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政治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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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時，政宗的眼睛不禁為之一亮。
&ldquo公武法制、慶長二十年七月應勅&rdquo 文案之首寫有這幾個大字，之後便是法制的前文。
&ldquo倭朝、天神地神十二代、天照大神宮、國政明白由神代所賜予的三種神器，是為了撫育天子四海萬民。
按照往例，神國是指天魂，皇帝則為地魂，天魂地魂形成日月。
日月行動之心，乃守護天子敔心的根本。
因此，宮中必須遵奉九天之意、九重内裏、十二門、六十段&hellip&hellip&rdquo 政宗隻看完了上半段，随即擡起頭來看着家康。
（這的确是煞費苦心的安排&hellip&hellip） 想要奉行大自然的法則，首先當然必須了解國體，因此家康的這種說法完全合乎道理。
既然已經決定太陽之心是為了撫育四海萬民，那麼就必須指示人們撫育皇室之心的方向。
然而，這一點信長和秀吉卻始終無法做到。
&ldquo你已經開始看了嗎？那麼我相信你一定會愛不釋手，事實上，我想讓你看的是第十四條。
不，還是先讓你看看第十二條吧！&rdquo &ldquo第十二條？&rdquo &ldquo是的，裏面主要是寫有關德川三家的事。
&rdquo &ldquo啊！你是指&hellip&hellip尾張大納言義直、紀伊大納言賴宣及将軍家這三家嗎？&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正是這三家。
&rdquo &ldquo除了原先的将軍家以外，再加上義直、賴宣合為三家。
如此一來，萬一日後将軍做出旁若無人的舉動，以緻國内百姓怨聲載道時，其他兩家便可取而代之&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三家是指将軍、義直和賴宣。
如果現在不這麼做，那麼萬一将來出現惡政時，很可能會累及大内。
&rdquo &ldquo正是如此！十全的大君絕對不能發生過失&hellip&hellip這也可以說是你的遺言吧？&rdquo &ldquo接下來你再看看第十四條。
&rdquo &ldquo是！水戶宰相賴房晉升為副将軍&hellip&hellip你是說，副将軍&hellip&hellip？&rdquo 政宗不禁屏氣凝神。
目前賴房并不在京裏，而是待在駿府擔任留守之職。
但真正令政宗感到意外的是，現在的賴房隻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一旦以賴房為副将軍，那麼政宗的立場無疑将會變得非常暧昧。
（讓一個年僅十五、六歲的年輕人擔任副将軍？） 正當政宗這麼想時，家康又再次輕聲說道： &ldquo也許你會覺得自己的立場變得非常暧昧，不過為了大内着想，我不得不制定這條法令。
為此，我特别寫下了這一條。
&rdquo &ldquo原來如此&hellip&hellip晉升賴房為副将軍的用意，主要是當将軍的施政有失當之處時，就可以在水戶家的指示之下，由老中諸役人評定，并且負責監督義直、賴宣兩家，經常向将軍提出奏章。
萬一兩家無法勝任其職責時，那麼他可以在諸侯當中，選擇具有治理天下之才幹者，推薦給将軍裁奪&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兒，政宗又忍不發出了一聲低吟。
當時世間盛傳家康早已确立了禦三家的人選，以便為幕府的基業謀長久之計。
然而，政宗知道家康之所以這麼做，并非如外傳隻是為了延續德川的家業。
原先政宗以為家康所選定的禦三家，是在将軍家以外，另外設立義直（尾張）、賴宣（紀州）及賴房（水戶）等三家。
如今事實證明，家康心目中所想的禦三家，絕對不是隻為了繼承德川家的家業。
将軍家和義直、賴宣&hellip&hellip此即意味着将軍家本身也被歸於臣下之屬，不但必須接受監督，而且還清楚地和大内劃分開來。
接着又任麼兒水戶為副将軍，以便嚴密地監督将軍的人品、才幹。
