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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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噢，沒什麼。
放心吧！明天的戰事會比今天輕松得多。
既然越前大人有意進攻天王寺，那麼真田幸村必然也不甘示弱。
而在敵陣之中，較難對付的強手就隻有真田一人而已。
&rdquo &ldquo那麼，我們要不要出兵幫助越前軍隊呢？&rdquo &ldquo到時候再說吧！我相信除了出兵之外，一定還有很多幫忙的方法。
事實上，我也夢見令尊了。
我夢見他送你出白石城時，那副認真的表情。
&rdquo 這句話并不是謊言。
盡管病魔纏身，但是身為人父的片倉小十郎景綱，卻依然拖着蹒跚的步履，親自送兒子遠赴戰場。
當他把白底撞鐘紋的馬印交給兒子時，眼光變得無比銳利。
&ldquo如果你不能建立像我一樣的戰功，就不要回來了。
&rdquo 說完又把昔日的戰利品分送給兒子身旁的人。
給予六十名騎馬侍從的，是和其子小十郎重綱完全相同的金制愛宕旗幟；給予一百名步行士兵的，是政宗最喜歡的紅色尖帽及配上純白單羽織的甲胄。
在單羽織的背後，寫有龍飛鳳舞的&ldquo愛宕大權現守護處&rdquo等字，空白處并以細字寫上了心經及觀音經。
不了解戰場心理的人，是不會注意到這些事情的。
男人一旦上了戰場，就不再是尋常的人類，也不再是充滿正義感、身心健全的人了。
在戰場上，人們會不自覺地産生一種特殊的狂人待質，内心深信自己&ldquo一定會死&rdquo，因而無法獲得神佛的庇護，隻能任由澎湃的血氣之勇操縱自己的思維，不顧一切地向前沖&hellip&hellip在這種狂亂的行動下，往往隻有百分之幾或百分之十幾的人，能夠僥幸地逃過一死。
一談到病父的事情，小十郎立即精神抖擻。
&ldquo我還有一件事情必須告訴你。
&rdquo &ldquo還有什麼事呢？你說吧！&rdquo &ldquo大禦所是一個深谙作戰技巧的老手。
因此，在天王寺到岡山的林中，他早就派遣忍者斥候将樹枝全部朝固定的方向砍斷，以便作為前進的标記。
&rdquo &ldquo是嗎？那麼此役東軍是必勝無疑的了。
&rdquo 政宗故意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ldquo不久之後，大禦所會進駐天王寺，岡山為将軍家的大本營，而我則準備進軍紀州街道。
既然越前的忠直大人是抱着必死之心去攻打真田部隊，那麼雙方的勝敗就隐然可見了。
至於我軍嘛，則準備在一刻半（三小時）後出發，所以你還是趕快退下，好好地休息一會兒吧！&rdquo &ldquo遵命！不過，等到我軍進入大坂以後，必然有某些人會帶來困擾。
&rdquo &ldquo你是說，有人會狙擊我嗎？&rdquo &ldquo我指的不是軍隊。
根據忍者斥候送來的清息，為數衆多的敵人已經決定圍城。
果真如此，那麼城内、城外雙方都會有人向你提出請求。
&rdquo &ldquo什麼？向我提出請求&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例如那些苟延殘喘的傳教士和天主教徒們。
他們認為你是天主教徒，而且大坂方面也相信這一點&hellip&hellip因此一旦知道大坂将被攻陷，所有的人都會轉而想要投靠伊達軍隊。
這麼一來，殿下如何向大禦所解釋呢？&rdquo &ldquo原來如此！&rdquo 政宗依然若無其事地喃喃自語道。
但是，此刻他的内心卻是波濤洶湧，一刻也不得平息。
即使聰明如政宗，也不得不承認這确實是相當棘手的問題。
（這場戰争絕對不能失敗！） 問題是，誰也不敢保證那些把索提洛的話當真的傳教士和天主教徒們會不全部死於這場戰争。
（也許這也在家康的計算當中呢！） 夜晚的寒氣突然降臨身上，使得政宗不禁打了個寒顫。
小十郎說得沒錯，這的确是不可疏忽的一大陷阱。
