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政治與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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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不論處在怎樣的時代裏，政治都無可避免地要摻雜一些謊言。
這種謊言，也許就是所謂的&ldquo必要之惡&rdquo吧？因為，對這個必須預測各種利害沖突的世界而言，人類除了用自己所制定的法度之網來防止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這的确是有欠公平的事&hellip&hellip） 柳生宗矩帶着陰郁的心情返回家中。
大自然有着任何人都無法擅自決定的自然法則，然而人為的法度（法律）就不是如此了。
法律的完成，端視制定者的良心，因而在受法律限制及利用法律來壓迫他人之間，往往産生了難以逾越的差距。
（伊達政宗真的考慮到這個問題了嗎？&hellip&hellip） 竹千代斬殺了俊美小厮坂部五郎，是不争的事實；而今為了隐瞞此一事實，卻必須欺騙他人謂坂部五郎并沒有死。
（這個謊言真能瞞過死者的父母嗎&hellip&hellip？） 宗矩甫一踏進家門，立刻發現式台停了一頂從未見過的女子轎籠。
&ldquo這頂轎子是誰的？&rdquo 宗矩對出門迎接自己的家人村田彌三詢問道。
&ldquo是阿福。
&rdquo 彌三如此回答。
&ldquo阿福特地前來探視夫人的病，現在正在客廳裏呢！&rdquo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宗矩蹙眉來到了客廳。
其妻阿鈴因為罹患感冒，所以自早上起就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當然，宗矩知道阿福前來探病隻是個幌子，實際上是要和自己商讨有關竹千代的問題。
宗矩很快地來到客廳，發現臉上薄施脂粉的妻子正用茶點招待阿福。
&ldquo哦？原來是乳母啊！真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rdquo 阿福臉上的表情緊繃，僅以淡然的口氣說了一聲&ldquo哪裹&rdquo，似乎此行的目的真的隻是前來探視阿鈴的病情而已。
這位具有明智家血統的竹千代之乳母，乃是家康刻意挑選出來的。
不過，她和在城内負有家督之責的禦台所阿江與，一直處於尖銳的敵對狀态。
&ldquo區區小病還勞你大駕光臨，真是不好意思。
最近諸事繁忙，一直到剛才才有機會喘口氣呢！阿鈴，你先下去休息吧！這裹由我來好了。
&rdquo 阿鈴依言退下之後， &ldquo有什麼事嗎？乳母大人。
&rdquo 宗矩故意壓低聲音問道。
阿福依然保持沉默。
不過，在她那張化着濃粧的臉上依舊掩不住蒼白、緊張的神色，而臉部的肌肉更是不停地抽動着。
&ldquo方才我到伊達家去了一趟。
伊達大人表示最近要在家中招待将軍，藉以慰勞他上洛之行的辛勞。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準備向将軍報告此事，你認為這麼做好嗎？&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事實上，對於這次事件我早已有所計劃。
我将遵從伊達大人的指示，以招待将軍為由，讓伊達大人和将軍做一番懇談&hellip&hellip你覺得這個主意如何？&rdquo 當宗矩說到這裏時，突然&hellip&hellip阿福突然伏案痛哭。
&ldquo這次的事情&hellip&hellip都是&hellip&hellip都是阿福的過失&hellip&hellip請你原諒我。
&rdquo &ldquo不，這并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而是侍奉主上的坂部本身的過錯&hellip&hellip不，伊達大人認為這是縱容主上接近坂部的青山大人的錯。
&rdquo &ldquo不論如何，這都是由於我的疏忽&hellip&hellip我居然讓他和同齡的小厮一起沐浴&hellip&hellip這實在是一種不智之舉&hellip&hellip&rdquo 阿福對於自己沒有察覺到竹千代已經進入思春期一事，感到非常内疚。