如果沒有了這個監督役的設立，那麼将軍家極可能成為專政、獨裁的暴君。
因之，唯一能夠直接向大内呈獻奏聞的，僅限於水戶家。
換言之，水戶家有權批評任何人、有權向大内呈獻奏聞。
這麼一來，大内就能很快地察覺其他諸侯的陰謀及不軌行為。
&ldquo嗯！&rdquo &ldquo怎麼樣？政宗。
這就是我希望天皇能冊立賴房為副将軍的原因，你了解嗎？&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是的，我完全了解。
&rdquo 說到這兒，政宗突然想起，如果選的不是賴房而是忠輝&hellip&hellip那該如何是好呢？ 家康以平穩的語氣說道： &ldquo賴房由我一手帶大，因此我很清楚他的個性。
今後他不但是日本政治的監督人，同時也是将軍的監視役，為了使他能善盡職責，首先必須讓他了解這個國家的整個曆史才行。
&rdquo &ldquo大禦所所言甚是&hellip&hellip如果不這樣，就無法克盡評斷将軍政治善惡之職責了。
&rdquo &ldquo這也就是說，我必須盡快讓水戶了解日本的國體。
在對本國的了解不輸給大内的情況下，雙方必然可以攜手合作，建立一個适合全民的國體。
我相信這麼一來，日本一定可以迅速地成長、繁榮&hellip&hellip而我也能夠瞑目於九泉之下。
&rdquo 政宗未置一詞，隻是不停地點着頭。
家康的想法是，如果禦三家當中沒有傑出的人才出現，那麼就可以自諸侯當中，選出一個優秀的人擔任将軍之職。
而能夠擔任此項奏聞工作的，僅限於水戶家。
這種開闊的胸襟，令政宗不由得肅然起敬。
不論何等大公無私的人，也都下免會有一些私心，總是希望自家的血脈能夠代代流傳、總是希望家中能夠出現偉大人物&hellip&hellip但是家康卻完全沒有這種自私的想法。
在代代世襲的日本國内，能夠坦然将這些事情告諸旁人的，唯獨人生經驗豐富、處事冷靜的家康而已。
&ldquo我實在非常驚訝！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政宗縱聲大笑。
&ldquo起初我确實十分震驚，認為年僅十五歲的賴房居然要取代我政宗&hellip&hellip不，現在我終於也能敞開心胸，做一個好大名了。
畢竟，天下是大家所共有的。
很高興大禦所後繼有人，這是值得誇耀的事呢！&rdquo &ldquo是嗎？你真的了解嗎？事實上，秀賴的事情對我而言，是這一生當中最大的失敗，我到現在還一直耿耿於懷。
&rdquo 說到這兒，家康又輕聲催促崇傳： &ldquo快把後文拿給伊達大人過目，也許他有更好的建議呢！&rdquo 六 在前文中清楚地披瀝自己之國體觀的家康，於後文中則坦誠地闡述自己的意見。
事實上，這些文章可以說是對江戶時代封建時期根本精神的探讨。
後文上寫着&ldquo家康百條&rdquo。
由其内容可見，這個昭示大内公家的諸條文，主要是針對為了讓子孫長久處在自己理想祖國而做的苦心建議。
在閱讀之際，政宗幾度凝神歎息，深受感動。
唯有深入體味，才能了解家康憂國憂民的心情及崇傳的文章是多麼地用心。
一、威武不屈，遵奉帝位，不可逾越天地君臣之禮。
國之職分，旨在促使全民安詳，而非光耀祖先、榮顯子孫。
湯武聖德，後世之人宜加奉行。
這是列於後文當中的第一條。
本段的大意，在於闡明政治并非為了光耀自己的祖先、榮顯自己的子孫：國家是為了确保全民安詳而産生的。
事實上，這是能夠确實掌握國體的家康，對於民主主義的根本所下之結論。
二、天下非天下人之天下，亦非自己之天下，故凡事均應歸於仁而深入研究。
仁之本身，即已具備四徑、九徑，故不可一日背離其旨。
三、本朝乃神武顯明之地，絕不亞於文學異域（外國），故宜設立學校，以使國家昌盛。
四、不可違背吾所訂立之各項條目。
不論嫡予、實予，若有不能延續家督之職之情節時，應由大老及老臣會商評定，於家中挑選具有才幹者繼任之。
五、武者不遵武道，士人昧於士道，即世俗所謂之愚将、鄙将，非為良将。
此革縱有超越常人之韬略、智謀，亦不足以擔任征夷大将軍之職。
綜觀這洋洋灑灑的一百項條文，無一不是家康的精心創見，因而每一條均給人&ldquo當頭棒喝&rdquo的感覺。
當讀到&ldquo縱有超越常人之韬略、智謀&hellip&hellip&rdquo時，政宗不禁放下草案，低頭沈思起來。
（是了，畢竟我并沒有成為征夷大将軍的才幹&hellip&hellip） 談到智略，太閣絕對不亞於家康。
