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卷煙廠改良再舉 織布局折閱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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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o子肅道：&ldquo敝廠裡的煙，出得最多，用料極省，怎麼會有弊病呢？&rdquo吉人道：&ldquo正恨貴廠出的煙多，料子又省，所以弄成這種東西，哪裡銷得暢呢？&rdquo子肅道：&ldquo他賺料是不至于的，我們查察得極認真。
&rdquo吉人道：&ldquo薪水既少，還把同事看得太輕，人人都有異心，暗中要做手腳，場面上雖然好看，那是不中用的。
&rdquo子肅尤覺竦然，擦着自來火吸這煙時，一股黴氣，幾乎嗆出血來。
子肅發恨，把煙摔在地下。
吉人拾了起來，笑道：&ldquo單先生，不要動怒，這煙末中間還有一個毛病。
&rdquo子肅道：&ldquo倒要請教。
&rdquo吉人把紙卷拆開，給子肅細看時，裡面包着一團碎末，顯系兩種貨色。
子肅道：&ldquo這是甚麼道理？&rdquo吉人道：&ldquo貴廠裡一位同事，他曾合我談過的。
他道：&lsquo我們辛辛苦苦來到上海做夥計，原指望每月賺幾文薪水，捧牢着這個飯碗，替主人家出力。
如今三塊五塊錢一月，哪裡夠吃用？事情又忙，一天做到晚，連苦工都不如，自然要想額外的利益。
&rsquo後來，我又打聽貴廠的煙料，有人家用剩下的，轉賣給貴廠。
兩個夥計，已經賺着一大注錢去了，難怪銷場不好了。
&rdquo子肅聽了，不覺恨恨，當即各散。
次日找到王道台，聚集了股東，公議辦法。
依王道台的主意，就要停辦。
子肅道：&ldquo做買賣的人，總要有耐性，這時停辦了，不是淨折本麼？我想整頓一番，還好翻本。
&rdquo王道台知子肅是經商好手，就公推他主持。
子肅大喜。
當即到廠，把同事齊都辭退，找着司空吉人，把廠務全交給他，另用一班夥計。
子肅考驗過，都是認真做買賣的。
把舊料賤價出售，另辦新料，工人也都換過。
登告白跌價。
果然出的紙煙，十分緊密，味兒也純了。
價錢也便宜。
幾天工夫，已經銷到整千包。
子肅揚揚得意。
這天禮拜沒事，有位朋友是通瀛織布廠的總收支，姓許字晴軒的，子肅合他最為莫逆，約在第一樓中層會面。
屆時子肅徑到第一樓，晴軒早躺在榻上專候。
子肅道：&ldquo我們有半個多月不會面了，廠裡的事很忙麼？&rdquo晴軒道：&ldquo不消說起，這廠支持不下去了！&rdquo子肅道：&ldquo怎麼會支持不下去呢？去年不是賺到幾十萬銀子麼？&rdquo晴軒道：&ldquo這廠本來是個極大的局面，三百萬股本，應該做極大的買賣，方有利益。
從前辦事的人，失于檢點，走漏貨色，混賺銀錢，那是人人知道，不用我說的。
如今換了總辦，各事整頓，略為好些。
我又獻計，把那些吃幹俸的人，裁撤完了，辦事的薪水，分外加優，立下現條，小工偷棉紗的，重重罰他。
我挑選幾個老實工人，每逢放工時，站在總門口抄紗，屢次抄着夾帶的棉紗。
這時也漸漸沒有敢偷了。
這樣辦法，總算盡心。
無奈出貨雖多，銷路不暢，棧在那裡不動的布，屋子裡都裝不下了。
開銷是照常的，天天吃本，哪裡支持得下呢？&rdquo子肅道：&ldquo為何紗布停滞？&rdquo晴軒道：&ldquo這其間的原故很多。
織布廠比從前多了幾倍，内地的用布，是有數的，貨色多了，誰還要買；再加水災荒歉，各項買賣吃虧，不但紗布。
原不能怪我們辦事不好。
&rdquo子肅道：&ldquo雖如此說，别家的紗布也還有銷場，單隻貴廠這般停滞，又是什麼原故？&rdquo晴軒道：&ldquo敝廠的布，本就太粗，這是機器使然，價錢卻甚便宜的。
如今已決計停工，等市面好時，再議開辦。
&rdquo子肅道：&ldquo這一停工，不知多少人失業哩！&rdquo晴軒道，&ldquo這也顧不得他們。
&rdquo子肅道：&ldquo貴廠的停工，就是中國商界的代表。
&rdquo晴軒問其原故，子肅道：&ldquo一物滞，各商虧。
這裡停工，那家歇業，我預料将來的商界，一天裡敗一天。
&rdquo晴軒道：&ldquo這是你過慮，應該不至于此。
&rdquo子肅道：&ldquo并非我過慮，商界怕的是折本，喜的是賺錢。
見這行買賣賺錢，便大家蜂擁去做；見一家折本，個個寒心。
商界因此不能發達。