不過，她會因此而伏案痛哭，卻是宗矩始料未及之事。
&ldquo柳生大人&hellip&hellip禦台所一定會毫不保留地把這件事情告訴将軍的。
而且，她會因此而認定竹千代大人無法勝任将軍之職&hellip&hellip像他這種人，是不能繼承像将軍這麼重要的職位的。
&rdquo &ldquo哦，她真的會這麼說嗎？&rdquo &ldquo這件事一旦傳進了竹千代大人的耳中，他一定不會保持沉默的。
對了，請你看看這樣東西。
&rdquo 說罷，阿福取出一把刀鞘上刻有三葉葵金紋的竹千代的小刀，丢在自己和宗矩之間。
&ldquo你是說&hellip&hellip你是說&hellip&hellip主上要切腹自盡嗎？&rdquo &ldquo是呀！所以我才來找你幫忙&hellip&hellip我把他的刀拿了過來，并且請青山大人和小厮們片刻不離地盯着他。
坦白說，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制止他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
&rdquo &ldquo噢！&rdquo &ldquo犯下如此大錯，竹千代大人自己也非常後悔，但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但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如果竹千代大人切腹自盡，事情果真會就此了結嗎？一旦知道主上自盡，則青山大人必然也會随之切腹，而我阿福當然也會追随主上於地下，絕對不會辱及明智一族的聲名&hellip&hellip&rdquo 宗矩下意識地看看自己身邊的大刀。
如果青山伯耆守和阿福都死了，那麼奉命指導竹千代的宗矩，當然也不能苟活於世。
一旦宗矩切腹自盡，則其餘殉死的小厮還有六人。
首先殉死的，當然就是阿福所生的稻葉千熊。
一旦千熊死了，則松平長四郎（後來的伊豆守信綱）當然也不能保持沉默。
長四郎乃大河内金兵衛之子、松平正綱的養子，在成為小厮之後頗受竹千代喜愛。
既然長四郎已經殉死，那麼永井直勝的三男熊之助、水野義忠的二男清吉郎、岡部莊左衛門的麼兒七之助、阿部正吉的長男小平次&hellip&hellip等人也必須一同殉死。
雖然阿福沒有明說，但是誰都知道該為這件事情負責的，還有青山忠俊和柳生宗炬等人。
&ldquo身為武者，必須為主上奉獻性命。
&rdquo 這種嚴苛的戒律，并不僅限於侍奉竹千代的人。
然而，竹千代卻絲毫沒有考慮後果，就意氣用事地殺了小厮，雖然事後頗有悔意，但卻已經無濟於事了。
&ldquo柳生大人！阿福并不吝惜自己的生命，但是&hellip&hellip青山大人和你都必須自殺，甚至連千挑萬選所選出來的小厮也必須一并殉死，這是多麼可惜啊！到底有沒有方法能救他們一命呢？請你告訴我。
&rdquo 宗矩突然覺得頭暈目眩。
問題的發端在於人力所無法制止的思春期，因此這次事件乃是大自然意志下的産物。
由此可見，任何人隻要一違背大自然的規律，往往就會造成一場大悲劇。
（是的，不切腹自盡就無法使事情結束&hellip&hellip） 為了坂部之子的一條命，竟然要連累這麼多無辜的人。
宗矩默默地拿起竹千代的小刀，不斷地凝視着。
當他看到刀鞘上的三葉葵金紋時，心情蓦地變得格外沉重。
此時，庭院對面的壕溝不時傳來搖槳聲。
&ldquo我來點燈&hellip&hellip&rdquo 彌三那誠惶誠恐的聲音自隔壁房間傳來。
二 政宗正式於家中招待将軍秀忠，是在五天以後。
當時坂部事件已經處理完畢。
事實上，早在将軍家抵達之前，政宗即已将坂部五左衛門叫到自己面前。
政宗的說服方式和阿福、柳生宗矩大不相同。
&ldquo五左衛門哪！在你面前有兩條道路，分列於左右兩邊。
&rdquo 當五左衛門來到面前時，政宗首先向他提起自己最近正在學習易經。
&ldquo如果選擇右邊的道路，那麼你很快就會出人頭地，這是依照大自然所決定的公道。
最近我将推薦你擔任腰物奉行。
&rdquo &ldquo啊！推薦我為腰物奉行&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坦白說，這都是由於令郎五郎的功勳。
&rdquo &ldquo什麼？小犬五郎的功勳&hellip&hellip你是說？&rdquo &ldquo是啊！另外一條就是左邊的道路。
一旦稍有疏忽而選擇了這個方向，則必将導緻家破人亡。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怎麼樣？如果你想走右邊的道路，那麼首先必須改名換姓。
