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政治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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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ldquo哦，是仙台的&hellip&hellip&rdquo
雖然家康努力地想要集中視線，但是那乏力的眼神，卻使他看起來更像一個氣力耗盡的病人。
政宗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家康。
以往那股在接待異國使臣時所散發出來的威嚴，早已不複可尋；此刻的他，就好像一座被太陽曬乾了的五輪塔一樣。
隻見他以虛弱的眼神看着政宗說道： &ldquo呃、這是、這是&hellip&hellip&rdquo 待視力逐漸恢複之後，家康一邊對着政宗點頭，一邊乏力地揮了揮手。
&ldquo哦，你也到京裏來啦？來，到我身邊來說話吧&hellip&hellip&rdquo 目睹家康這副模樣，政宗突然覺得不知如何開口告訴對方自己的計劃。
&ldquo大禦所，你看起來好累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呢？&rdquo &ldquo你别笑我，政宗，這是因為我年紀大了，我老了。
不過，你來得可真早啊！&rdquo &ldquo不要裝得這麼脆弱！我不要聽你說這種儍話！&rdquo &ldquo謝謝你！不瞞你說，江戶方面對伊達有很多批評。
&rdquo &ldquo江戶對我有所批評&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啊！他們說伊達軍隊一回到江戶，就會立刻放火焚燒市街。
因此，比較性急的人早已準備要逃走了。
&rdquo &ldquo哦？你是說政宗有意要謀叛嗎？&rdquo 家康依然撐着上半身點頭說道： &ldquo我既不能保全秀賴母子的生命，自己的兒子忠輝又意圖舉兵謀叛&hellip&hellip這樣的家康和将軍，如何能保有天下呢？難怪伊達會感到生氣。
不過，這種謀叛在性質方面和明智的謀叛全然不同。
&rdquo &ldquo你、你說什麼？&rdquo &ldquo明智是因為害怕織田而起兵謀叛，因此他的天下隻能保有三天，但是這一次卻不同。
伊達知道德川家的大限将至，乃決定起兵謀叛，因此伊達一定會獲勝&hellip&hellip&rdquo &ldquo大、大禦所，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rdquo &ldquo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rdquo 家康乏力地輕咳着。
&ldquo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rdquo &ldquo拜托我&hellip&hellip？難道你忘了要謀叛的人是我伊達政宗嗎？&rdquo &ldquo我沒忘啊！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要和你商量。
&rdquo 刹時政宗覺得全身汗毛直立。
在短短的一夜之間，家康似乎突然變得老邁、昏聩了。
&ldquo你要和伊達政宗商量有關伊達政宗謀叛的事情&hellip&hellip大禦所，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伊達政宗啊！&rdquo &ldquo哦，我知道。
就因為你是政宗，所以我覺得應該和你商量才對。
坦白說，你認為我該怎麼做呢？&rdquo 在政宗的一生當中，從未見過如此令人吃驚的事情。
雖然他一向自诩具有&ldquo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rdquo的氣度，但是面對家康如此駭人的轉變，政宗也不禁驚惶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他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變得十分蒼白。
（他的言談之間絲毫沒有威脅之意。
那麼，他到底想做什麼呢？&hellip&hellip） 一股突然升起的警覺，使得他再度充滿了鬥志。
