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獨眼關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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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政宗的心中，有關日後瓜分天下的關原之役已經有了初步的構想，而且大綱也已大緻完成。
秀吉死後，家康與三成更是形同水火，彼此勢不兩立。
在雙方的對抗當中，三成擁有太閣遺孤秀賴及其生母淺井氏（澱君），并聯合上杉景勝一起出兵；而家康則除了秀吉的正室北政所之外，還獲得反對三成挾秀賴自重的諸将們之支持，共同讨伐三成。
家康以維護天下太平為号召，而三成則以對太閣遺孤秀賴矢志忠誠為訴求重點。
這場勝負之争可謂平分秋色，雙方難分軒轾，不過這一切早已在政宗的預料之中。
伊達政宗認為，不論是誰輸誰赢，自己的立場都必須保持中立。
（這個中立的立場，絕對不能輕易放棄。
） 因此，他首先和家康訂立婚約，藉此獲得了一百二十萬石的領地。
而且，由于此事乃是由今井宗薰居中撮合，因而政宗的立場絲毫不曾引起他人的懷疑。
這麼一來，隻要等到秀賴進入大阪，就算大功告成了。
事實上，政宗對三成舉兵叛變的野心十分了解，所以将來不論其成敗如何，他都不會受到影響。
既然家康仍在伏見掌管政治，三成自然不會就這樣把秀賴留在其身旁。
于是三成率領五奉行帶着秀賴回到大阪城，以便隔離家康與秀賴兩人，并且指責家康專橫、不遵守太閣的遺言，藉此點燃戰火。
家康當然了解三成真正的用意，但是他認為： &ldquo沒關系，就讓他自投羅網吧！&rdquo 于是他故意接連與諸侯訂立婚約，為對方制造讨伐自己的藉口。
當然，六男松平忠輝和伊達公主五郎八姬的婚事，也是煽動的元素之一。
&ldquo是嗎？&hellip&hellip等待秀賴殿下返回大阪城以後，兵五郎就可以重回我的身邊了。
如此一來，在下一次的戰火點燃之前，我都可以優哉遊哉地在此學習能舞、大鼓。
好，我就做給他們看吧！讓他們知道，我這獨眼龍可不是含糊之輩。
&rdquo 當秀賴移居大阪城後，當地并沒有供他居住的房子，如此必然造成極大的不便，因此政宗有意到大阪城視察一番，以便決定其居城究竟該建在何處？&hellip&hellip 不久之後，政宗又在大阪出現了。
這次他隻帶着一名家臣微服前來，然後乘着三十石船來到了八軒家。
此行的目的，除了查訪居城建地之外，同時也是因為他想和經常至其領地販賣雜糧的澱屋常安閑話家常&hellip&hellip因此他通過澱屋橋來到澱屋常安的家中。
&ldquo咦？這不是伊達大人嗎？&rdquo 甫一上岸，就有人出聲招呼政宗。
政宗掀起鬥笠一看，發現自己并不認識對方。
由此人的外表看起來，似乎是一個态度謙恭有禮的茶販。
&ldquo你是哪位？&rdquo &ldquo哦，對不起，我想你可能不記得我了。
我是教授大鼓的保保石見，很久以前曾在箱根和你見過一次面。
&rdquo &ldquo噢，我想起來了！老實說，我正準備透過今井宗薰的引見，拜在你的門下呢！今日能夠在此巧遇，真是太好了。
&rdquo &ldquo這&hellip&hellip這怎麼敢當呢？對了，政宗大人是否願意莅臨我的學習場參觀一下呢？&rdquo &ldquo什麼？你的學習場就在這附近嗎？&rdquo &ldquo是的！事實上，澱屋的主人正是我的門生&hellip&hellip所以他把一間附有倉庫的屋子借我暫住，并作為練習場之用。
你來得很巧，今天正是上課的日子。