這個未來的腰物奉行，最好名叫坂部五右衛門正重。
正重這個名字，意味着正确、穩重，也就是說你所走的路是正确的。
此外，它也意味着令郎所走的路是正确的。
反之，如果你選擇左邊道路的話，則縱使改名換姓也於事無補。
事實上，五左衛門這個名字并沒有什麼不好，甚至叫左五左衛門也可以，隻不過聽起來很别扭罷了。
&rdquo &ldquo喔？此話怎講？&rdquo &ldquo因為一旦選擇左邊的道路，則必招緻家破人亡的後果。
這是我以武士特有的敏銳感覺，所提供給你的良心建議。
&rdquo 政宗喀喀地笑了起來。
&ldquo如果你選擇右邊的道路，即意味着受到令郎正直、健康的影響。
不瞞你說，他特地托我問你一件事情。
&rdquo &ldquo哦？小犬有什麼事要問我呢？&rdquo &ldquo他說他和另一位名叫稻葉千熊的小厮發生争執，因而受了一點小傷，希望你能派人悄悄地把他接回家中&hellip&hellip&rdquo &ldquo殿下！這樣是不對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稍安勿躁！令郎曾經向我表示：家父是個個性急躁的人，一旦聽說我受了傷，必定會以為我身受重傷。
&rdquo &ldquo啊！&rdquo &ldquo如此一來，可能你根本還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就急得到處張揚，甚至逢人就說自己的兒子被人殺死：果真如此，那麼事情就無法收拾了。
因為你這麼做的結果，很可能會使得和令郎情誼深厚的竹千代大人不得不切腹自盡，進而導緻大奧發生騷動。
首先，伯耆守必須殉死，接着柳生和乳母&hellip&hellip還有很多小厮也必須跟着自盡。
屆時，禦殿之上必将沾滿鮮血。
因此，令郎才說自己隻受了一點小傷，希望你能悄悄地派人把他接回家中&hellip&hellip這件事是酒井雅樂頭告訴我的。
實不相瞞，雅樂頭被令郎的一番話感動得淚流滿襟，直誇坂部之子真是個不凡之輩&hellip&hellip&rdquo 聽到這裏，坂部五左衛門不禁松了一口氣。
起初由於擔心兒子的安危，因此急得眼睛都紅了。
&ldquo這、這是真的嗎？殿下？&rdquo &ldquo這是千熊親口告訴我的，而且柳生但馬守也這麼說，我想應該不會有假才對。
&rdquo &
這種謊言，也許就是所謂的&ldquo必要之惡&rdquo吧？因為，對這個必須預測各種利害沖突的世界而言，人類除了用自己所制定的法度之網來防止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這的确是有欠公平的事&hellip&hellip） 柳生宗矩帶着陰郁的心情返回家中。
大自然有着任何人都無法擅自決定的自然法則，然而人為的法度（法律）就不是如此了。
法律的完成，端視制定者的良心，因而在受法律限制及利用法律來壓迫他人之間，往往産生了難以逾越的差距。
（伊達政宗真的考慮到這個問題了嗎？&hellip&hellip） 竹千代斬殺了俊美小厮坂部五郎，是不争的事實；而今為了隐瞞此一事實，卻必須欺騙他人謂坂部五郎并沒有死。
（這個謊言真能瞞過死者的父母嗎&hellip&hellip？） 宗矩甫一踏進家門，立刻發現式台停了一頂從未見過的女子轎籠。
&ldquo這頂轎子是誰的？&rdquo 宗矩對出門迎接自己的家人村田彌三詢問道。
&ldquo是阿福。
&rdquo 彌三如此回答。
&ldquo阿福特地前來探視夫人的病，現在正在客廳裏呢！&rdquo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宗矩蹙眉來到了客廳。
其妻阿鈴因為罹患感冒，所以自早上起就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當然，宗矩知道阿福前來探病隻是個幌子，實際上是要和自己商讨有關竹千代的問題。
宗矩很快地來到客廳，發現臉上薄施脂粉的妻子正用茶點招待阿福。
&ldquo哦？原來是乳母啊！真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rdquo 阿福臉上的表情緊繃，僅以淡然的口氣說了一聲&ldquo哪裹&rdquo，似乎此行的目的真的隻是前來探視阿鈴的病情而已。
這位具有明智家血統的竹千代之乳母，乃是家康刻意挑選出來的。
不過，她和在城内負有家督之責的禦台所阿江與，一直處於尖銳的敵對狀态。