不但不肯做的，添了商界許多阻力；就是那蜂擁而做的，也是商界的大阻力。
以此推論，中國的商人，都是這個性質，必有一天，同歸于盡的。
除非有些資本大，或是團結堅的人，方能支持下去哩。
将來商界中戰勝的，都是資本大，或團結堅的人。
&rdquo晴軒聽了，不覺觸動一件心事。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rdquo吉人道：&ldquo薪水既少，還把同事看得太輕，人人都有異心，暗中要做手腳，場面上雖然好看，那是不中用的。
&rdquo子肅尤覺竦然，擦着自來火吸這煙時，一股黴氣，幾乎嗆出血來。
子肅發恨，把煙摔在地下。
吉人拾了起來，笑道：&ldquo單先生，不要動怒，這煙末中間還有一個毛病。
&rdquo子肅道：&ldquo倒要請教。
&rdquo吉人把紙卷拆開，給子肅細看時，裡面包着一團碎末，顯系兩種貨色。
子肅道：&ldquo這是甚麼道理？&rdquo吉人道：&ldquo貴廠裡一位同事，他曾合我談過的。
他道：&lsquo我們辛辛苦苦來到上海做夥計，原指望每月賺幾文薪水，捧牢着這個飯碗，替主人家出力。
如今三塊五塊錢一月，哪裡夠吃用？事情又忙，一天做到晚，連苦工都不如，自然要想額外的利益。
&rsquo後來，我又打聽貴廠的煙料，有人家用剩下的，轉賣給貴廠。
兩個夥計，已經賺着一大注錢去了，難怪銷場不好了。
&rdquo子肅聽了，不覺恨恨，當即各散。
次日找到王道台，聚集了股東，公議辦法。
依王道台的主意，就要停辦。
子肅道：&ldquo做買賣的人，總要有耐性，這時停辦了，不是淨折本麼？我想整頓一番，還好翻本。
&rdquo王道台知子肅是經商好手，就公推他主持。
子肅大喜。
當即到廠，把同事齊都辭退，找着司空吉人，把廠務全交給他，另用一班夥計。
子肅考驗過，都是認真做買賣的。
把舊料賤價出售，另辦新料，工人也都換過。
登告白跌價。
果然出的紙煙，十分緊密，味兒也純了。
價錢也便宜。
幾天工夫，已經銷到整千包。
子肅揚揚得意。
這天禮拜沒事，有位朋友是通瀛織布廠的總收支，姓許字晴軒的，子肅合他最為莫逆，約在第一樓中層會面。
屆時子肅徑到第一樓，晴軒早躺在榻上專候。
子肅道：&ldquo我們有半個多月不會面了，廠裡的事很忙麼？&rdquo晴軒道：&ldquo不消說起，這廠支持不下去了！&rdquo子肅道：&ldquo怎麼會支持不下去呢？去年不是賺到幾十萬銀子麼？&rdquo晴軒道：&ldquo這廠本來是個極大的局面，三百萬股本，應該做極大的買賣，方有利益。
從前辦事的人，失于檢點，走漏貨色，混賺銀錢，那是人人知道，不用我說的。
如今換了總辦，各事整頓，略為好些。
我又獻計，把那些吃幹俸的人，裁撤完了，辦事的薪水，分外加優，立下現條，小工偷棉紗的，重重罰他。
我挑選幾個老實工人，每逢放工時，站在總門口抄紗，屢次抄着夾帶的棉紗。
這時也漸漸沒有敢偷了。
這樣辦法，總算盡心。
無奈出貨雖多，銷路不暢，棧在那裡不動的布，屋子裡都裝不下了。
開銷是照常的，天天吃本，哪裡支持得下呢？&rdquo子肅道：&ldquo為何紗布停滞？&rdquo晴軒道：&ldquo這其間的原故很多。
織布廠比從前多了幾倍，内地的用布，是有數的，貨色多了，誰還要買；再加水災荒歉，各項買賣吃虧，不但紗布。
原不能怪我們辦事不好。
&rdquo子肅道：&ldquo雖如此說，别家的紗布也還有銷場，單隻貴廠這般停滞，又是什麼原故？&rdquo晴軒道：&ldquo敝廠的布，本就太粗，這是機器使然，價錢卻甚便宜的。
如今已決計停工，等市面好時，再議開辦。
&rdquo子肅道：&ldquo這一停工，不知多少人失業哩！&rdquo晴軒道，&ldquo這也顧不得他們。
&rdquo子肅道：&ldquo貴廠的停工，就是中國商界的代表。
&rdquo晴軒問其原故，子肅道：&ldquo一物滞，各商虧。
這裡停工，那家歇業，我預料将來的商界，一天裡敗一天。
&rdquo晴軒道：&ldquo這是你過慮，應該不至于此。
&rdquo子肅道：&ldquo并非我過慮，商界怕的是折本，喜的是賺錢。
見這行買賣賺錢，便大家蜂擁去做；見一家折本，個個寒心。
商界因此不能發達。
不但不肯做的，添了商界許多阻力；就是那蜂擁而做的，也是商界的大阻力。
以此推論，中國的商人，都是這個性質，必有一天，同歸于盡的。
除非有些資本大，或是團結堅的人，方能支持下去哩。
将來商界中戰勝的，都是資本大，或團結堅的人。
&rdquo晴軒聽了，不覺觸動一件心事。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