（所以他故意不去斥責忠輝，轉而斥責忠直，藉以振奮他的士氣&hellip&hellip） 當然，這都是為了戰争&hellip&hellip然而現在的家康，就宛如站在政宗面前的巨人一樣，是個孔武有力的魔神。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我知道了！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忘記的，你安心地休息吧！&rdquo &ldquo但是，還有一刻之久呢！&rdquo &ldquo所以你必須好好休息才行啊！記住，休息也是很重要的戰略之一。
&rdquo 於是小十郎彎身行禮，很快地自政宗的眼前消失了。
就在這時，政宗突然聽到士兵們在熟睡中所發出來的磨牙聲。
政宗紋風不動地凝視着黑暗中的一切。
三 這是慶長二十年五月七日&mdash&mdash 各路神明對於加入這場戰争者的智力、戰力及各自所将面臨的命運，都已經在人生織布機上編織完成。
乍看之下，在一匹布帛完全織好以前，其花樣似乎尚未決定，但事實上卻非如此。
這也就是說，當線按在織布機上時，布的花樣就已經決定了。
誰會勝利、誰會失敗：誰會死去、誰能存活、誰會受傷等，全都依照神明的安排而二實現；因之，謂&ldquo大坂夏之陣&rdquo的戰争情形，事實上早已編織完成。
而這個編織的行動，即是所謂的&ldquo曆史法則&rdquo。
在此曆史法則之下，不論是勝利、失敗、生存或死亡，每個人都會依照自己的命運而行動，其理由乃是由於神明事先早已做好安排。
從某一方面來看，這的确是非常嚴苛的安排。
勝利的一方可以享受榮耀，而失敗的一方則從這個地球上消失。
因此，這場戰役和關原之役是本質各異的戰争。
關原之役是重新改寫日本地圖的大規模戰争，但是這一次的戰争，卻隻是為了争奪豐家六十餘萬石的封地罷了。
在關原之役中，日本國内的大名共分成兩派。
由於勝利者有權沒收戰敗者的領地，因此作為獎賞的領地不虞匮乏。
反之，大坂夏之陣則除了秀賴以外，其他都是家無恒産的牢人大名。
如果他們骁勇善戰而使東軍陷於苦戰，那麼用為獎賞的土地必将嚴重不足。
就這點而言，此乃對幕府方面極為不利的戰争。
所以，家康當然必須極力避免發生這種情形。
戰争除了必須耗費龐大的軍費之外，同時還必須具有足夠作為獎賞的領地，否則必将導緻諸大名産生不滿情緒。
更何況，秀賴所遺下的豐家财産，将來能否作為國家經營的經費還在未定之數呢！如果家康連這點都計算下到，那麼他就不配稱為頭腦聰明的人了。
某些以學者自居的人士認為，家康之所以引發這次戰争，目的是為了掌握滅亡豐家的機會。
不過，我認為這種說法未免太過草率。
政宗當然也了解這一點。
（東軍一定能赢得勝利&hellip&hellip） 問題是，一旦獲勝以後，家康至少必須撥出相當於一百五十萬石的領地，以作為獎賞諸将之用。
除了豐家所領的六十萬石之外，還少了将近一百萬石的領地，那麼家康究竟要從哪裹變出來呢？ 當政宗領兵進入紀州街道、正打算進攻大坂時，赫然發現秀吉生前最引以為傲的天守閣居然為大火所包圍。
而當侍衛前來禀報，許多金發碧眼的傳教士奔入伊達陣中求救時，政宗不禁吓了一跳。
&ldquo當初言神父告訴我們，萬一情況危急時，就跑到伊達陣中向政宗大人求救。
&rdquo 傳教士口中的言神父，當然就是指索提洛。
如果政宗是真正的信徒，那麼他一定會不計任何後果而收留他們。
但是政宗并非天主教徒。
&ldquo我不知道有這回事！不過，既然你們前來找我，我也不好殺了你們，但是為了我自身的安全，我必須盡快把你們趕走。
&rdquo 其時最令政宗懸念的，是家康到底會把那不足的一百萬石獎賞藏在何處呢？ （如果我是家康的話&hellip&hellip）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擊潰伊達和忠輝。
更何況，不像忠直那樣抱持必死之心勇往直前的忠輝，早已具備了被擊潰的口實。
而忠輝和政宗之間具有翁婿之情。
隻要看看大久保長安的遭遇，就不難了解一旦忠輝有事，則政宗必也難逃其咎。
更何況在表面上，政宗這次乃是忠輝的監督人。
如今已經放棄馳騁疆場的忠輝，在決定大坂命運的五月七日這天，跟在以片倉重綱為先鋒，由紀州口出兵的政宗及溝口宣勝、村上義明等人之後，帶着部隊緩緩地向前推進。
光是如此，家康就可以振振有辭地說： &ldquo身為我的兒子，是不容許沒有戰功的。