&rdquo &ldquo哦？我也經常在宗薰大人那兒見到常安呢！那麼，就打擾你了。
&rdquo 于是政宗便随着石見來到了澱屋。
事實上，由于在澱屋常安家中出入的大名很多，因此政宗此行的名義雖說是閑話家常，但所談的其實并非真的隻是&ldquo閑話&rdquo而已。
澱屋以販賣雜糧為主，因此在沿岸建造三十餘棟倉庫，是鄰近地區米産的集散地，交易活動相當熱絡。
&ldquo請随我來，這裡有一個安靜的地方，可以讓我們好好談談。
&rdquo 兩人通過了兩旁種着稀有淡竹的小路，穿過中庭，來到了一棟富麗堂皇的住宅前。
在房子的入口處，并排着幾雙鞋子。
政宗取下鬥笠，來到已有七、八人在座的房内。
就在這時，&ldquo啊？這不是伊達大人嗎？&rdquo 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歲，滿身傲骨的侍衛出聲問道。
&ldquo你是？&rdquo 政宗仔細地打量對方。
&ldquo你忘了嗎？我是内府大人的近侍啊！我是柳生又右衛門，過去我們曾經見過面的呀！&rdquo &ldquo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每次都像座屏風似地坐在内府身後的那個人。
&rdquo 對方也不甘示弱地說道： &ldquo殿下隻有一隻眼睛，因此不論走到哪裡，我都能立刻認出你來。
&rdquo &ldquo哦？那麼你也戮瞎一隻眼睛好了。
&rdquo &ldquo不，這是伊達的金字招牌，别人是學下來的。
俗話不是說嗎？想要仿效鹑鳥的烏鴉，最後往往會溺死在水中。
&rdquo &ldquo是嗎？對了，你也來學大鼓嗎？&rdquo &ldquo不！我是特地在此等候你的。
&rdquo &ldquo什麼？你跟蹤我&hellip&hellip請問有何貴幹呢？&rdquo &ldquo我是奉了内府之命而來的。
&rdquo &ldquo内府&hellip&hellip既是如此，那就請你稍等一會吧！&rdquo 于是政宗向石見借了一間小室，以便他和又右衛門單獨談談。
那是一間可以聽見淙淙的水流、劃槳聲，同時也是利休生前最喜歡的小房間。
二 &ldquo内府的命令&hellip&hellip這麼說來，我得仔細聆聽喽？&rdquo 事實上，這是政宗首次和家康的近侍柳生又右衛門宗矩面對面地談話。
宗矩乃當時已經名震天下的家康近臣柳生石舟齋人道宗嚴之子，因為忠誠、負責而頗受家康信賴。
不過，政宗并未因為他是内府的寵臣而心生畏懼，畢竟家康的近侍并非隻有宗矩一人。
宗矩的顴骨很高、臉上血色紅潤，外表看起來很像在朝鮮歸途中客死對馬的政宗家臣原田宗時。
（這種長相的人多半非常倔強&hellip&hellip） 想到這裡，政宗不禁更仔細地觀察比自己年輕三、四歲的宗矩。
就在這時，宗矩突然自懷中掏出一封家康的親筆函： &ldquo特将所欲交代之事，委由柳生又右衛門詳細口述&hellip&hellip&rdquo 信内隻寫着寥寥數語。
&ldquo是的，内府大人命我必須親口告訴你這件事情。
&rdquo 說到這裡，宗矩突然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
雖然他的臉上挂着微笑，但是那副失笑的表情，卻令政宗覺得神經緊繃。
&ldquo有什麼好笑的？你都還沒有說出内府大人所交代的内容，就笑成這個樣子，那是使者應有的态度嗎？&rdquo &ldquo對不起，我太無禮了。
不過你放心，内府大人畢竟有兩個眼睛。
&rdquo &ldquo什麼兩個眼睛！&rdquo &ldquo内府大人看人很準，如果不是适合擔任使者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派出來的。