&ldquo區區小病還勞你大駕光臨，真是不好意思。
最近諸事繁忙，一直到剛才才有機會喘口氣呢！阿鈴，你先下去休息吧！這裹由我來好了。
&rdquo 阿鈴依言退下之後， &ldquo有什麼事嗎？乳母大人。
&rdquo 宗矩故意壓低聲音問道。
阿福依然保持沉默。
不過，在她那張化着濃粧的臉上依舊掩不住蒼白、緊張的神色，而臉部的肌肉更是不停地抽動着。
&ldquo方才我到伊達家去了一趟。
伊達大人表示最近要在家中招待将軍，藉以慰勞他上洛之行的辛勞。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準備向将軍報告此事，你認為這麼做好嗎？&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事實上，對於這次事件我早已有所計劃。
我将遵從伊達大人的指示，以招待将軍為由，讓伊達大人和将軍做一番懇談&hellip&hellip你覺得這個主意如何？&rdquo 當宗矩說到這裏時，突然&hellip&hellip阿福突然伏案痛哭。
&ldquo這次的事情&hellip&hellip都是&hellip&hellip都是阿福的過失&hellip&hellip請你原諒我。
&rdquo &ldquo不，這并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而是侍奉主上的坂部本身的過錯&hellip&hellip不，伊達大人認為這是縱容主上接近坂部的青山大人的錯。
&rdquo &ldquo不論如何，這都是由於我的疏忽&hellip&hellip我居然讓他和同齡的小厮一起沐浴&hellip&hellip這實在是一種不智之舉&hellip&hellip&rdquo 阿福對於自己沒有察覺到竹千代已經進入思春期一事，感到非常内疚。
不過，她會因此而伏案痛哭，卻是宗矩始料未及之事。
&ldquo柳生大人&hellip&hellip禦台所一定會毫不保留地把這件事情告訴将軍的。
而且，她會因此而認定竹千代大人無法勝任将軍之職&hellip&hellip像他這種人，是不能繼承像将軍這麼重要的職位的。
&rdquo &ldquo哦，她真的會這麼說嗎？&rdquo &ldquo這件事一旦傳進了竹千代大人的耳中，他一定不會保持沉默的。
對了，請你看看這樣東西。
&rdquo 說罷，阿福取出一把刀鞘上刻有三葉葵金紋的竹千代的小刀，丢在自己和宗矩之間。
&ldquo你是說&hellip&hellip你是說&hellip&hellip主上要切腹自盡嗎？&rdquo &ldquo是呀！所以我才來找你幫忙&hellip&hellip我把他的刀拿了過來，并且請青山大人和小厮們片刻不離地盯着他。
坦白說，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制止他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
&rdquo &ldquo噢！&rdquo &ldquo犯下如此大錯，竹千代大人自己也非常後悔，但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但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如果竹千代大人切腹自盡，事情果真會就此了結嗎？一旦知道主上自盡，則青山大人必然也會随之切腹，而我阿福當然也會追随主上於地下，絕對不會辱及明智一族的聲名&hellip&hellip&rdquo 宗矩下意識地看看自己身邊的大刀。
如果青山伯耆守和阿福都死了，那麼奉命指導竹千代的宗矩，當然也不能苟活於世。
一旦宗矩切腹自盡，則其餘殉死的小厮還有六人。
首先殉死的，當然就是阿福所生的稻葉千熊。
一旦千熊死了，則松平長四郎（後來的伊豆守信綱）當然也不能保持沉默。
長四郎乃大河内金兵衛之子、松平正綱的養子，在成為小厮之後頗受竹千代喜愛。
既然長四郎已經殉死，那麼永井直勝的三男熊之助、水野義忠的二男清吉郎、岡部莊左衛門的麼兒七之助、阿部正吉的長男小平次&hellip&hellip等人也必須一同殉死。
雖然阿福沒有明說，但是誰都知道該為這件事情負責的，還有青山忠俊和柳生宗炬等人。
&ldquo身為武者，必須為主上奉獻性命。
&rdquo 這種嚴苛的戒律，并不僅限於侍奉竹千代的人。
然而，竹千代卻絲毫沒有考慮後果，就意氣用事地殺了小厮，雖然事後頗有悔意，但卻已經無濟於事了。