&rdquo 隻要秉持這個藉口，就足以名正言順地讨伐忠輝了。
這麼一來，身為監督人的政宗當然也必須負起責任。
總之，假借理由讨伐忠輝和政宗，乃是家康獲取百萬石領地的最快方法。
（如果是我，一定會毫下猶豫地這麼做&hellip&hellip） 萬一除了伊達和忠輝之外，還必須有另一個犧牲者，那麼領有廣島四十九萬八千石的福島正則及領有肥後熊本五十二萬三千石的加藤肥後守忠廣（清正之子）兩人可說是最佳人選。
家康可以失職為由，趁機削去他們的封地。
隻是，如此一來必将導緻全國總動員的諸大名心生不滿，進而對幕府抱持反感，使得秀忠無法順利地統治天下。
（果真如此，縱使勝利又有何用呢？&hellip&hellip） 在凝望着象徵豐太閣夢想的大坂城之天守閣被熊熊大火焚燒之際，政宗突然有種諷刺的感覺。
（不論如何，我一定是被削去封地的頭号大名。
） 或許這也是一種命運的安排吧？對於這個命運： （&hellip&hellip政宗，你要如何處理呢？） 把它當成别人的事情來考慮，是自幼接受虎哉禅師教育的政宗獨特之處事态度。
因之，當大坂城内的廚房開始起火燃燒時，伊達政宗已經脫下了心靈的戰衣，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保持某種程度的心靈距離靜觀事情的發展。
（是的，我是萬海上人轉世、是梵天丸&hellip&hellip） （這個萬海上人轉世的梵天丸，當然不可能輕易毀在家康的手中。
） 或許家康真的具有他累積七十五年經驗的智慧，但是政宗是萬海上人轉世，因此必然也具備了非常人所能及的才能及胸襟。
（如果隻因為不能在家康面前大展身手，就自認為無計可施的話，那麼怎麼對得起祖先呢？） 此時出現在政宗腦海裏的&ldquo常識都是惡智惡覺&rdquo的想法，乃是屬於禅者目空一切的思想方式。
（的确！今天是信長的三男信孝因頓悟而切腹遠離塵世的日子&hellip&hellip） 當政宗察覺到這一點時，頓時明白這是信孝看透人世的表達方法。
決定豐家命運的這一天，正巧也是藉秀吉之手自我毀滅的織田信長之子三七郎信孝的忌辰。
信孝斃命的場所，是在知多半島的内海田野間，時間則是天正十一年（一五八三年）五月七日。
當時信長的
放心吧！明天的戰事會比今天輕松得多。
既然越前大人有意進攻天王寺，那麼真田幸村必然也不甘示弱。
而在敵陣之中，較難對付的強手就隻有真田一人而已。
&rdquo &ldquo那麼，我們要不要出兵幫助越前軍隊呢？&rdquo &ldquo到時候再說吧！我相信除了出兵之外，一定還有很多幫忙的方法。
事實上，我也夢見令尊了。
我夢見他送你出白石城時，那副認真的表情。
&rdquo 這句話并不是謊言。
盡管病魔纏身，但是身為人父的片倉小十郎景綱，卻依然拖着蹒跚的步履，親自送兒子遠赴戰場。
當他把白底撞鐘紋的馬印交給兒子時，眼光變得無比銳利。
&ldquo如果你不能建立像我一樣的戰功，就不要回來了。
&rdquo 說完又把昔日的戰利品分送給兒子身旁的人。
給予六十名騎馬侍從的，是和其子小十郎重綱完全相同的金制愛宕旗幟；給予一百名步行士兵的，是政宗最喜歡的紅色尖帽及配上純白單羽織的甲胄。
在單羽織的背後，寫有龍飛鳳舞的&ldquo愛宕大權現守護處&rdquo等字，空白處并以細字寫上了心經及觀音經。
不了解戰場心理的人，是不會注意到這些事情的。
男人一旦上了戰場，就不再是尋常的人類，也不再是充滿正義感、身心健全的人了。
在戰場上，人們會不自覺地産生一種特殊的狂人待質，内心深信自己&ldquo一定會死&rdquo，因而無法獲得神佛的庇護，隻能任由澎湃的血氣之勇操縱自己的思維，不顧一切地向前沖&hellip&hellip在這種狂亂的行動下，往往隻有百分之幾或百分之十幾的人，能夠僥幸地逃過一死。
一談到病父的事情，小十郎立即精神抖擻。
&ldquo我還有一件事情必須告訴你。
&rdquo &ldquo還有什麼事呢？你說吧！&rdquo &ldquo大禦所是一個深谙作戰技巧的老手。
因此，在天王寺到岡山的林中，他早就派遣忍者斥候将樹枝全部朝固定的方向砍斷，以便作為前進的标記。
&rdquo &ldquo是嗎？那麼此役東軍是必勝無疑的了。