&ldquo大禦所！你是因為無法幫助秀賴母子而太過傷心，以緻失去了理智。
請你趕快清醒過來，發兵讨伐我這個意圖謀叛的罪臣吧！&rdquo &ldquo哦，你也這麼想嗎？老實說，我也認為除此以外别無他法。
&rdquo &ldquo這麼說來，你要立刻派人鞏固江戶的防務喽？&rdquo &ldquo不，還不到時候呢！在此之前，我有件事要拜托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大禦所，你又來了&hellip&hellip難道你不知道想要謀叛的是我伊達政宗嗎？&rdquo &ldquo我當然知道是你，政宗。
&rdquo &ldquo那麼，你還要和我商量有關讨伐政宗的問題？&rdquo &ldquo是的，難道我這樣做不對嗎？正因為是你要謀叛，所以我認為和你商量是最方便。
怎麼？難道你認為我的作法太不合常理？&rdquo &ldquo呃！這個、你的作法&hellip&hellip&rdquo &ldquo如果我隻有四、五十歲，還有讨伐你的力量，那麼我當然會毫不猶豫地發兵讨伐你。
但是，如今我已年逾七十，因此想法自然有所不同。
&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在你眼中看來，德川父子的确沒有治理天下的能力&hellip&hellip如果你因此而想要讨伐我，那麼我還能表示什麼意見呢？我唯一能想到的是，如今能夠取代我掌理天下的，隻有伊達政宗。
你必須相信我的眼光，因為我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這麼想。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知道嗎？我對你說的句句實話。
對於一個無法救助秀賴母子的失德之人，你怎能期望他會使天下歸於太平呢？我最清楚自己的力量&hellip&hellip因此，政宗的謀叛還是由政宗自己來做較好&hellip&hellip如此才能在犧牲最少的情況下，成就大事。
讨伐秀忠的方法很多，例如你可以在這一、二天内趁他返回伏見城時，親自前去迎接，然後強迫他切腹自殺&hellip&hellip至於以後的事，那就必須運用你自己的智慧了。
&rdquo 政宗下禁瞪大了雙眼，目不轉睛地看着家康。
這的确是出自家康之口。
現在要殺死家康，可說易如反掌。
當然，讓忠輝提早一步回到伏見，然後迫使秀忠切腹自殺的方法确實不隻一種。
等到秀忠切腹之後，忠輝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對外宣稱： &ldquo雖然導緻秀賴母子自盡身亡是将軍一人的過錯，但是大禦所卻因為覺得愧對已故太閣而引咎自殺。
将軍在得知此一消息之後，也因深感内疚而在伏見切腹自殺&hellip&hellip因而由我繼承将軍之職。
&rdquo 如此一來，忠輝就可以順利繼承将軍之職，而下緻引起大亂。
（一切不可能的計劃都變成可能了&hellip&hellip） 盡管如此，政宗卻打從心底感到戰栗不已。
這個外表看起來老邁、昏聩的家康，事實上對任何事情看得非常透徹。
&ldquo伊達啊！不瞞你說，我還想多知道一點有關這世間的事情呢！&rdquo &ldquo噢！&rdquo &ldquo我無意盜取天下，隻想配合萬民的希望，創造一個太平之世。
我這一生都在為太平而努力，但卻也不免害怕因而背上盜取天下之名&hellip&hellip我的下場你也看到了。
事實上，神佛并不了解我的心意。
雖然他們把天下交給我&hellip&hellip但是最後卻因為我的驕傲、自大，而使得神佛決定收回成命。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一個背負深重罪孽的人，怎可能瞞得過上天雪亮的眼睛呢？&rdquo 政宗不禁低下頭來。
一股激蕩、澎湃的情感沖激着政宗的内心，令他感受到一種強力的震撼。
二 政宗一直守在解除全副武裝的家康身邊，小心翼翼地伺候他服下湯藥，然後又假裝嚴厲地斥責他脆弱的表現。
&ldquo祝賀戰勝的人很快就會陸陸續續地到來，因此你必須盡快對褒賞封地之事做好安排才行。
&rdquo 聽到這話之後，家康茫然地看着政宗，然後微微地點點頭。
&ldquo是嗎？那麼你願意為我讨伐那些意圖謀叛的人嗎？&rdquo &ldquo不要再說這件事了！你可以就此和伊達一刀兩斷。
&rdquo 政宗激動的說完之後，才發現淚流滿面的不是家康，而是自己。
