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卷煙廠改良再舉 織布局折閱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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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範慕蠡把負販團的地皮買就，一面雇匠人蓋屋，一面發了告白，招人入團。
這時楊成甫見團事準辦，急急回家創辦學堂去了。
劉浩三因工業學堂開學以來，事情很忙，沒工夫再顧到負販團事。
慕蠡哪有工夫兼管團事呢？急須找個替人，合浩三商議。
浩三道：&ldquo這事項商界中有點學問的人，方能管得來。
我于商界中人，并都不認識。
前天聽得汪步翁談的，他有朋友勸他辦實業，意思就好，莫如托他介紹一位吧。
&rdquo慕蠡恍然大悟，立刻套車到華整紙煙廠，卻見步青短衣窄袖，在機器栅裡督視。
慕蠡暗道：&rdquo步青這人，一變了平時腐敗習慣，這樣勤力，還愁商務不發達麼？&rdquo正在思忖，有人報告步青，出來迎接，陪到客廳裡坐下。
步青穿上長衫，慕蠡道：&ldquo打岔不當。
我們這團事漸漸逼近了，房子業将完工，入團的人也有了許多，有些工藝品都堆在廠房裡。
成甫是回去了，浩三管着那個學堂，分身不來，兄弟更是忙碌，哪裡能管這事？隻我們一片心機，創下這個事業，要給個外行的人管了，定然鬧壞了局面。
這事須得色色在行，還須熱心任事，方敢交給他管去。
但這人哪裡去找呢？&rdquo步青道：&ldquo兄弟倒有一位朋友，姓杜名瀛，表字海槎的，他系開通新社的幹事員。
曾經到過東洋，學過三年工藝，這事定然在行的；再者，他一片熱誠，極想做個有名譽的人，待兄弟介紹他合慕翁會面吧。
&rdquo慕蠡大喜。
當下約定次日十下鐘，約杜海槎到華發會面。
慕蠡辭别去了。
再說那杜海槎是牖智學堂卒過業的，又在東洋學習工藝三年，慨然有興工藝的思想，隻是苦無資本。
回到上海，偶見親戚家裡買了一丈羽绫，預備做短衫褲的，内中還附着兩卷洋線，細看直合中國的絲線一般，十分光彩，暗道：&ldquo外國的制造品愈形發達了！這件東西，又不知暗中奪去若幹利益！&rdquo心中納悶，便别了他的親戚，想找個花園散悶。
擡頭遇見一位同學潘人表，拉着手道：&ldquo久違了。
聽說你在東洋，甚時回來的？&rdquo海槎道：&ldquo前月方回。
&rdquo人表道：&ldquo我們找個茶館談心去。
&rdquo海槎一肚子的不合時宜，正待發洩，恰好遇着知己，十分快活。
二人便找到江南煙雨樓。
這時還早，茶館裡靜悄悄的，二人坐下談心。
人表道：&ldquo東洋到底怎樣文明？&rdquo海槎道：&ldquo文明的話，口頭談柄罷了。
統五大洲的人，比較起來，不見得人家都是文明，我們都是野蠻的；況且文明野蠻的分際，我們要勘得透，其中的階級窮千累萬哩！譬如一種知識，人家有的，我們沒有，我們便不如他文明了；又譬如一種事業，人家有資本在那裡創辦，我們沒資本，創辦不來，我們又不如他文明了。
把這兩樁做比例，推開眼界看去，文明哪有止境呢？一樁兩樁小小兒的優勝，就笑人家不文明，就像鷽鸠笑大鵬似的，早被莊老先生批駁過。
現在世界，并不專鬥文野；專鬥的是勢力。
國富兵雄，這國裡的人走出來，人人都羨慕他文明，偶然做點野蠻的事，也不妨的；兵弱國貧，這國裡的人走出去，雖亦步亦趨，比人家的文明透過幾層，人人還說他野蠻，他自己也隻得承認這個名目，有口也難分辯。
據現勢而論，自然我們沒人家文明。
隻須各種文明事業，逐件的做去，人家也不能笑我們野蠻了。
&rdquo人表十分佩服，便道：&ldquo我們幾位同志，新立了一個開通社，專門研究科學，販買儀器。
老同學肯入社麼？&rdquo海槎便問人表索閱章程，當允入社。
社中公舉他當了幹事員。
海槎結識了幾位商界中人，有心提倡工業，因此合步青認識。
步青既應允了慕蠡介紹海槎，抽閑半日，訪到開通社。
隻見一間屋子裡，烘烘的火燒，一股酸臭氣，觸着鼻子，異常難聞。
步青大驚，叫道：&ldquo你們屋子裡走水了！&rdquo忽見兩人趕出，問道：&ldquo哪裡走水？&rdquo步青指道：&ldquo那不是火光麼？&rdquo兩人笑道：&ldquo這是我們試驗的化學。
&rdquo步青紅了臉，訪問海槎。
兩人指他到帳房裡去，海槎正在那裡制小地球，見步青來了，起身相迎。
步青寒暄數語，便走近案旁，看他制的地球，已經粘好，上面畫了紅黃青綠四種顔色，深淺各别，經緯線亦已畫就，亞細亞洲寫全了。
步青歎以為奇。
海槎道：&ldquo這是極易做的。
