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取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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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的人隻剩下你們兩個？&rdquo
&ldquo是的&hellip&hellip我們殲敵兩百六十餘人&hellip&hellip但是鈴木式部重安、早川源左衛門所率領的一千名士兵傷亡慘重，而今野彥次郎、同苗小三郎、舟生八郎右衛門等人也相繼戰死。
更令人遺憾的是，入道主上和岩城的家臣窪田十郎在混戰當中不幸中槍而由馬上摔落&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麼，你們怎會逃到這裡來呢？&rdquo &ldquo入道主上雖然身受重傷，但是卻依然不肯放棄，不斷地大叫：&lsquo跟随殿下，跟随殿下&rsquo，并且拚命向前沖去&hellip&hellip我們一直追着殿下來到這兒，才發現他已經氣絕身亡了。
&rdquo 直到此刻，小十郎仍舊不了解佃中新助這番話的含意。
盡管新助不斷地叙述左月入道如何奮勇殺敵、入道勢如何以寡敵衆，但是小十郎所聽到的，卻隻有&ldquo追着殿下來到此地&hellip&hellip&rdquo這句話。
他迅速地翻身下馬，探手撫摸入道的額頭，赫然發現屍體已經變得十分冰冷。
這隻已經七十三歲的猛虎，身穿水色法服，頭部用黃色的綿帽覆蓋住，并未像大多數的戰士一樣，穿着全副武裝。
或許他是因為盔甲太重而改穿輕裝應敵，隻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因此而被敵人刺傷肋腹緻死。
&ldquo你們帶着入道先生的遺骸，趕快離開此地吧！小心一點，千萬不可讓入道先生的首級被敵人奪去。
&rdquo &ldquo我知道，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得手的。
&rdquo &ldquo如果我們都能度過此劫，相信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rdquo 小十郎縱身上馬，調轉馬頭朝橋的方向望去，突然&ldquo啊&rdquo地一聲叫了起來。
他看到一名騎馬武者被七、八個敵兵團團圍住，正企圖沖出重圍。
此人穿着武裝的身影看起來威風凜凜，但如果沒有人伸出援手，恐怕也會遭遇和入道相同的命運&hellip&hellip不！小十郎定睛一看，愈發肯定這名武者就是主君政宗&hellip&hellip 小十郎景綱突然對着昏暗的天空大聲咆哮。
&ldquo趕快放開小十郎，政宗在這兒呢！&rdquo 他毫無所懼地坐在馬背上。
&ldquo你們都給我仔細聽着。
我就是伊達藤次郎政宗，今日為了拜見蘆名義廣，所以特地驅馬來到此地。
不久之後，我将取下蘆名的首級；不過，如果你們當中有人想要見我，那麼就趕快放馬過來吧！這一生當中，你們休想再踏上會津的土地。
大家等着瞧吧！我一定會取下蘆名的人頭、我一定會的！&rdquo 他揮舞着指揮刀說道。
滿腹狐疑的敵軍互望一眼之後，迅即擁向這個新出現的伊達政宗身邊。
當敵軍湧向小十郎的身邊時，政宗終于得以自危機當中脫身而出。
然而，小十郎的吼聲卻令他感到十分焦慮，因此他并沒有立刻逃走。
在人取橋下，一場新的混戰再度展開。
此時天色已經昏暗。
在無法分辨敵我、又無路可退的情況下，小十郎意識到此次恐怕難逃全軍覆沒的下場。
等到政宗逐漸恢複意識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
他的身體由兩名小兵扶着，手腳已因過度寒冷而毫無知覺。
但是盡管如此，右手所握着的血刀卻片刻不曾離身。
&ldquo這是哪裡？&rdquo 政宗呻吟道。
雖然他很想問身旁這兩名小兵許多問題，但卻感到力不從心。
&ldquo不必擔心，我們是自己人。
&rdquo 有人這麼回答。
&ldquo自己人&hellip&hellip這麼說來我并沒有被敵軍擄去喽？&rdquo &ldquo先把血刀移開，設法讓自己平靜下來吧！&rdquo 另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際響起。
&ldquo現在你正在一個百姓的馬房裡，這就是我們的本陣。