&rdquo &ldquo哦？看來你是故意要激怒我喽？&rdquo &ldquo真不愧是伊達殿下，果然具有驚人的領悟力。
事實上，這正是我今天的任務之一。
&rdquo &ldquo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被你激怒的。
你想，我怎麼可能自動跳入柳生所布的陷阱裡呢？&rdquo &ldquo将軍特别吩咐我，今天縱使不能令你暴跳如雷，至少也要讓你微微動怒才行。
&rdquo &ldquo哦？内府竟然這麼說&hellip&hellip這倒是頗值得玩味喔！敢問又右衛門，為什麼内府大人非要叫我生氣不可呢？&rdquo &ldquo因為内府認為目前你的思緒太過複雜，而且很多重點都忽視不顧，使得大人極為困擾，所以他想若是能讓你生一場氣，那麼或許就能重新鎮定心神，仔細地加以考慮。
&rdquo 這番話着實令政宗吃驚不已。
政宗一向對自己的智略充滿自信，然而如今從柳生又右衛門的話意聽起來，卻好像他隻是一個不中用的笨桶罷了。
但是，如果因而動怒的話，則必将使自己立于必敗之地。
（柳生那家夥又在笑了！） &ldquo将軍認為你深谙兵法，懂得運籌帷幄之道，但是我卻不以為然，因為你的計劃并非無懈可擊。
&rdquo &ldquo哦&hellip&hellip請問你指的是哪一方面呢？&rdquo &ldquo你的計劃已經出現破綻，然而你卻固執地不去設法補救。
像你這種堅持己見、不肯認錯的人&hellip&hellip最後隻會使自己吃虧。
每當想到這一點，我就忍不住啞然失笑，真是太失禮了。
&rdquo 政宗無言以對。
（這個家夥到底是指什麼&hellip&hellip？） &ldquo你學過禅道嗎？&rdquo 對于政宗突如其來的詢問，對方毫不驚訝地脫口答道： &ldquo是的，我曾跟随大德寺的三玄院學習禅道。
雖然此人的個性相當高傲，但在兵法方面卻的确有其過人之處。
&rdquo &ldquo是嗎？這麼說來，他也是一個充滿自信的人喽？好了，内府大人到底要你告訴我這個不中用的男人什麼事呢？&rdquo &ldquo據我所知，伊達家中有兩位忠臣。
&rdquo &ldquo這是内府告訴你的嗎？&rdquo &ldquo是的！其中一位是片倉景綱，另一位則是伊達成實。
&rdquo &ldquo正是因為有他們兩人，我才得以順利地控制奧羽之地。
&rdquo &ldquo既然如此，為什麼你要趕走成實大人呢？你知道成實大人目前身在何處、在做什麼嗎？将軍所交代的第一項任務，就是向你問明此事。
&rdquo &ldquo原來是這件事！我想你也知道，成實是我同族的親戚。
&rdquo &ldquo是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事實上，我并不想趕他走。
但是在我離家上京的這段期間，他卻逐漸變得驕傲、蠻橫，因而招緻了家人的埋怨。
或許是因為心虛的緣故吧？在尚未獲得我的同意之前，他就擅自離開伏見前往高野山過起隐居的生活來了。
&rdquo &ldquo這件事内府大人已經知道了。
不過，敢問伊達大人，為什麼你要命岩出山的屋代景賴将成實所在之角田城的家士全部遣散呢？&rdquo &ldquo這就是我的計劃啊！由于家士之中必然有人對我的作法感到不服，因此我才不得不遣散他們。
&rdquo 宗矩聞言不禁露出了憐憫的笑容。
&ldquo這麼做固然保全了伊達家的顔面，但是你又置成實大人的尊嚴于何地呢？&rdquo &ldquo這句話也是出自内府之口嗎？&rdquo &ldquo是的！據内府大人表示，成實大人之父實元公年輕時曾經當過越後國主上杉定實的嗣子。
