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話偵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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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所房子。

    她惟一要避開的人隻有她家鄉坎伯蘭為數不多的幾個人——她原來在家裡畢竟過的是離群索居的生活——再就是蓓爾?戈德勒。

    後者與利蒂希亞太熟悉,因此偷梁換柱不可能不被她識破。

    盡管她手患風濕,但模仿筆迹的困難還是被她克服掉。

    這一切做起來實際上輕而易舉,因為真正認識夏洛特的并無幾人。

    ” “可假如她遇見利蒂希亞認識的人呢?”本奇問道,“這樣的人肯定不少。

    ” “他們同樣不成問題。

    有人可能會說:‘那天我碰見了利蒂希亞。

    她的變化真大,連我都認不出了。

    ’但他們的腦子裡仍然不會懷疑那不是利蒂希亞。

    十年的功夫人确實是會變的。

    而她認不出他們卻總可以歸結為近視眼。

    你們一定還記得,她對利蒂希亞在倫敦的生活細節了如指掌,包括認識的人,去過的地方。

    她可以參考利蒂希亞寫給她的信,她可以提一提一些事件,或問一下雙方都認識的朋友的境況,從而很快打消任何懷疑。

    不,她惟一害怕的并非隻是被當作夏洛特認出來。

     “她在小圍場安頓下來,認識了鄰近的人。

    後來她接到一封信,請求發發善心,她愉快地接受了兩位自己從未見過的年輕表兄妹的來訪。

    他們把她當作利蒂姨媽來接受,這更增加了她的安全感。

     “一切進展得天衣無縫。

    就在這時,她犯了一個大錯。

    這個大錯完全源于她慈悲的心懷和仁愛的天性。

    她接到時運不濟、生活落魄的老同學的一封來信,于是她趕去救苦救難。

    也許部分原因是,盡管她擁有了一切,但是卻很孤獨。

    她的秘密使她對别人避而遠之。

    她從來就打心眼裡喜歡多拉?邦納,把她當作自己讀書時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那段時光的象征來懷念。

    不管怎麼說,憑着一時的沖動,她親自給多拉寫了回信。

    而多拉肯定驚喜若狂:她寫信給利蒂希亞,而回信的卻是她妹妹夏洛特。

    要對多拉假裝成利蒂希亞絕對是不可能的。

    多拉是夏洛特在孤獨寂寞、郁郁寡歡的日子裡為數不多的幾個被引薦給她的人之一。

     “由于她知道多拉會直言不諱,她告訴多拉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多拉全心全意表示同意。

    在她那糊裡糊塗的腦子裡認為,洛蒂似乎不應該因為利蒂的死而被剝奪遺産。

    因為洛蒂勇敢地承受了一切病痛的折磨,所以應該得到報償。

    倘使那筆錢落入一個從未聽說過的人的手中,那才有失公允。

     “她很清楚此事必須秘而不宣。

    這就好比額外得到的一磅奶油。

    雖不錯,卻不能走漏風聲。

    于是,多拉來到了小圍場,不久,夏洛特使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

    這不僅是由于跟多拉生活在一起叫人發瘋,因為多拉腦眼昏饋,手足笨拙,屢出差錯。

    夏洛特本來還能夠忍受,因為她真的疼愛多拉,而且她從大夫處了解到多拉的日子并不多了。

    盡管夏洛特和利蒂希亞相互叫對方用的是全稱,多拉卻是那種總是用昵稱的人。

    而且雖然她學會了堅決叫她朋友利蒂,但舊日的名字常常從她嘴裡脫口而出。

    此外,往事的回憶也容易從她的舌尖上冒出來——夏洛特要不斷留意,以制止她因健忘而貿然失口。

     這使她坐立不安。

     “不過,誰也不大可能注意多拉前後不一的話語。

    我要說,魯迪?謝爾茲在皇家遊樂飯店認出了她并上前跟她搭話,這對夏洛特的安全才是一個真正的威脅。

     “我認為,魯迪?謝爾茲用來抵飯店早些時候虧空的錢,可能就來自夏洛特?布萊克洛克。

    克拉多克警督相信——我也同意——魯迪?謝爾茲請求她施舍錢的時候,他腦子裡并沒有動過訛詐的念頭。

    ” “他壓根兒就不知道用什麼去訛詐她,”克拉多克警督說道,“他很清楚自己是個風度翩翩的小夥子,而他從經驗裡意識到,隻要編出個所謂時運不濟的故事,而且把故事講得活靈活現。

