甚至可能引起國内暴動。
&ldquo不論如何&hellip&hellip&rdquo 政宗對阿波說道： &ldquo事情比我想像的更加複雜。
不過，我已經年近五十了，似乎應該重新估量自己的價值。
&rdquo &ldquo可是我認為大久保石見守是故意裝瘋，然後趁機逃逸。
&rdquo &ldquo哦？你也這麼想嗎？&rdquo &ldquo是的，而且我猜他一定會主動跟我們聯絡。
不過，我覺得他這個人太喜歡運用智慧了。
&rdquo &ldquo你不了解！那家夥的智慧雖高，但總是會有破綻，而且逃不過我政宗的眼睛。
&rdquo 盡管嘴裏說得這麼輕松，但實際上政宗的心情卻非常沉重。
生命當中的許多波動，是人類智慧所無法計算的。
這和宿命無關，而是和人類的呼吸規律或波濤的起伏一樣，有高潮也有低潮，吉事之後總是緊跟着災禍而來。
所謂&ldquo禍福相倚&rdquo正如文字所言，有禍必有福，有福必有禍：這些變化不斷地侵襲人生，因而産生了一定的波動。
隻是這次的波動不論是對政宗或長安而言，都不像上升線時那麼輕松。
一旦稍有疏忽，則不僅是女婿忠輝，恐怕三個人都有性命之虞。
&ldquo好，在大禦所抵達江戶之前，我必須再度谒見将軍，将
&rdquo 待阿波快步離去之後，政宗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似地癱在椅上，兩眼茫然地望向天際，甚至連侍女拿着火燭進來、小厮拿着炭爐進來也毫無所覺。
（家康還在懷疑我&hellip&hellip） 不！應該說是自己打從心底不肯承認家康擁有天下。
雖然這是宗矩對他的指責，但是經過仔細思考之後，政宗卻不得不承認宗矩所言不差。
（家康一定會先我而死&hellip&hellip） 這個想法一直盤踞在政宗的心裏。
不過，這是戰國人不肯服輸的特性。
政宗深信，一旦家康亡故之後，必然會産生一大危機。
而且這個危機并非來自外界，而是來自圍繞在将軍秀忠身邊的骨肉至親及近臣。
&ldquo自家騷動&rdquo，乃是古之明訓，但是人類卻往往無法避免。
更叫人擔心的是，這種情形很可能會導緻天下再度崩潰。
問題可能會愈來愈糟&hellip&hellip這是柳生宗矩的看法。
為了使秀賴自大阪城移居他處，家康最後終于決定動用兵力。
和關原之役不同的是，這次他很可能會命政宗打頭陣。
藉着命令政宗打頭陣，即可确實了解其心态。
隻是這麼一來，政宗的立場将會比關原之役當中福島正則的命運更加岌岌可危。
當時正則的城池，是位于主戰場附近的清洲，但是政宗卻必須帶兵自仙台出發，遠離自己的領地才行。
立場原就已經十分不利，萬一再有人誣指政宗&ldquo意圖謀叛&rdquo，那該如何是好呢？&hellip&hellip 由此看來，家康進攻大阪真正所要對付的敵人，是伊達政宗而非秀賴&hellip&hellip因為政宗不論何時、何地，都不會對家康表示心服&hellip&hellip老謀深算的家康，當然早已洞悉這一點。
因此，他首先命令政宗出兵，然後在大阪附近将其部隊包圍，企圖一舉殲滅伊達的勢力。
由于事先察知危險，因此柳生宗矩特地對政宗提出忠告。
（這麼一來，事情豈不是更嚴重了嗎？既然家康已經來到江戶，那麼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去見他，向他表明自己的誠意，并且取得諒解才行。
） 然而，這件事情對政宗而言并下容易。
&ldquo家康是人，政宗也是人。
&rdquo 一旦舍棄了彼此保持一定距離站在對等線上的信念，那麼今後勢必得要臣屬于家康，完全聽從家康的指示才行。
政宗茫然地望着天空，不停地咋舌。
（柳生宗矩這家夥究竟是為了表示親切或威脅我而來的呢？&hellip&hellip） 仔細想來，柳生之所以這麼做，十之八、九是由于不願看見天下再度引起騷動，故而對自己表示親切。
但是，他的作為卻令人覺得可恨。
（如果家康真的命我打頭陣，那麼我根本找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