但也正因為他自認不亞於他人，因而離仁愈來愈遠。
一個缺乏仁心的人，如何能君臨天下、統領萬民呢？&hellip&hellip （是的！我也隻能竭盡自己所能，全力輔佐為政者罷了&hellip&hellip） 對政宗而言，這是他首次經驗到&ldquo知我&rdquo的大悟。
政宗覺得全身麻痹。
而當他逐漸從麻痹當中蘇醒過來時，一個洗練、沈靜的政宗誕生了。
政宗很鄭重地把草案交還給家康。
&ldquo真是謝謝你，政宗終於了解真正的自我了。
&rdquo &ldquo哦，有沒有你不喜歡的地方呢？&rdquo &ldquo隻有一個地方&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哦？還是有嗎？&rdquo &ldquo是的，那就是這一百條似乎和上總介忠輝大人全然無關。
&rdquo 說完以後，連政宗自己也吓了一跳。
（為什麼要貿然提起忠輝的事呢&hellip&hellip？） 家康的眉間刹時堆起一團烏雲。
但是，他那平淡的語氣卻依然沒變。
&ldquo政宗啊！&rdquo &ldquo在！&rdquo &ldquo天下并不是為我一個人而成就的。
有關上總介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了。
&rdquo &ldquo你是說&hellip&hellip&rdquo &ldquo為了對太閣有所交代&hellip&hellip不，為了向大内謝罪，我決定一待回到江戶，就立刻将他流放到高田。
&rdquo &ldquo你、不再重新考慮嗎？&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如果不這麼做，我家康就會淪為一個道貌岸然的愚蠢之人。
畢竟，我還是很害舊遭到後世萬民的指責的。
&rdquo &ldquo可是，除了高田以外，其他的地方&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是把他貶為平民，不是更改封地。
不瞞你說，我已經決定把他監禁在武藏的深谷裏了。
&rdquo 說到這兒，家康的眼眸中首次露出一絲光芒。
&ldquo崇傳，你是此事的秘密證人。
一個違反天地之道的人，怎麼能擁有領地呢？所以我要讓他閉居於深谷之中&hell
&ldquo公武法制、慶長二十年七月應勅&rdquo 文案之首寫有這幾個大字，之後便是法制的前文。
&ldquo倭朝、天神地神十二代、天照大神宮、國政明白由神代所賜予的三種神器，是為了撫育天子四海萬民。
按照往例，神國是指天魂，皇帝則為地魂，天魂地魂形成日月。
日月行動之心，乃守護天子敔心的根本。
因此，宮中必須遵奉九天之意、九重内裏、十二門、六十段&hellip&hellip&rdquo 政宗隻看完了上半段，随即擡起頭來看着家康。
（這的确是煞費苦心的安排&hellip&hellip） 想要奉行大自然的法則，首先當然必須了解國體，因此家康的這種說法完全合乎道理。
既然已經決定太陽之心是為了撫育四海萬民，那麼就必須指示人們撫育皇室之心的方向。
然而，這一點信長和秀吉卻始終無法做到。
&ldquo你已經開始看了嗎？那麼我相信你一定會愛不釋手，事實上，我想讓你看的是第十四條。
不，還是先讓你看看第十二條吧！&rdquo &ldquo第十二條？&rdquo &ldquo是的，裏面主要是寫有關德川三家的事。
&rdquo &ldquo啊！你是指&hellip&hellip尾張大納言義直、紀伊大納言賴宣及将軍家這三家嗎？&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正是這三家。
&rdquo &ldquo除了原先的将軍家以外，再加上義直、賴宣合為三家。
如此一來，萬一日後将軍做出旁若無人的舉動，以緻國内百姓怨聲載道時，其他兩家便可取而代之&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三家是指将軍、義直和賴宣。
如果現在不這麼做，那麼萬一将來出現惡政時，很可能會累及大内。
&rdquo &ldquo正是如此！十全的大君絕對不能發生過失&hellip&hellip這也可以說是你的遺言吧？&rdquo &ldquo接下來你再看看第十四條。