&ldquo是嗎？&hellip&hellip那真是太好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如果神佛認為大禦所沒有統禦天下的資格，那麼政宗又怎會有能力去治理萬民呢？對於所謂的天命，我已經有所覺悟了。
&rdquo &ldquo這麼說來，你不會讨伐德川家喽？&rdquo &ldquo那當然！現在我們所要做的，是有關戰争的善後處理，因此你必須趕快下定決心才行。
&rdquo &ldquo我知道、我知道了，伊達&hellip&hellip&rdquo 服下湯藥之後，家康的臉上終於逐漸恢複血色，并且安靜地睡着了。
家康正式於二條城接見諸大名，是在五月十日。
至於和将軍秀忠單獨會談，則是在十一日。
到了五月十二日，将軍正式命令高力忠房、闆倉重宗等人，開始全力追緝大坂餘黨。
在政宗的眼裏，家康已經從打擊當中重新站了起來&hellip&hellip因為當他接見将軍秀忠時，态度顯得從容不迫。
在這之前，家康的臉上始終有一層揮之不去的迷惘神色。
&ldquo這是家康嗎？&rdquo 當回到二條城後首次看到家康時，藤堂高虎和鍋島勝重都忍不住大吃一驚。
在這同時，世間也相繼傳出了許多謠言。
&ldquo家康已經戰死了。
現在活着的那個不是家康，而是從駿府帶來的影武者（替身）。
&rdquo 當然，這些傳聞很快就不攻自破了。
因為，當家康於十三日接見前來拜谒的毛利宗瑞（輝元）之子秀就、中川久盛、寺澤廣高及來到二條城表達問候之意的大批儈衆時，已經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而當十五日會見公家衆及門迹、在城内聆聽天台宗論義及會見細川忠興之于忠利時，家康已經又是以往那個頗具威嚴的大禦所了。
在這段期間，政宗幾乎寸步不離地跟在他的身邊。
（家康并沒有滅掉伊達家的想法&hellip&hellip） 由於已經了解家康的心意，因此政宗的想法也随之改變。
俗話所說的&ldquo英雄知英雄&rdquo，或許就是政宗和家康的最佳寫照吧？總之，當政宗不再視家康為敵人時，内心的叛骨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随着心境的改變，政宗愈發能夠體會家康之所以必須扶持秀吉後代的想法。
（愈是想要奪取天下，就愈難到手&hellip&hellip） 在超越智略及才幹處，有一個由命運所形成的巨大根源根深柢固地存活着。
這個巨大的根源，即是一般所謂的&ldquo德之根&rdquo。
曆代祖先所默默累積的德之根，往往關系着後代子孫的盛衰。
如果根源不夠深、下夠大，那麼奪取天下便隻是黃粱一夢罷了。
這也意味着，信長和秀吉的夢之所以破滅，主要是由於德之根不夠深遠。
政宗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家康。
以往那股在接待異國使臣時所散發出來的威嚴，早已不複可尋；此刻的他，就好像一座被太陽曬乾了的五輪塔一樣。
隻見他以虛弱的眼神看着政宗說道： &ldquo呃、這是、這是&hellip&hellip&rdquo 待視力逐漸恢複之後，家康一邊對着政宗點頭，一邊乏力地揮了揮手。
&ldquo哦，你也到京裏來啦？來，到我身邊來說話吧&hellip&hellip&rdquo 目睹家康這副模樣，政宗突然覺得不知如何開口告訴對方自己的計劃。
&ldquo大禦所，你看起來好累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呢？&rdquo &ldquo你别笑我，政宗，這是因為我年紀大了，我老了。
不過，你來得可真早啊！&rdquo &ldquo不要裝得這麼脆弱！我不要聽你說這種儍話！&rdquo &ldquo謝謝你！不瞞你說，江戶方面對伊達有很多批評。
&rdquo &ldquo江戶對我有所批評&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啊！他們說伊達軍隊一回到江戶，就會立刻放火焚燒市街。
因此，比較性急的人早已準備要逃走了。
&rdquo &ldquo哦？你是說政宗有意要謀叛嗎？&rdquo 家康依然撐着上半身點頭說道： &ldquo我既不能保全秀賴母子的生命，自己的兒子忠輝又意圖舉兵謀叛&hellip&hellip這樣的家康和将軍，如何能保有天下呢？難怪伊達會感到生氣。
不過，這種謀叛在性質方面和明智的謀叛全然不同。
&rdquo &ldquo你、你說什麼？&rdquo &ldquo明智是因為害怕織田而起兵謀叛，因此他的天下隻能保有三天，但是這一次卻不同。