&rdquo &ldquo确有此事！不過，内府大人所謂的上杉，并非目前的上杉家。
根
秀吉死後，家康與三成更是形同水火，彼此勢不兩立。
在雙方的對抗當中，三成擁有太閣遺孤秀賴及其生母淺井氏（澱君），并聯合上杉景勝一起出兵；而家康則除了秀吉的正室北政所之外，還獲得反對三成挾秀賴自重的諸将們之支持，共同讨伐三成。
家康以維護天下太平為号召，而三成則以對太閣遺孤秀賴矢志忠誠為訴求重點。
這場勝負之争可謂平分秋色，雙方難分軒轾，不過這一切早已在政宗的預料之中。
伊達政宗認為，不論是誰輸誰赢，自己的立場都必須保持中立。
（這個中立的立場，絕對不能輕易放棄。
） 因此，他首先和家康訂立婚約，藉此獲得了一百二十萬石的領地。
而且，由于此事乃是由今井宗薰居中撮合，因而政宗的立場絲毫不曾引起他人的懷疑。
這麼一來，隻要等到秀賴進入大阪，就算大功告成了。
事實上，政宗對三成舉兵叛變的野心十分了解，所以将來不論其成敗如何，他都不會受到影響。
既然家康仍在伏見掌管政治，三成自然不會就這樣把秀賴留在其身旁。
于是三成率領五奉行帶着秀賴回到大阪城，以便隔離家康與秀賴兩人，并且指責家康專橫、不遵守太閣的遺言，藉此點燃戰火。
家康當然了解三成真正的用意，但是他認為： &ldquo沒關系，就讓他自投羅網吧！&rdquo 于是他故意接連與諸侯訂立婚約，為對方制造讨伐自己的藉口。
當然，六男松平忠輝和伊達公主五郎八姬的婚事，也是煽動的元素之一。
&ldquo是嗎？&hellip&hellip等待秀賴殿下返回大阪城以後，兵五郎就可以重回我的身邊了。
如此一來，在下一次的戰火點燃之前，我都可以優哉遊哉地在此學習能舞、大鼓。
好，我就做給他們看吧！讓他們知道，我這獨眼龍可不是含糊之輩。
&rdquo 當秀賴移居大阪城後，當地并沒有供他居住的房子，如此必然造成極大的不便，因此政宗有意到大阪城視察一番，以便決定其居城究竟該建在何處？&hellip&hellip 不久之後，政宗又在大阪出現了。
這次他隻帶着一名家臣微服前來，然後乘着三十石船來到了八軒家。
此行的目的，除了查訪居城建地之外，同時也是因為他想和經常至其領地販賣雜糧的澱屋常安閑話家常&hellip&hellip因此他通過澱屋橋來到澱屋常安的家中。
&ldquo咦？這不是伊達大人嗎？&rdquo 甫一上岸，就有人出聲招呼政宗。
政宗掀起鬥笠一看，發現自己并不認識對方。
由此人的外表看起來，似乎是一個态度謙恭有禮的茶販。
&ldquo你是哪位？&rdquo &ldquo哦，對不起，我想你可能不記得我了。
我是教授大鼓的保保石見，很久以前曾在箱根和你見過一次面。
&rdquo &ldquo噢，我想起來了！老實說，我正準備透過今井宗薰的引見，拜在你的門下呢！今日能夠在此巧遇，真是太好了。
&rdquo &ldquo這&hellip&hellip這怎麼敢當呢？對了，政宗大人是否願意莅臨我的學習場參觀一下呢？&rdquo &ldquo什麼？你的學習場就在這附近嗎？&rdquo &ldquo是的！事實上，澱屋的主人正是我的門生&hellip&hellip所以他把一間附有倉庫的屋子借我暫住，并作為練習場之用。
你來得很巧，今天正是上課的日子。
&rdquo &ldquo哦？我也經常在宗薰大人那兒見到常安呢！那麼，就打擾你了。
&rdquo 于是政宗便随着石見來到了澱屋。
事實上，由于在澱屋常安家中出入的大名很多，因此政宗此行的名義雖說是閑話家常，但所談的其實并非真的隻是&ldquo閑話&rdquo而已。
澱屋以販賣雜糧為主，因此在沿岸建造三十餘棟倉庫，是鄰近地區米産的集散地，交易活動相當熱絡。