&rdquo &ldquo是！水戶宰相賴房晉升為副将軍&hellip&hellip你是說，副将軍&hellip&hellip？&rdquo 政宗不禁屏氣凝神。
目前賴房并不在京裏，而是待在駿府擔任留守之職。
但真正令政宗感到意外的是，現在的賴房隻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一旦以賴房為副将軍，那麼政宗的立場無疑将會變得非常暧昧。
（讓一個年僅十五、六歲的年輕人擔任副将軍？） 正當政宗這麼想時，家康又再次輕聲說道： &ldquo也許你會覺得自己的立場變得非常暧昧，不過為了大内着想，我不得不制定這條法令。
為此，我特别寫下了這一條。
&rdquo &ldquo原來如此&hellip&hellip晉升賴房為副将軍的用意，主要是當将軍的施政有失當之處時，就可以在水戶家的指示之下，由老中諸役人評定，并且負責監督義直、賴宣兩家，經常向将軍提出奏章。
萬一兩家無法勝任其職責時，那麼他可以在諸侯當中，選擇具有治理天下之才幹者，推薦給将軍裁奪&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兒，政宗又忍不發出了一聲低吟。
當時世間盛傳家康早已确立了禦三家的人選，以便為幕府的基業謀長久之計。
然而，政宗知道家康之所以這麼做，并非如外傳隻是為了延續德川的家業。
原先政宗以為家康所選定的禦三家，是在将軍家以外，另外設立義直（尾張）、賴宣（紀州）及賴房（水戶）等三家。
如今事實證明，家康心目中所想的禦三家，絕對不是隻為了繼承德川家的家業。
将軍家和義直、賴宣&hellip&hellip此即意味着将軍家本身也被歸於臣下之屬，不但必須接受監督，而且還清楚地和大内劃分開來。
接着又任麼兒水戶為副将軍，以便嚴密地監督将軍的人品、才幹。
如果沒有了這個監督役的設立，那麼将軍家極可能成為專政、獨裁的暴君。
因之，唯一能夠直接向大内呈獻奏聞的，僅限於水戶家。
換言之，水戶家有權批評任何人、有權向大内呈獻奏聞。
這麼一來，大内就能很快地察覺其他諸侯的陰謀及不軌行為。
&ldquo嗯！&rdquo &ldquo怎麼樣？政宗。
這就是我希望天皇能冊立賴房為副将軍的原因，你了解嗎？&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是的，我完全了解。
&rdquo 說到這兒，政宗突然想起，如果選的不是賴房而是忠輝&hellip&hellip那該如何是好呢？ 家康以平穩的語氣說道： &ldquo賴房由我一手帶大，因此我很清楚他的個性。
今後他不但是日本政治的監督人，同時也是将軍的監視役，為了使他能善盡職責，首先必須讓他了解這個國家的整個曆史才行。
&rdquo &ldquo大禦所所言甚是&hellip&hellip如果不這樣，就無法克盡評斷将軍政治善惡之職責了。
&rdquo &ldquo這也就是說，我必須盡快讓水戶了解日本的國體。
在對本國的了解不輸給大内的情況下，雙方必然可以攜手合作，建立一個适合全民的國體。
我相信這麼一來，日本一定可以迅速地成長、繁榮&hellip&hellip而我也能夠瞑目於九泉之下。
&rdquo 政宗未置一詞，隻是不停地點着頭。
家康的想法是，如果禦三家當中沒有傑出的人才出現，那麼就可以自諸侯當中，選出一個優秀的人擔任将軍之職。
而能夠擔任此項奏聞工作的，僅限於水戶家。
這種開闊的胸襟，令政宗不由得肅然起敬。
不論何等大公無私的人，也都下免會有一些私心，總是希望自家的血脈能夠代代流傳、總是希望家中能夠出現偉大人物&hellip&hellip但是家康卻完全沒有這種自私的想法。
在代代世襲的日本國内，能夠坦然将這些事情告諸旁人的，唯獨人生經驗豐富、處事冷靜的家康而已。
&ldquo我實在非常驚訝！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政宗縱聲大笑。
&ldquo起初我确實十分震驚，認為年僅十五歲的賴房居然要取代我政宗&hellip&hellip不，現在我終於也能敞開心胸，做一個好大名了。
畢竟，天下是大家所共有的。
很高興大禦所後繼有人，這是值得誇耀的事呢！&rdquo &ldquo是嗎？你真的了解嗎？事實上，秀賴的事情對我而言，是這一生當中最大的失敗，我到現在還一直耿耿於懷。