難道你沒看到外面有我們的旗幟嗎？&rdquo &ldquo什麼？這麼說來，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現在你連分辨敵我的意識都沒有了。
&rdquo 對方以嘲弄的語氣說道，并且用力奪下政宗手中的血刀，把它丢在地上。
火爐中烈焰熊熊，但是政宗的手腳卻依然麻痹。
在他的身旁有五、六條人影，然而屋内卻是一片靜寂，甚至連屋外的風雪聲都清晰可聞。
&ldquo現在戰&hellip&hellip戰況怎麼樣了？&rdquo &ldquo讓黑暗來決定吧！快，先把你的手伸出來。
&rdquo 這時，政宗發現一名僧人正從法衣袖中取出一片雪塊，然後把它交給另一個人，兩人合力在其毫無知覺的左右手掌和指間不斷地摩擦。
&ldquo父母所賜的重要手足，絕對不能因為凍傷而任其掉落。
&rdquo &ldquo咦？你是&hellip&hellip文殊堂的法印！啊？這不是虎哉師父嗎？&rdquo 俯身為政宗脫去腳上破鞋的人影，正是穿着黑色僧衣的虎哉禅師。
眼見弟子已經認出自己來了，禅師卻仍一言不發地用力摩擦政宗的雙腳。
一種不可思議的沉默不斷地持續着。
自己怎麼會被帶到這裡來呢？此處距離方才作戰的人取橋到底有多遠呢？ 人取橋之戰的勝負如何？疾馳而來幫助自己解危的小十郎到底怎麼樣了呢？一連串的疑問在他心裡漾開&hellip&hellip &ldquo現在是什麼時候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想知道是什麼時候嗎？&rdquo &ldquo那當然！此外，我還想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是在什麼城鎮、哪一個百姓家？&rdquo &ldquo我不是告訴過你，這是自己的地方嗎？像你伊達藤次郎政宗這種不孝之人的藏身處，普天之下就隻剩這個地方了。
&rdquo &ldquo哼！&rdquo &ldquo好，行了！至少你的手腳保住了，可以減少你不孝的罪孽。
&rdquo 在說話的同時，虎哉禅師突然舉起雙手用力拍打政宗的臉頰。
&ldquo啊！&rdquo 政宗用雙手拊住臉頰。
這時，正準備将袖中的雪塊丢到地上的文殊堂法印，卻忍不住哈哈大笑。
&ldquo法印，不要笑得太大聲了！&rdquo 斥責法印之人不是政宗，而是虎哉禅師。
&ldquo到這兒來烤火吧！&rdquo &ldquo我可不想再挨您的耳光。
我看，我還是在這兒等着烤餅吧！&rdquo 在房間的角落裡，有三名全副武裝的小厮及一名和法印、禅師同行的修驗者，正忙着煽火、煎藥&hellip&hellip &ldquo這家的人呢？&rdquo &ldquo沒有任何人！&rdquo 小厮回答道： &ldquo他們可能逃難去了。
&rdquo &ldquo馬&hellip&hellip我的馬還好吧？&rdquo 小厮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默默地搖了搖頭。
看來，他最心愛的座騎也已經不在人世了。
政宗隻知道自己掉下馬來，然後就什麼也記不得了。
盡管手腳已經逐漸恢複知覺，但是記憶卻還是一片空白，于是政宗隻好把視線移到老師身上。
&ldquo師父，你怎麼會到這兒來呢？&rdquo 虎哉沉默不語，自顧自地把由政宗腳上脫下來的草鞋埋入灰燼當中，然後瞪視着政宗。
&ldquo剛才老師說我是個不孝的人。
&rdquo &ldquo那又如何？&rdquo &ldquo但我是為了報殺父之仇&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可是你卻殺了将近兩千人！&rdquo &ldquo将近兩千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正是！根據片倉的統計，我方死亡人數約在三百八十人左右，而敵人則将近一千人。
然而，在我看來，真正的死亡人數絕對不止此數，而你居然殺死了這麼多人&hellip&hellip&rdquo 他用力地将火箝丢到政宗的腳邊。
&ldquo這樣你就高興了嗎？難道你是為了殺人而來到這個世上的嗎？&rdquo 政宗努力壓抑内心的激動。
他突然想起禅師曾經問他：&ldquo人類是為自己而活？抑或為他人而活？&rdquo，然而自己卻至今尚未找到答案。
&ldquo如果你不是為了殺人而來到這個世上，那麼就把令尊、田山義繼的性命還來，讓那些因你而死的人重新複活！&rdquo 聽到這一番話的政宗，突然覺得胸口梗塞。