但是，一旦奉命出征，則主力和本國之間的聯系将會為江戶所隔絕：如此一來，伊達軍隊的生死将完全操縱在政宗的手裏。
） 平心而論，第一個失算乃是出自政宗本身。
政宗一向認為，年逾七十、正值風燭殘年的家康，應該已經沒有帶頭攻打大阪的力氣才對。
然而他卻忽略了家康是個為了義理、不惜粉身碎骨的戰國人，而且他十分清楚對手的想法。
（絕不能就這麼讓柳生回去。
） 政宗一拍雙手，霍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ldquo來人哪！且慢讓柳生大人回去，告訴他我将和他一起用餐。
&rdquo 然而應聲而來的，卻是原應和叔父在一起談話的權右衛門。
&ldquo權右衛門！你的叔父呢？&rdquo &ldquo喔，他向阿波大人借了匹馬，已經回去了。
&rdquo &ldquo什麼？借馬&hellip&hellip他有沒有說過還要回來？&rdquo &ldquo不&hellip&hellip他突然想起一件急事，于是趕到土井大炊頭的家中去了。
&rdquo &ldquo土井大炊頭的家？&rdquo 政宗再度瞠目結舌。
土井大炊頭利勝是家康的嫡子，乃衆所周知的事實。
此外，他也是政宗的智囊團之一。
剛從政宗口中了解端倪的兵法家柳生宗矩，竟然騎着伊達家的馬，朝智囊團的家中馳騁而去&hellip&hellip？ 一定是宗矩從兩人的談話當中，想出了某種重要的計策。
&ldquo是嗎？他已經回去了嗎？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明天我再親自登門去拜訪他吧！&rdquo 轉身朝門外退去的權右衛門從政宗的眼神當中，發現了一絲猶豫的光芒。
四 當伊達阿波派至八王子的使者再度回來時，已經是第三天了。
然而，使者齋藤外記的報告，卻使政宗的思緒變得更加混亂。
在伊達阿波的陪伴下，政宗來到大廳接見使者外記。
根據外記的說法，在他抵達的前後，大禦所派去探視長安的使者也正好來到八王子。
&ldquo什麼？大禦所在半途中就派人前去探病？使者是誰？&rdquo &ldquo是青山成重大人！&rdquo &ldquo青山成重&hellip&hellip就是長安把三男過繼給他當養子的那位親戚嗎？&rdquo &ldquo對，正是他！據我所知，此人乃是旗本首屈一指的正義者。
&rdquo &ldquo哦？是親戚&hellip&hellip那麼長安有沒有乖乖地躺着呢？&rdquo &ldquo呃、他&hellip&hellip事實上，他正生着重病呢！&rdquo &ldquo那家夥可真會演戲！這麼說來，他是乖乖地躺在床上接受使者的探視喽？&rdquo &ldquo事實上，使者隻看到長安之子藤十郎，而沒有看到他本人。
&rdquo &ldquo什麼？難道你也沒有見到他就回來了？&rdquo &ldquo是的。
據說長安的精神有些狂亂，因此無法見客。
&rdquo &ldquo是、是誰告訴你的？他的兒子嗎？&rdquo &ldquo是他的兒子和媳婦。
而且他的媳婦還一再強調，長安已經無法了解殿下所要傳達給他的意思了。
&rdquo 政宗和阿波不禁面面相觑。
&ldquo長安發瘋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啊！所有的人都異口同聲地這麼說。
&rdquo &ldquo他怎麼會發瘋呢？這話到底是誰說的？&rdquo &ldquo根據大久保夫人的說法，在我們抵達的前一天，石見守突然宣稱自己的病已經痊愈，于是召集所有的家臣，舉行盛大的慶祝酒宴。
&rdquo &ldquo這麼說來，是長安的家人說他發瘋的喽？&rdquo &ldquo不！當酒宴進行到一半時，長安突然說出一些很可怕的話來，因而令他的妻子感到毛骨悚然。
他一邊辱罵上帝&hellip&hellip一邊大口喝酒，并且叫了數十名女子在旁作陪&hellip&hellip此外，他還不斷地命人放火燒死庭院中的毛毛蟲。