&rdquo 政宗故意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ldquo不久之後，大禦所會進駐天王寺，岡山為将軍家的大本營，而我則準備進軍紀州街道。
既然越前的忠直大人是抱着必死之心去攻打真田部隊，那麼雙方的勝敗就隐然可見了。
至於我軍嘛，則準備在一刻半（三小時）後出發，所以你還是趕快退下，好好地休息一會兒吧！&rdquo &ldquo遵命！不過，等到我軍進入大坂以後，必然有某些人會帶來困擾。
&rdquo &ldquo你是說，有人會狙擊我嗎？&rdquo &ldquo我指的不是軍隊。
根據忍者斥候送來的清息，為數衆多的敵人已經決定圍城。
果真如此，那麼城内、城外雙方都會有人向你提出請求。
&rdquo &ldquo什麼？向我提出請求&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例如那些苟延殘喘的傳教士和天主教徒們。
他們認為你是天主教徒，而且大坂方面也相信這一點&hellip&hellip因此一旦知道大坂将被攻陷，所有的人都會轉而想要投靠伊達軍隊。
這麼一來，殿下如何向大禦所解釋呢？&rdquo &ldquo原來如此！&rdquo 政宗依然若無其事地喃喃自語道。
但是，此刻他的内心卻是波濤洶湧，一刻也不得平息。
即使聰明如政宗，也不得不承認這确實是相當棘手的問題。
（這場戰争絕對不能失敗！） 問題是，誰也不敢保證那些把索提洛的話當真的傳教士和天主教徒們會不全部死於這場戰争。
（也許這也在家康的計算當中呢！） 夜晚的寒氣突然降臨身上，使得政宗不禁打了個寒顫。
小十郎說得沒錯，這的确是不可疏忽的一大陷阱。
（所以他故意不去斥責忠輝，轉而斥責忠直，藉以振奮他的士氣&hellip&hellip） 當然，這都是為了戰争&hellip&hellip然而現在的家康，就宛如站在政宗面前的巨人一樣，是個孔武有力的魔神。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我知道了！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忘記的，你安心地休息吧！&rdquo &ldquo但是，還有一刻之久呢！&rdquo &ldquo所以你必須好好休息才行啊！記住，休息也是很重要的戰略之一。
&rdquo 於是小十郎彎身行禮，很快地自政宗的眼前消失了。
就在這時，政宗突然聽到士兵們在熟睡中所發出來的磨牙聲。
政宗紋風不動地凝視着黑暗中的一切。
三 這是慶長二十年五月七日&mdash&mdash 各路神明對於加入這場戰争者的智力、戰力及各自所将面臨的命運，都已經在人生織布機上編織完成。
乍看之下，在一匹布帛完全織好以前，其花樣似乎尚未決定，但事實上卻非如此。
這也就是說，當線按在織布機上時，布的花樣就已經決定了。
誰會勝利、誰會失敗：誰會死去、誰能存活、誰會受傷等，全都依照神明的安排而二實現；因之，謂&ldquo大坂夏之陣&rdquo的戰争情形，事實上早已編織完成。
而這個編織的行動，即是所謂的&ldquo曆史法則&rdquo。
在此曆史法則之下，不論是勝利、失敗、生存或死亡，每個人都會依照自己的命運而行動，其理由乃是由於神明事先早已做好安排。
從某一方面來看，這的确是非常嚴苛的安排。
勝利的一方可以享受榮耀，而失敗的一方則從這個地球上消失。
因此，這場戰役和關原之役是本質各異的戰争。
關原之役是重新改寫日本地圖的大規模戰争，但是這一次的戰争，卻隻是為了争奪豐家六十餘萬石的封地罷了。
在關原之役中，日本國内的大名共分成兩派。
由於勝利者有權沒收戰敗者的領地，因此作為獎賞的領地不虞匮乏。
反之，大坂夏之陣則除了秀賴以外，其他都是家無恒産的牢人大名。
如果他們骁勇善戰而使東軍陷於苦戰，那麼用為獎賞的土地必将嚴重不足。
就這點而言，此乃對幕府方面極為不利的戰争。
所以，家康當然必須極力避免發生這種情形。
戰争除了必須耗費龐大的軍費之外，同時還必須具有足夠作為獎賞的領地，否則必将導緻諸大名産生不滿情緒。
更何況，秀賴所遺下的豐家财産，将來能否作為國家經營的經費還在未定之數呢！如果家康連這點都計算下到，那麼他就不配稱為頭腦聰明的人了。