伊達知道德川家的大限将至，乃決定起兵謀叛，因此伊達一定會獲勝&hellip&hellip&rdquo &ldquo大、大禦所，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rdquo &ldquo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rdquo 家康乏力地輕咳着。
&ldquo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rdquo &ldquo拜托我&hellip&hellip？難道你忘了要謀叛的人是我伊達政宗嗎？&rdquo &ldquo我沒忘啊！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要和你商量。
&rdquo 刹時政宗覺得全身汗毛直立。
在短短的一夜之間，家康似乎突然變得老邁、昏聩了。
&ldquo你要和伊達政宗商量有關伊達政宗謀叛的事情&hellip&hellip大禦所，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伊達政宗啊！&rdquo &ldquo哦，我知道。
就因為你是政宗，所以我覺得應該和你商量才對。
坦白說，你認為我該怎麼做呢？&rdquo 在政宗的一生當中，從未見過如此令人吃驚的事情。
雖然他一向自诩具有&ldquo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rdquo的氣度，但是面對家康如此駭人的轉變，政宗也不禁驚惶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他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變得十分蒼白。
（他的言談之間絲毫沒有威脅之意。
那麼，他到底想做什麼呢？&hellip&hellip） 一股突然升起的警覺，使得他再度充滿了鬥志。
&ldquo大禦所！你是因為無法幫助秀賴母子而太過傷心，以緻失去了理智。
請你趕快清醒過來，發兵讨伐我這個意圖謀叛的罪臣吧！&rdquo &ldquo哦，你也這麼想嗎？老實說，我也認為除此以外别無他法。
&rdquo &ldquo這麼說來，你要立刻派人鞏固江戶的防務喽？&rdquo &ldquo不，還不到時候呢！在此之前，我有件事要拜托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大禦所，你又來了&hellip&hellip難道你不知道想要謀叛的是我伊達政宗嗎？&rdquo &ldquo我當然知道是你，政宗。
&rdquo &ldquo那麼，你還要和我商量有關讨伐政宗的問題？&rdquo &ldquo是的，難道我這樣做不對嗎？正因為是你要謀叛，所以我認為和你商量是最方便。
怎麼？難道你認為我的作法太不合常理？&rdquo &ldquo呃！這個、你的作法&hellip&hellip&rdquo &ldquo如果我隻有四、五十歲，還有讨伐你的力量，那麼我當然會毫不猶豫地發兵讨伐你。
但是，如今我已年逾七十，因此想法自然有所不同。
&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在你眼中看來，德川父子的确沒有治理天下的能力&hellip&hellip如果你因此而想要讨伐我，那麼我還能表示什麼意見呢？我唯一能想到的是，如今能夠取代我掌理天下的，隻有伊達政宗。
你必須相信我的眼光，因為我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這麼想。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知道嗎？我對你說的句句實話。
對於一個無法救助秀賴母子的失德之人，你怎能期望他會使天下歸於太平呢？我最清楚自己的力量&hellip&hellip因此，政宗的謀叛還是由政宗自己來做較好&hellip&hellip如此才能在犧牲最少的情況下，成就大事。
讨伐秀忠的方法很多，例如你可以在這一、二天内趁他返回伏見城時，親自前去迎接，然後強迫他切腹自殺&hellip&hellip至於以後的事，那就必須運用你自己的智慧了。
&rdquo 政宗下禁瞪大了雙眼，目不轉睛地看着家康。
這的确是出自家康之口。
現在要殺死家康，可說易如反掌。
當然，讓忠輝提早一步回到伏見，然後迫使秀忠切腹自殺的方法确實不隻一種。
等到秀忠切腹之後，忠輝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對外宣稱： &ldquo雖然導緻秀賴母子自盡身亡是将軍一人的過錯，但是大禦所卻因為覺得愧對已故太閣而引咎自殺。