&rdquo &ldquo什麼？庭院中的毛毛蟲？現在這個時候樹木全都是光秃秃的，怎麼會有毛毛蟲呢？&rdquo &ldquo就是啊！那座庭院裏種了許多櫻樹，每年一到五、六月，毛毛蟲的确很多。
據說石見守非常讨厭毛毛蟲，因此每到夏天，就會命人放火燒死毛毛蟲。
&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據他的兒子藤十郎表示，長安是因為看見了毛毛蟲的幻影，所以才會命人燒死它們。
對于他的怪異舉動，其夫人和媳婦都感到十分害怕，認為這是上帝在冥冥之中所降下的懲罰&hellip&hellip&rdquo &ldquo原來如此！不過，這件事實在非常奇怪。
&rdquo &ldquo而且他還不停地斥責身旁的女子，并将碎布沾上油脂，然後點燃光秃秃的櫻樹。
由于火勢太大，家人恐怕燒及房屋，因此隻好将院内被燒了一半的二、三十棵櫻樹全部砍掉。
&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除了放火燒樹之外，他還不斷地叫着女人的名字，甚至拔刀砍死身旁的侍女，然後像個呆子似地，靜靜地坐在池邊。
直到這時，家人才敢慢慢地接近他的身邊，然後把他架回屋内&hellip&hellip&rdquo 光憑齋藤外記的敍述，政宗實在很難做成一個正确的結論。
&ldquo你是說，他發了瘋，而且持刀殺死了一名侍女？&rdquo &ldquo正是如此！他的夫人由于擔心兩名年幼的女兒目睹這幕慘狀，于是很快地把她們帶到内室去。
&rdquo 政宗蹙起雙眉，不斷地思索着。
（在八王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hellip&hellip） 難道長安又在進行個人的表演秀嗎？ （也許是因為長安雖然答應假裝中風，但又不甘心乖乖地躺在床上，因此又故技重施，假裝發瘋，而實際上早已偷偷地逃離八王子了&hellip&hellip？） 果真如此，那麼長安應該會主動和政宗聯絡才對啊！然而事實卻不然&hellip&hellip也許是因為發生了某件重要大事，以緻長安連和政宗取得聯絡的時間都沒有吧？ &ldquo好，阿波留下來，外記你先退下。
&rdquo 就在這時，政宗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兩大危機訊号。
其一是長安擔心忠輝會召他回去，因此想要逃離越後。
其二則是長安企圖和大阪城内在綠色寶盒内的簽名書上署名之天主教大名取得聯系，然後逃離大阪。
如果是屬于前者，那麼身為忠輝嶽父的政宗就必須負起責任；若是後者，則必然與目前正如火如荼地進行的天主教禁教事件有關，萬一處置不當，甚至可能引起國内暴動。
&ldquo不論如何&hellip&hellip&rdquo 政宗對阿波說道： &ldquo事情比我想像的更加複雜。
不過，我已經年近五十了，似乎應該重新估量自己的價值。
&rdquo &ldquo可是我認為大久保石見守是故意裝瘋，然後趁機逃逸。
&rdquo &ldquo哦？你也這麼想嗎？&rdquo &ldquo是的，而且我猜他一定會主動跟我們聯絡。
不過，我覺得他這個人太喜歡運用智慧了。
&rdquo &ldquo你不了解！那家夥的智慧雖高，但總是會有破綻，而且逃不過我政宗的眼睛。
&rdquo 盡管嘴裏說得這麼輕松，但實際上政宗的心情卻非常沉重。
生命當中的許多波動，是人類智慧所無法計算的。
這和宿命無關，而是和人類的呼吸規律或波濤的起伏一樣，有高潮也有低潮，吉事之後總是緊跟着災禍而來。
所謂&ldquo禍福相倚&rdquo正如文字所言，有禍必有福，有福必有禍：這些變化不斷地侵襲人生，因而産生了一定的波動。
隻是這次的波動不論是對政宗或長安而言，都不像上升線時那麼輕松。
一旦稍有疏忽，則不僅是女婿忠輝，恐怕三個人都有性命之虞。
&ldquo好，在大禦所抵達江戶之前，我必須再度谒見将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