&ldquo可是&hellip&hellip難道師父你也認為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戰争嗎？&rdquo &ldquo笨蛋！難不成你能讓死者複生啊？&rdquo &ldquo可是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斷殺人的人，無疑就是到這世上來殺人的鬼畜之化身。
&rdquo &ldquo可是，可是我并不&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可是你卻殺了許多人。
你仔細聽着，今天之所以演變到這步田地，完全是由你一手所造成的。
令尊心性慈悲為懷，當然不希望招緻義繼的怨恨，然而義繼卻化為惡鬼來報複他。
如今，你也變成了一個被怨恨所蒙蔽的惡鬼到處殺人&hellip&hellip怎麼樣？難道你不承認？&rdquo &ldquo可是，那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假若當初你能沉住氣在小浜待到明年，那麼這場戰事就不會發生了。
義繼之子有何罪過呢？對于一個沒有過錯的人，你不但不知寬恕，甚至還故意加深其内心的怨恨，迫使他不得不集結重兵&hellip&hellip憎惡會不斷地蔓延開來。
所謂的堕入地獄之苦，就是在貧窮的心中種下了憎惡的種籽&hellip&hellip這是毫無意義的舉動，然而你卻至今仍然不知悔悟。
&rdquo 虎哉握拳打在政宗的身上，但是政宗卻不曾回避。
疼痛、憤怒、悔恨、寒冷等感覺交織在一起，使得他不停地顫抖着。
但即使是在這個時候，政宗絲毫沒有這種感覺。
如果當初他保持沉默地度過今年，真的就能避免戰争嗎？對于這個說法，政宗感到十分懷疑。
&ldquo如果不能了解惡魔的詭計，那麼你的人生很可能也會變得有如惡鬼一般。
但事實上，唯有以天為父、以大地為母，才能孕育人類。
令人遺憾的是，你竟然對人類做出這種暴行。
&rdquo &ldquo假若當初你能洗淨義繼的首級，然後很鄭重地把它送回國王丸的身邊，那麼國王丸必定會感念你的恩德而誠心歸服&hellip&hellip如此一來，不但輝宗的慈悲得以發揚光大，同時你的志向也能夠逐步實現。
&rdquo &ldquo除了建廟供奉父親的靈位之外，你還想借着殺戮來表現自己的孝心。
如果心懷慈悲的輝宗地下有知，必然會對你的愚蠢行為感到震怒。
因為你已經化為一名惡鬼，毫無感情地殘殺了兩千名佛之子；對于一個像你這樣的惡鬼，上天為什麼要庇佑你呢？既然你已經是個無用之人，不如就在這裡切腹自盡吧！至少可以讓這個世界重新恢複平
更令人遺憾的是，入道主上和岩城的家臣窪田十郎在混戰當中不幸中槍而由馬上摔落&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麼，你們怎會逃到這裡來呢？&rdquo &ldquo入道主上雖然身受重傷，但是卻依然不肯放棄，不斷地大叫：&lsquo跟随殿下，跟随殿下&rsquo，并且拚命向前沖去&hellip&hellip我們一直追着殿下來到這兒，才發現他已經氣絕身亡了。
&rdquo 直到此刻，小十郎仍舊不了解佃中新助這番話的含意。
盡管新助不斷地叙述左月入道如何奮勇殺敵、入道勢如何以寡敵衆，但是小十郎所聽到的，卻隻有&ldquo追着殿下來到此地&hellip&hellip&rdquo這句話。
他迅速地翻身下馬，探手撫摸入道的額頭，赫然發現屍體已經變得十分冰冷。
這隻已經七十三歲的猛虎，身穿水色法服，頭部用黃色的綿帽覆蓋住，并未像大多數的戰士一樣，穿着全副武裝。
或許他是因為盔甲太重而改穿輕裝應敵，隻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因此而被敵人刺傷肋腹緻死。
&ldquo你們帶着入道先生的遺骸，趕快離開此地吧！小心一點，千萬不可讓入道先生的首級被敵人奪去。
&rdquo &ldquo我知道，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得手的。
&rdquo &ldquo如果我們都能度過此劫，相信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rdquo 小十郎縱身上馬，調轉馬頭朝橋的方向望去，突然&ldquo啊&rdquo地一聲叫了起來。
他看到一名騎馬武者被七、八個敵兵團團圍住，正企圖沖出重圍。