将軍在得知此一消息之後，也因深感内疚而在伏見切腹自殺&hellip&hellip因而由我繼承将軍之職。
&rdquo 如此一來，忠輝就可以順利繼承将軍之職，而下緻引起大亂。
（一切不可能的計劃都變成可能了&hellip&hellip） 盡管如此，政宗卻打從心底感到戰栗不已。
這個外表看起來老邁、昏聩的家康，事實上對任何事情看得非常透徹。
&ldquo伊達啊！不瞞你說，我還想多知道一點有關這世間的事情呢！&rdquo &ldquo噢！&rdquo &ldquo我無意盜取天下，隻想配合萬民的希望，創造一個太平之世。
我這一生都在為太平而努力，但卻也不免害怕因而背上盜取天下之名&hellip&hellip我的下場你也看到了。
事實上，神佛并不了解我的心意。
雖然他們把天下交給我&hellip&hellip但是最後卻因為我的驕傲、自大，而使得神佛決定收回成命。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一個背負深重罪孽的人，怎可能瞞得過上天雪亮的眼睛呢？&rdquo 政宗不禁低下頭來。
一股激蕩、澎湃的情感沖激着政宗的内心，令他感受到一種強力的震撼。
二 政宗一直守在解除全副武裝的家康身邊，小心翼翼地伺候他服下湯藥，然後又假裝嚴厲地斥責他脆弱的表現。
&ldquo祝賀戰勝的人很快就會陸陸續續地到來，因此你必須盡快對褒賞封地之事做好安排才行。
&rdquo 聽到這話之後，家康茫然地看着政宗，然後微微地點點頭。
&ldquo是嗎？那麼你願意為我讨伐那些意圖謀叛的人嗎？&rdquo &ldquo不要再說這件事了！你可以就此和伊達一刀兩斷。
&rdquo 政宗激動的說完之後，才發現淚流滿面的不是家康，而是自己。
&ldquo是嗎？&hellip&hellip那真是太好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如果神佛認為大禦所沒有統禦天下的資格，那麼政宗又怎會有能力去治理萬民呢？對於所謂的天命，我已經有所覺悟了。
&rdquo &ldquo這麼說來，你不會讨伐德川家喽？&rdquo &ldquo那當然！現在我們所要做的，是有關戰争的善後處理，因此你必須趕快下定決心才行。
&rdquo &ldquo我知道、我知道了，伊達&hellip&hellip&rdquo 服下湯藥之後，家康的臉上終於逐漸恢複血色，并且安靜地睡着了。
家康正式於二條城接見諸大名，是在五月十日。
至於和将軍秀忠單獨會談，則是在十一日。
到了五月十二日，将軍正式命令高力忠房、闆倉重宗等人，開始全力追緝大坂餘黨。
在政宗的眼裏，家康已經從打擊當中重新站了起來&hellip&hellip因為當他接見将軍秀忠時，态度顯得從容不迫。
在這之前，家康的臉上始終有一層揮之不去的迷惘神色。
&ldquo這是家康嗎？&rdquo 當回到二條城後首次看到家康時，藤堂高虎和鍋島勝重都忍不住大吃一驚。
在這同時，世間也相繼傳出了許多謠言。
&ldquo家康已經戰死了。
現在活着的那個不是家康，而是從駿府帶來的影武者（替身）。
&rdquo 當然，這些傳聞很快就不攻自破了。
因為，當家康於十三日接見前來拜谒的毛利宗瑞（輝元）之子秀就、中川久盛、寺澤廣高及來到二條城表達問候之意的大批儈衆時，已經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而當十五日會見公家衆及門迹、在城内聆聽天台宗論義及會見細川忠興之于忠利時，家康已經又是以往那個頗具威嚴的大禦所了。
在這段期間，政宗幾乎寸步不離地跟在他的身邊。
（家康并沒有滅掉伊達家的想法&hellip&hellip） 由於已經了解家康的心意，因此政宗的想法也随之改變。
俗話所說的&ldquo英雄知英雄&rdquo，或許就是政宗和家康的最佳寫照吧？總之，當政宗不再視家康為敵人時，内心的叛骨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随着心境的改變，政宗愈發能夠體會家康之所以必須扶持秀吉後代的想法。
（愈是想要奪取天下，就愈難到手&hellip&hellip） 在超越智略及才幹處，有一個由命運所形成的巨大根源根深柢固地存活着。
這個巨大的根源，即是一般所謂的&ldquo德之根&rdquo。
曆代祖先所默默累積的德之根，往往關系着後代子孫的盛衰。
如果根源不夠深、下夠大，那麼奪取天下便隻是黃粱一夢罷了。
這也意味着，信長和秀吉的夢之所以破滅，主要是由於德之根不夠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