某些以學者自居的人士認為，家康之所以引發這次戰争，目的是為了掌握滅亡豐家的機會。
不過，我認為這種說法未免太過草率。
政宗當然也了解這一點。
（東軍一定能赢得勝利&hellip&hellip） 問題是，一旦獲勝以後，家康至少必須撥出相當於一百五十萬石的領地，以作為獎賞諸将之用。
除了豐家所領的六十萬石之外，還少了将近一百萬石的領地，那麼家康究竟要從哪裹變出來呢？ 當政宗領兵進入紀州街道、正打算進攻大坂時，赫然發現秀吉生前最引以為傲的天守閣居然為大火所包圍。
而當侍衛前來禀報，許多金發碧眼的傳教士奔入伊達陣中求救時，政宗不禁吓了一跳。
&ldquo當初言神父告訴我們，萬一情況危急時，就跑到伊達陣中向政宗大人求救。
&rdquo 傳教士口中的言神父，當然就是指索提洛。
如果政宗是真正的信徒，那麼他一定會不計任何後果而收留他們。
但是政宗并非天主教徒。
&ldquo我不知道有這回事！不過，既然你們前來找我，我也不好殺了你們，但是為了我自身的安全，我必須盡快把你們趕走。
&rdquo 其時最令政宗懸念的，是家康到底會把那不足的一百萬石獎賞藏在何處呢？ （如果我是家康的話&hellip&hellip）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擊潰伊達和忠輝。
更何況，不像忠直那樣抱持必死之心勇往直前的忠輝，早已具備了被擊潰的口實。
而忠輝和政宗之間具有翁婿之情。
隻要看看大久保長安的遭遇，就不難了解一旦忠輝有事，則政宗必也難逃其咎。
更何況在表面上，政宗這次乃是忠輝的監督人。
如今已經放棄馳騁疆場的忠輝，在決定大坂命運的五月七日這天，跟在以片倉重綱為先鋒，由紀州口出兵的政宗及溝口宣勝、村上義明等人之後，帶着部隊緩緩地向前推進。
光是如此，家康就可以振振有辭地說： &ldquo身為我的兒子，是不容許沒有戰功的。
&rdquo 隻要秉持這個藉口，就足以名正言順地讨伐忠輝了。
這麼一來，身為監督人的政宗當然也必須負起責任。
總之，假借理由讨伐忠輝和政宗，乃是家康獲取百萬石領地的最快方法。
（如果是我，一定會毫下猶豫地這麼做&hellip&hellip） 萬一除了伊達和忠輝之外，還必須有另一個犧牲者，那麼領有廣島四十九萬八千石的福島正則及領有肥後熊本五十二萬三千石的加藤肥後守忠廣（清正之子）兩人可說是最佳人選。
家康可以失職為由，趁機削去他們的封地。
隻是，如此一來必将導緻全國總動員的諸大名心生不滿，進而對幕府抱持反感，使得秀忠無法順利地統治天下。
（果真如此，縱使勝利又有何用呢？&hellip&hellip） 在凝望着象徵豐太閣夢想的大坂城之天守閣被熊熊大火焚燒之際，政宗突然有種諷刺的感覺。
（不論如何，我一定是被削去封地的頭号大名。
） 或許這也是一種命運的安排吧？對於這個命運： （&hellip&hellip政宗，你要如何處理呢？） 把它當成别人的事情來考慮，是自幼接受虎哉禅師教育的政宗獨特之處事态度。
因之，當大坂城内的廚房開始起火燃燒時，伊達政宗已經脫下了心靈的戰衣，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保持某種程度的心靈距離靜觀事情的發展。
（是的，我是萬海上人轉世、是梵天丸&hellip&hellip） （這個萬海上人轉世的梵天丸，當然不可能輕易毀在家康的手中。
） 或許家康真的具有他累積七十五年經驗的智慧，但是政宗是萬海上人轉世，因此必然也具備了非常人所能及的才能及胸襟。
（如果隻因為不能在家康面前大展身手，就自認為無計可施的話，那麼怎麼對得起祖先呢？） 此時出現在政宗腦海裏的&ldquo常識都是惡智惡覺&rdquo的想法，乃是屬於禅者目空一切的思想方式。
（的确！今天是信長的三男信孝因頓悟而切腹遠離塵世的日子&hellip&hellip） 當政宗察覺到這一點時，頓時明白這是信孝看透人世的表達方法。
決定豐家命運的這一天，正巧也是藉秀吉之手自我毀滅的織田信長之子三七郎信孝的忌辰。
信孝斃命的場所，是在知多半島的内海田野間，時間則是天正十一年（一五八三年）五月七日。
當時信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