&ldquo柳生大人！阿福并不吝惜自己的生命，但是&hellip&hellip青山大人和你都必須自殺，甚至連千挑萬選所選出來的小厮也必須一并殉死，這是多麼可惜啊！到底有沒有方法能救他們一命呢？請你告訴我。
&rdquo 宗矩突然覺得頭暈目眩。
問題的發端在於人力所無法制止的思春期，因此這次事件乃是大自然意志下的産物。
由此可見，任何人隻要一違背大自然的規律，往往就會造成一場大悲劇。
（是的，不切腹自盡就無法使事情結束&hellip&hellip） 為了坂部之子的一條命，竟然要連累這麼多無辜的人。
宗矩默默地拿起竹千代的小刀，不斷地凝視着。
當他看到刀鞘上的三葉葵金紋時，心情蓦地變得格外沉重。
此時，庭院對面的壕溝不時傳來搖槳聲。
&ldquo我來點燈&hellip&hellip&rdquo 彌三那誠惶誠恐的聲音自隔壁房間傳來。
二 政宗正式於家中招待将軍秀忠，是在五天以後。
當時坂部事件已經處理完畢。
事實上，早在将軍家抵達之前，政宗即已将坂部五左衛門叫到自己面前。
政宗的說服方式和阿福、柳生宗矩大不相同。
&ldquo五左衛門哪！在你面前有兩條道路，分列於左右兩邊。
&rdquo 當五左衛門來到面前時，政宗首先向他提起自己最近正在學習易經。
&ldquo如果選擇右邊的道路，那麼你很快就會出人頭地，這是依照大自然所決定的公道。
最近我将推薦你擔任腰物奉行。
&rdquo &ldquo啊！推薦我為腰物奉行&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坦白說，這都是由於令郎五郎的功勳。
&rdquo &ldquo什麼？小犬五郎的功勳&hellip&hellip你是說？&rdquo &ldquo是啊！另外一條就是左邊的道路。
一旦稍有疏忽而選擇了這個方向，則必将導緻家破人亡。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怎麼樣？如果你想走右邊的道路，那麼首先必須改名換姓。
這個未來的腰物奉行，最好名叫坂部五右衛門正重。
正重這個名字，意味着正确、穩重，也就是說你所走的路是正确的。
此外，它也意味着令郎所走的路是正确的。
反之，如果你選擇左邊道路的話，則縱使改名換姓也於事無補。
事實上，五左衛門這個名字并沒有什麼不好，甚至叫左五左衛門也可以，隻不過聽起來很别扭罷了。
&rdquo &ldquo喔？此話怎講？&rdquo &ldquo因為一旦選擇左邊的道路，則必招緻家破人亡的後果。
這是我以武士特有的敏銳感覺，所提供給你的良心建議。
&rdquo 政宗喀喀地笑了起來。
&ldquo如果你選擇右邊的道路，即意味着受到令郎正直、健康的影響。
不瞞你說，他特地托我問你一件事情。
&rdquo &ldquo哦？小犬有什麼事要問我呢？&rdquo &ldquo他說他和另一位名叫稻葉千熊的小厮發生争執，因而受了一點小傷，希望你能派人悄悄地把他接回家中&hellip&hellip&rdquo &ldquo殿下！這樣是不對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稍安勿躁！令郎曾經向我表示：家父是個個性急躁的人，一旦聽說我受了傷，必定會以為我身受重傷。
&rdquo &ldquo啊！&rdquo &ldquo如此一來，可能你根本還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就急得到處張揚，甚至逢人就說自己的兒子被人殺死：果真如此，那麼事情就無法收拾了。
因為你這麼做的結果，很可能會使得和令郎情誼深厚的竹千代大人不得不切腹自盡，進而導緻大奧發生騷動。
首先，伯耆守必須殉死，接着柳生和乳母&hellip&hellip還有很多小厮也必須跟着自盡。
屆時，禦殿之上必将沾滿鮮血。
因此，令郎才說自己隻受了一點小傷，希望你能悄悄地派人把他接回家中&hellip&hellip這件事是酒井雅樂頭告訴我的。
實不相瞞，雅樂頭被令郎的一番話感動得淚流滿襟，直誇坂部之子真是個不凡之輩&hellip&hellip&rdquo 聽到這裏，坂部五左衛門不禁松了一口氣。
起初由於擔心兒子的安危，因此急得眼睛都紅了。
&ldquo這、這是真的嗎？殿下？&rdquo &ldquo這是千熊親口告訴我的，而且柳生但馬守也這麼說，我想應該不會有假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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