此人穿着武裝的身影看起來威風凜凜，但如果沒有人伸出援手，恐怕也會遭遇和入道相同的命運&hellip&hellip不！小十郎定睛一看，愈發肯定這名武者就是主君政宗&hellip&hellip 小十郎景綱突然對着昏暗的天空大聲咆哮。
&ldquo趕快放開小十郎，政宗在這兒呢！&rdquo 他毫無所懼地坐在馬背上。
&ldquo你們都給我仔細聽着。
我就是伊達藤次郎政宗，今日為了拜見蘆名義廣，所以特地驅馬來到此地。
不久之後，我将取下蘆名的首級；不過，如果你們當中有人想要見我，那麼就趕快放馬過來吧！這一生當中，你們休想再踏上會津的土地。
大家等着瞧吧！我一定會取下蘆名的人頭、我一定會的！&rdquo 他揮舞着指揮刀說道。
滿腹狐疑的敵軍互望一眼之後，迅即擁向這個新出現的伊達政宗身邊。
當敵軍湧向小十郎的身邊時，政宗終于得以自危機當中脫身而出。
然而，小十郎的吼聲卻令他感到十分焦慮，因此他并沒有立刻逃走。
在人取橋下，一場新的混戰再度展開。
此時天色已經昏暗。
在無法分辨敵我、又無路可退的情況下，小十郎意識到此次恐怕難逃全軍覆沒的下場。
等到政宗逐漸恢複意識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
他的身體由兩名小兵扶着，手腳已因過度寒冷而毫無知覺。
但是盡管如此，右手所握着的血刀卻片刻不曾離身。
&ldquo這是哪裡？&rdquo 政宗呻吟道。
雖然他很想問身旁這兩名小兵許多問題，但卻感到力不從心。
&ldquo不必擔心，我們是自己人。
&rdquo 有人這麼回答。
&ldquo自己人&hellip&hellip這麼說來我并沒有被敵軍擄去喽？&rdquo &ldquo先把血刀移開，設法讓自己平靜下來吧！&rdquo 另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際響起。
&ldquo現在你正在一個百姓的馬房裡，這就是我們的本陣。
難道你沒看到外面有我們的旗幟嗎？&rdquo &ldquo什麼？這麼說來，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現在你連分辨敵我的意識都沒有了。
&rdquo 對方以嘲弄的語氣說道，并且用力奪下政宗手中的血刀，把它丢在地上。
火爐中烈焰熊熊，但是政宗的手腳卻依然麻痹。
在他的身旁有五、六條人影，然而屋内卻是一片靜寂，甚至連屋外的風雪聲都清晰可聞。
&ldquo現在戰&hellip&hellip戰況怎麼樣了？&rdquo &ldquo讓黑暗來決定吧！快，先把你的手伸出來。
&rdquo 這時，政宗發現一名僧人正從法衣袖中取出一片雪塊，然後把它交給另一個人，兩人合力在其毫無知覺的左右手掌和指間不斷地摩擦。
&ldquo父母所賜的重要手足，絕對不能因為凍傷而任其掉落。
&rdquo &ldquo咦？你是&hellip&hellip文殊堂的法印！啊？這不是虎哉師父嗎？&rdquo 俯身為政宗脫去腳上破鞋的人影，正是穿着黑色僧衣的虎哉禅師。
眼見弟子已經認出自己來了，禅師卻仍一言不發地用力摩擦政宗的雙腳。
一種不可思議的沉默不斷地持續着。
自己怎麼會被帶到這裡來呢？此處距離方才作戰的人取橋到底有多遠呢？ 人取橋之戰的勝負如何？疾馳而來幫助自己解危的小十郎到底怎麼樣了呢？一連串的疑問在他心裡漾開&hellip&hellip &ldquo現在是什麼時候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想知道是什麼時候嗎？&rdquo &ldquo那當然！此外，我還想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是在什麼城鎮、哪一個百姓家？&rdquo &ldquo我不是告訴過你，這是自己的地方嗎？像你伊達藤次郎政宗這種不孝之人的藏身處，普天之下就隻剩這個地方了。
&rdquo &ldquo哼！&rdquo &ldquo好，行了！至少你的手腳保住了，可以減少你不孝的罪孽。
&rdquo 在說話的同時，虎哉禅師突然舉起雙手用力拍打政宗的臉頰。
&ldquo啊！&rdquo 政宗用雙手拊住臉頰。
這時，正準備将袖中的雪塊丢到地上的文殊堂法印，卻忍不住哈哈大笑。
&ldquo法印，不要笑得太大聲了！&rdquo 斥責法印之人不是政宗，而是虎哉禅師。
&ldquo到這兒來烤火吧！&rdquo &ldquo我可不想再挨您的耳光。
我看，我還是在這兒等着烤餅吧！&rdquo 在房間的角落裡，有三名全副武裝的小厮及一名和法印、禅師同行的修驗者，正忙着煽火、煎藥&hellip&hellip &ldquo這家的人呢？&rdquo &ldquo沒有任何人！&rdquo 小厮回答道： &ldquo他們可能逃難去了。