&ldquo請随我來，這裡有一個安靜的地方，可以讓我們好好談談。
&rdquo 兩人通過了兩旁種着稀有淡竹的小路，穿過中庭，來到了一棟富麗堂皇的住宅前。
在房子的入口處，并排着幾雙鞋子。
政宗取下鬥笠，來到已有七、八人在座的房内。
就在這時，&ldquo啊？這不是伊達大人嗎？&rdquo 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歲，滿身傲骨的侍衛出聲問道。
&ldquo你是？&rdquo 政宗仔細地打量對方。
&ldquo你忘了嗎？我是内府大人的近侍啊！我是柳生又右衛門，過去我們曾經見過面的呀！&rdquo &ldquo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每次都像座屏風似地坐在内府身後的那個人。
&rdquo 對方也不甘示弱地說道： &ldquo殿下隻有一隻眼睛，因此不論走到哪裡，我都能立刻認出你來。
&rdquo &ldquo哦？那麼你也戮瞎一隻眼睛好了。
&rdquo &ldquo不，這是伊達的金字招牌，别人是學下來的。
俗話不是說嗎？想要仿效鹑鳥的烏鴉，最後往往會溺死在水中。
&rdquo &ldquo是嗎？對了，你也來學大鼓嗎？&rdquo &ldquo不！我是特地在此等候你的。
&rdquo &ldquo什麼？你跟蹤我&hellip&hellip請問有何貴幹呢？&rdquo &ldquo我是奉了内府之命而來的。
&rdquo &ldquo内府&hellip&hellip既是如此，那就請你稍等一會吧！&rdquo 于是政宗向石見借了一間小室，以便他和又右衛門單獨談談。
那是一間可以聽見淙淙的水流、劃槳聲，同時也是利休生前最喜歡的小房間。
二 &ldquo内府的命令&hellip&hellip這麼說來，我得仔細聆聽喽？&rdquo 事實上，這是政宗首次和家康的近侍柳生又右衛門宗矩面對面地談話。
宗矩乃當時已經名震天下的家康近臣柳生石舟齋人道宗嚴之子，因為忠誠、負責而頗受家康信賴。
不過，政宗并未因為他是内府的寵臣而心生畏懼，畢竟家康的近侍并非隻有宗矩一人。
宗矩的顴骨很高、臉上血色紅潤，外表看起來很像在朝鮮歸途中客死對馬的政宗家臣原田宗時。
（這種長相的人多半非常倔強&hellip&hellip） 想到這裡，政宗不禁更仔細地觀察比自己年輕三、四歲的宗矩。
就在這時，宗矩突然自懷中掏出一封家康的親筆函： &ldquo特将所欲交代之事，委由柳生又右衛門詳細口述&hellip&hellip&rdquo 信内隻寫着寥寥數語。
&ldquo是的，内府大人命我必須親口告訴你這件事情。
&rdquo 說到這裡，宗矩突然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
雖然他的臉上挂着微笑，但是那副失笑的表情，卻令政宗覺得神經緊繃。
&ldquo有什麼好笑的？你都還沒有說出内府大人所交代的内容，就笑成這個樣子，那是使者應有的态度嗎？&rdquo &ldquo對不起，我太無禮了。
不過你放心，内府大人畢竟有兩個眼睛。
&rdquo &ldquo什麼兩個眼睛！&rdquo &ldquo内府大人看人很準，如果不是适合擔任使者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派出來的。
&rdquo &ldquo哦？看來你是故意要激怒我喽？&rdquo &ldquo真不愧是伊達殿下，果然具有驚人的領悟力。
事實上，這正是我今天的任務之一。
&rdquo &ldquo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被你激怒的。