    風度翩翩的小夥子有時候是可以從老太太身上騙到錢的。

     “但她卻可能另有看法。

    她可能認為這是一種卑鄙的訛詐,以為他也許懷疑上了什麼,而且可能還想到,日後一旦蓓爾?戈德勒的死訊在報紙上公開,他可能會意識到在她身上發現了金礦。

     “現在她決心要作假了。

    她已經以利蒂希亞?布萊克洛克的身份出現,無論是對銀行,還是對戈德勒太大,均以此身份。

    惟一預想不到的障礙就是這個相當可疑的飯店的瑞士職員,一個靠不住的角色,不定還是個詐騙犯。

    隻要把他除掉,她便可高枕無憂。

     “也許她起初隻是把這個計劃當作幻想來制訂的。

    她在生活中領略過感情與戲劇的饑渴,因此,她自得其樂地拟定了細節。

    那麼,她如何才能除掉他呢? “她制訂了計劃,最終決定加以實施。

    她給魯迪?謝爾茲講了在聚會上玩搶劫遊戲的故事,還解釋說要一個陌生人來扮演‘匪徒’的角色,并答應為他的合作給他一大筆錢。

     “他毫不猶豫地同意合作,這更使我确信謝爾茲并沒有掌握她的什麼把柄。

    在他看來,她隻是個愚蠢的老太婆,隻急着花錢。

     “她給他那則啟事,讓他去登,安排他去訪問小圍場,以便研究宅邱的地形,還帶他去看了會面的地點——案發那天晚上她會到這個地點來接他,并把他領進家。

    當然,多拉?邦納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那一天到來了——”他頓了頓。

     馬普爾小姐用她那溫柔的聲音接着往下講:“那一天她肯定過得非常痛苦。

    你們瞧,懸崖勒馬還為時未晚……多拉?邦納告訴我們,說那天利蒂很害怕,實際上她當然很害怕。

    害怕她要幹的事兒,害怕計劃出錯,但卻沒有害怕到要懸崖勒馬。

     “也許,從伊斯特布魯克上校的抽屜裡把左輪槍偷出來,這可好玩着哩。

    邊談着(又鳥) 蛋呀、果醬什麼的,邊溜到樓上的空房間裡。

    給第二道門上油——好讓門開關自如,無聲無息——這也很好玩。

    要找樂趣,就得把門外的桌子搬走,好讓菲利帕的插花看起來更醒目。

    這一切就好像一個遊戲,但是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兒就絕對不再是遊戲了。

    啊,是的,她很害怕……多拉?邦納并沒有說錯。

    ” “總之,她實施了計劃,”克拉多克說道,“而且一切照計劃按部就班進行。

    六點剛過,她出去‘關鴨子’,她放謝爾茲進來,給了他面具、披風、手套和手電筒。

    等到六點三十分敲響之際,一切準備停當,她已站在了拱廊附近的桌邊,正伸手去拿桌上的煙盒。

    這一切做得那麼自然。

    充當男主人的帕特裡克去拿酒。

    而她——女主人——正要取香煙。

    她正确地推斷出,鐘聲一敲響,大家都會把目光盯在鐘上。

    事實如此。

    隻有一個人,這就是忠實的多拉,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朋友。

    第一次詢問她時,她準确地說出了布萊克洛克小姐當時僞所作所為,她說布萊克洛克小姐拿起了裝紫羅蘭的花瓶。

     “她事先弄破了台燈的電線,銅絲幾乎裸露出來。

    整個過程隻須一秒鐘。

    煙盒、花瓶、小開關都近在手邊,她拿起花瓶,把水濺在裸線上,打開台燈開關。

    水是電的良導體,保險燒了。

    ” “就像那天下午在這兒,”本奇說道,“那可真吓了您一跳呢,不是嗎,簡姨?” “對,我親愛的。

    我一直在為燈的事兒犯愁。

    我意識到有兩盞台燈,是一對兒,那一盞被調換成另一盞——大概是在夜裡幹的。

    ” “一點不錯,”克拉多克說道,“第二天早上弗萊徹檢查了台燈,發現跟其他地方的燈一樣,毫無損壞,既沒有破損也沒有燒壞。

    ” “我明白了多拉?邦納的意思,她說頭一天晚上還是牧羊少女,”馬普爾小姐說道,“但我按照她的思維,陷入了這個思維錯誤,以為是帕特裡克幹的。

    關于多拉?邦納,有一點很有趣,那就是她重複自己聽到的事兒時很靠不住,她總是用想象去誇大或者扭曲事實,而她的想象往往是錯的;但是,她看到的事兒卻叙述得很準确。

    她看見利蒂希亞拿起紫。

     羅蘭的花瓶——” “而且她看見了她描述為閃光和僻啪的東西。

    ”克拉多克插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