小孩子的玩具，沒甚稀罕。
&rdquo步青便把來意說明。
海槎道：&ldquo這是極好！難得李、範二君這樣熱心，隻是兄弟在這裡不能脫身。
&rdquo步青道：&ldq
這時楊成甫見團事準辦，急急回家創辦學堂去了。
劉浩三因工業學堂開學以來，事情很忙，沒工夫再顧到負販團事。
慕蠡哪有工夫兼管團事呢？急須找個替人，合浩三商議。
浩三道：&ldquo這事項商界中有點學問的人，方能管得來。
我于商界中人，并都不認識。
前天聽得汪步翁談的，他有朋友勸他辦實業，意思就好，莫如托他介紹一位吧。
&rdquo慕蠡恍然大悟，立刻套車到華整紙煙廠，卻見步青短衣窄袖，在機器栅裡督視。
慕蠡暗道：&rdquo步青這人，一變了平時腐敗習慣，這樣勤力，還愁商務不發達麼？&rdquo正在思忖，有人報告步青，出來迎接，陪到客廳裡坐下。
步青穿上長衫，慕蠡道：&ldquo打岔不當。
我們這團事漸漸逼近了，房子業将完工，入團的人也有了許多，有些工藝品都堆在廠房裡。
成甫是回去了，浩三管着那個學堂，分身不來，兄弟更是忙碌，哪裡能管這事？隻我們一片心機，創下這個事業，要給個外行的人管了，定然鬧壞了局面。
這事須得色色在行，還須熱心任事，方敢交給他管去。
但這人哪裡去找呢？&rdquo步青道：&ldquo兄弟倒有一位朋友，姓杜名瀛，表字海槎的，他系開通新社的幹事員。
曾經到過東洋，學過三年工藝，這事定然在行的；再者，他一片熱誠，極想做個有名譽的人，待兄弟介紹他合慕翁會面吧。
&rdquo慕蠡大喜。
當下約定次日十下鐘，約杜海槎到華發會面。
慕蠡辭别去了。
再說那杜海槎是牖智學堂卒過業的，又在東洋學習工藝三年，慨然有興工藝的思想，隻是苦無資本。
回到上海，偶見親戚家裡買了一丈羽绫，預備做短衫褲的，内中還附着兩卷洋線，細看直合中國的絲線一般，十分光彩，暗道：&ldquo外國的制造品愈形發達了！這件東西，又不知暗中奪去若幹利益！&rdquo心中納悶，便别了他的親戚，想找個花園散悶。
擡頭遇見一位同學潘人表，拉着手道：&ldquo久違了。
聽說你在東洋，甚時回來的？&rdquo海槎道：&ldquo前月方回。
&rdquo人表道：&ldquo我們找個茶館談心去。
&rdquo海槎一肚子的不合時宜，正待發洩，恰好遇着知己，十分快活。
二人便找到江南煙雨樓。
這時還早，茶館裡靜悄悄的，二人坐下談心。
人表道：&ldquo東洋到底怎樣文明？&rdquo海槎道：&ldquo文明的話，口頭談柄罷了。
統五大洲的人，比較起來，不見得人家都是文明，我們都是野蠻的；況且文明野蠻的分際，我們要勘得透，其中的階級窮千累萬哩！譬如一種知識，人家有的，我們沒有，我們便不如他文明了；又譬如一種事業，人家有資本在那裡創辦，我們沒資本，創辦不來，我們又不如他文明了。
把這兩樁做比例，推開眼界看去，文明哪有止境呢？一樁兩樁小小兒的優勝，就笑人家不文明，就像鷽鸠笑大鵬似的，早被莊老先生批駁過。
現在世界，并不專鬥文野；專鬥的是勢力。
國富兵雄，這國裡的人走出來，人人都羨慕他文明，偶然做點野蠻的事，也不妨的；兵弱國貧，這國裡的人走出去，雖亦步亦趨，比人家的文明透過幾層，人人還說他野蠻，他自己也隻得承認這個名目，有口也難分辯。
據現勢而論，自然我們沒人家文明。
隻須各種文明事業，逐件的做去，人家也不能笑我們野蠻了。
&rdquo人表十分佩服，便道：&ldquo我們幾位同志，新立了一個開通社，專門研究科學，販買儀器。
老同學肯入社麼？&rdquo海槎便問人表索閱章程，當允入社。
社中公舉他當了幹事員。
海槎結識了幾位商界中人，有心提倡工業，因此合步青認識。
步青既應允了慕蠡介紹海槎，抽閑半日，訪到開通社。
隻見一間屋子裡，烘烘的火燒，一股酸臭氣，觸着鼻子，異常難聞。
步青大驚，叫道：&ldquo你們屋子裡走水了！&rdquo忽見兩人趕出，問道：&ldquo哪裡走水？&rdquo步青指道：&ldquo那不是火光麼？&rdquo兩人笑道：&ldquo這是我們試驗的化學。
&rdquo步青紅了臉，訪問海槎。
兩人指他到帳房裡去，海槎正在那裡制小地球，見步青來了，起身相迎。
步青寒暄數語，便走近案旁，看他制的地球，已經粘好，上面畫了紅黃青綠四種顔色，深淺各别，經緯線亦已畫就，亞細亞洲寫全了。
步青歎以為奇。
海槎道：&ldquo這是極易做的。
小孩子的玩具，沒甚稀罕。
&rdquo步青便把來意說明。
海槎道：&ldquo這是極好！難得李、範二君這樣熱心，隻是兄弟在這裡不能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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