你想，我怎麼可能自動跳入柳生所布的陷阱裡呢？&rdquo &ldquo将軍特别吩咐我，今天縱使不能令你暴跳如雷，至少也要讓你微微動怒才行。
&rdquo &ldquo哦？内府竟然這麼說&hellip&hellip這倒是頗值得玩味喔！敢問又右衛門，為什麼内府大人非要叫我生氣不可呢？&rdquo &ldquo因為内府認為目前你的思緒太過複雜，而且很多重點都忽視不顧，使得大人極為困擾，所以他想若是能讓你生一場氣，那麼或許就能重新鎮定心神，仔細地加以考慮。
&rdquo 這番話着實令政宗吃驚不已。
政宗一向對自己的智略充滿自信，然而如今從柳生又右衛門的話意聽起來，卻好像他隻是一個不中用的笨桶罷了。
但是，如果因而動怒的話，則必将使自己立于必敗之地。
（柳生那家夥又在笑了！） &ldquo将軍認為你深谙兵法，懂得運籌帷幄之道，但是我卻不以為然，因為你的計劃并非無懈可擊。
&rdquo &ldquo哦&hellip&hellip請問你指的是哪一方面呢？&rdquo &ldquo你的計劃已經出現破綻，然而你卻固執地不去設法補救。
像你這種堅持己見、不肯認錯的人&hellip&hellip最後隻會使自己吃虧。
每當想到這一點，我就忍不住啞然失笑，真是太失禮了。
&rdquo 政宗無言以對。
（這個家夥到底是指什麼&hellip&hellip？） &ldquo你學過禅道嗎？&rdquo 對于政宗突如其來的詢問，對方毫不驚訝地脫口答道： &ldquo是的，我曾跟随大德寺的三玄院學習禅道。
雖然此人的個性相當高傲，但在兵法方面卻的确有其過人之處。
&rdquo &ldquo是嗎？這麼說來，他也是一個充滿自信的人喽？好了，内府大人到底要你告訴我這個不中用的男人什麼事呢？&rdquo &ldquo據我所知，伊達家中有兩位忠臣。
&rdquo &ldquo這是内府告訴你的嗎？&rdquo &ldquo是的！其中一位是片倉景綱，另一位則是伊達成實。
&rdquo &ldquo正是因為有他們兩人，我才得以順利地控制奧羽之地。
&rdquo &ldquo既然如此，為什麼你要趕走成實大人呢？你知道成實大人目前身在何處、在做什麼嗎？将軍所交代的第一項任務，就是向你問明此事。
&rdquo &ldquo原來是這件事！我想你也知道，成實是我同族的親戚。
&rdquo &ldquo是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事實上，我并不想趕他走。
但是在我離家上京的這段期間，他卻逐漸變得驕傲、蠻橫，因而招緻了家人的埋怨。
或許是因為心虛的緣故吧？在尚未獲得我的同意之前，他就擅自離開伏見前往高野山過起隐居的生活來了。
&rdquo &ldquo這件事内府大人已經知道了。
不過，敢問伊達大人，為什麼你要命岩出山的屋代景賴将成實所在之角田城的家士全部遣散呢？&rdquo &ldquo這就是我的計劃啊！由于家士之中必然有人對我的作法感到不服，因此我才不得不遣散他們。
&rdquo 宗矩聞言不禁露出了憐憫的笑容。
&ldquo這麼做固然保全了伊達家的顔面，但是你又置成實大人的尊嚴于何地呢？&rdquo &ldquo這句話也是出自内府之口嗎？&rdquo &ldquo是的！據内府大人表示，成實大人之父實元公年輕時曾經當過越後國主上杉定實的嗣子。
&rdquo &ldquo确有此事！不過，内府大人所謂的上杉，并非目前的上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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