&rdquo 說到這兒，家康又輕聲催促崇傳： &ldquo快把後文拿給伊達大人過目，也許他有更好的建議呢！&rdquo 六 在前文中清楚地披瀝自己之國體觀的家康，於後文中則坦誠地闡述自己的意見。
事實上，這些文章可以說是對江戶時代封建時期根本精神的探讨。
後文上寫着&ldquo家康百條&rdquo。
由其内容可見，這個昭示大内公家的諸條文，主要是針對為了讓子孫長久處在自己理想祖國而做的苦心建議。
在閱讀之際，政宗幾度凝神歎息，深受感動。
唯有深入體味，才能了解家康憂國憂民的心情及崇傳的文章是多麼地用心。
一、威武不屈，遵奉帝位，不可逾越天地君臣之禮。
國之職分，旨在促使全民安詳，而非光耀祖先、榮顯子孫。
湯武聖德，後世之人宜加奉行。
這是列於後文當中的第一條。
本段的大意，在於闡明政治并非為了光耀自己的祖先、榮顯自己的子孫：國家是為了确保全民安詳而産生的。
事實上，這是能夠确實掌握國體的家康，對於民主主義的根本所下之結論。
二、天下非天下人之天下，亦非自己之天下，故凡事均應歸於仁而深入研究。
仁之本身，即已具備四徑、九徑，故不可一日背離其旨。
三、本朝乃神武顯明之地，絕不亞於文學異域（外國），故宜設立學校，以使國家昌盛。
四、不可違背吾所訂立之各項條目。
不論嫡予、實予，若有不能延續家督之職之情節時，應由大老及老臣會商評定，於家中挑選具有才幹者繼任之。
五、武者不遵武道，士人昧於士道，即世俗所謂之愚将、鄙将，非為良将。
此革縱有超越常人之韬略、智謀，亦不足以擔任征夷大将軍之職。
綜觀這洋洋灑灑的一百項條文，無一不是家康的精心創見，因而每一條均給人&ldquo當頭棒喝&rdquo的感覺。
當讀到&ldquo縱有超越常人之韬略、智謀&hellip&hellip&rdquo時，政宗不禁放下草案，低頭沈思起來。
（是了，畢竟我并沒有成為征夷大将軍的才幹&hellip&hellip） 談到智略，太閣絕對不亞於家康。
但也正因為他自認不亞於他人，因而離仁愈來愈遠。
一個缺乏仁心的人，如何能君臨天下、統領萬民呢？&hellip&hellip （是的！我也隻能竭盡自己所能，全力輔佐為政者罷了&hellip&hellip） 對政宗而言，這是他首次經驗到&ldquo知我&rdquo的大悟。
政宗覺得全身麻痹。
而當他逐漸從麻痹當中蘇醒過來時，一個洗練、沈靜的政宗誕生了。
政宗很鄭重地把草案交還給家康。
&ldquo真是謝謝你，政宗終於了解真正的自我了。
&rdquo &ldquo哦，有沒有你不喜歡的地方呢？&rdquo &ldquo隻有一個地方&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哦？還是有嗎？&rdquo &ldquo是的，那就是這一百條似乎和上總介忠輝大人全然無關。
&rdquo 說完以後，連政宗自己也吓了一跳。
（為什麼要貿然提起忠輝的事呢&hellip&hellip？） 家康的眉間刹時堆起一團烏雲。
但是，他那平淡的語氣卻依然沒變。
&ldquo政宗啊！&rdquo &ldquo在！&rdquo &ldquo天下并不是為我一個人而成就的。
有關上總介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了。
&rdquo &ldquo你是說&hellip&hellip&rdquo &ldquo為了對太閣有所交代&hellip&hellip不，為了向大内謝罪，我決定一待回到江戶，就立刻将他流放到高田。
&rdquo &ldquo你、不再重新考慮嗎？&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如果不這麼做，我家康就會淪為一個道貌岸然的愚蠢之人。
畢竟，我還是很害舊遭到後世萬民的指責的。
&rdquo &ldquo可是，除了高田以外，其他的地方&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是把他貶為平民，不是更改封地。
不瞞你說，我已經決定把他監禁在武藏的深谷裏了。
&rdquo 說到這兒，家康的眼眸中首次露出一絲光芒。
&ldquo崇傳，你是此事的秘密證人。
一個違反天地之道的人，怎麼能擁有領地呢？所以我要讓他閉居於深谷之中&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