&rdquo &ldquo馬&hellip&hellip我的馬還好吧？&rdquo 小厮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默默地搖了搖頭。
看來，他最心愛的座騎也已經不在人世了。
政宗隻知道自己掉下馬來，然後就什麼也記不得了。
盡管手腳已經逐漸恢複知覺，但是記憶卻還是一片空白，于是政宗隻好把視線移到老師身上。
&ldquo師父，你怎麼會到這兒來呢？&rdquo 虎哉沉默不語，自顧自地把由政宗腳上脫下來的草鞋埋入灰燼當中，然後瞪視着政宗。
&ldquo剛才老師說我是個不孝的人。
&rdquo &ldquo那又如何？&rdquo &ldquo但我是為了報殺父之仇&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可是你卻殺了将近兩千人！&rdquo &ldquo将近兩千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正是！根據片倉的統計，我方死亡人數約在三百八十人左右，而敵人則将近一千人。
然而，在我看來，真正的死亡人數絕對不止此數，而你居然殺死了這麼多人&hellip&hellip&rdquo 他用力地将火箝丢到政宗的腳邊。
&ldquo這樣你就高興了嗎？難道你是為了殺人而來到這個世上的嗎？&rdquo 政宗努力壓抑内心的激動。
他突然想起禅師曾經問他：&ldquo人類是為自己而活？抑或為他人而活？&rdquo，然而自己卻至今尚未找到答案。
&ldquo如果你不是為了殺人而來到這個世上，那麼就把令尊、田山義繼的性命還來，讓那些因你而死的人重新複活！&rdquo 聽到這一番話的政宗，突然覺得胸口梗塞。
&ldquo可是&hellip&hellip難道師父你也認為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戰争嗎？&rdquo &ldquo笨蛋！難不成你能讓死者複生啊？&rdquo &ldquo可是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斷殺人的人，無疑就是到這世上來殺人的鬼畜之化身。
&rdquo &ldquo可是，可是我并不&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可是你卻殺了許多人。
你仔細聽着，今天之所以演變到這步田地，完全是由你一手所造成的。
令尊心性慈悲為懷，當然不希望招緻義繼的怨恨，然而義繼卻化為惡鬼來報複他。
如今，你也變成了一個被怨恨所蒙蔽的惡鬼到處殺人&hellip&hellip怎麼樣？難道你不承認？&rdquo &ldquo可是，那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假若當初你能沉住氣在小浜待到明年，那麼這場戰事就不會發生了。
義繼之子有何罪過呢？對于一個沒有過錯的人，你不但不知寬恕，甚至還故意加深其内心的怨恨，迫使他不得不集結重兵&hellip&hellip憎惡會不斷地蔓延開來。
所謂的堕入地獄之苦，就是在貧窮的心中種下了憎惡的種籽&hellip&hellip這是毫無意義的舉動，然而你卻至今仍然不知悔悟。
&rdquo 虎哉握拳打在政宗的身上，但是政宗卻不曾回避。
疼痛、憤怒、悔恨、寒冷等感覺交織在一起，使得他不停地顫抖着。
但即使是在這個時候，政宗絲毫沒有這種感覺。
如果當初他保持沉默地度過今年，真的就能避免戰争嗎？對于這個說法，政宗感到十分懷疑。
&ldquo如果不能了解惡魔的詭計，那麼你的人生很可能也會變得有如惡鬼一般。
但事實上，唯有以天為父、以大地為母，才能孕育人類。
令人遺憾的是，你竟然對人類做出這種暴行。
&rdquo &ldquo假若當初你能洗淨義繼的首級，然後很鄭重地把它送回國王丸的身邊，那麼國王丸必定會感念你的恩德而誠心歸服&hellip&hellip如此一來，不但輝宗的慈悲得以發揚光大，同時你的志向也能夠逐步實現。
&rdquo &ldquo除了建廟供奉父親的靈位之外，你還想借着殺戮來表現自己的孝心。
如果心懷慈悲的輝宗地下有知，必然會對你的愚蠢行為感到震怒。
因為你已經化為一名惡鬼，毫無感情地殘殺了兩千名佛之子；對于一個像你這樣的惡鬼，上天為什麼要庇佑你呢？既然你已經是個無用之人，不如就在這裡切腹自盡吧！至少可以讓這個世界重新恢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