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關燈
系。

     有一天,媽媽說道: &ldquo比洛,你不覺得自己非常自私嗎?&rdquo 首先,他非常讨厭這個昵稱,這是他還是個孩子時别人給他取的。

    他也是這樣稱呼原來房東家的貓的,他們現在還住在巴黎。

     &ldquo你為什麼覺得我很自私?&rdquo &ldquo因為你隻想到自己,隻想着自己決定要做的事時,而不會想想這些事會不會妨礙别人。

    &rdquo &ldquo所有孩子都是這樣,不是嗎?&rdquo &ldquo當然不是。

    我知道有一個小孩&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你希望孩子用其他什麼方法來自衛呢?他們如果不自私,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就隻會成為父母或者老師的複制品。

    &rdquo &ldquo難道你不希望像我們一樣嗎?&rdquo &ldquo像誰?像你還是爸爸?&rdquo &ldquo像我們中的一個。

    &rdquo &ldquo我命中注定會有很多地方與你們相像。

    &rdquo 她也許有點感動,那天她和往常一樣冷靜。

     &ldquo我覺得我過着和其他小孩一樣的生活,行為舉止也和同齡人一樣。

    &rdquo &ldquo你沒有朋友。

    &rdquo &ldquo你難道更希望看到我跟着那幫家夥一起騎着摩托,後面帶個女孩,一天到晚四處鬥毆嗎?&rdquo &ldquo還有其他的小孩。

    &rdquo &ldquo誰說了什麼嗎?&rdquo &ldquo我不知道。

    你應該好好看看,班上有沒有和你興趣相投的小孩?&rdquo &ldquo哦,那樣一個小孩會和我一樣。

    &rdquo &ldquo你想說什麼?&rdquo &ldquo他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他。

    &rdquo 幾分鐘之後,爸爸喘着氣站起來,走到他在一二樓之間的那間小房子裡。

    這是屬于他的&ldquo閣樓&rdquo。

    他在那裡放了一個電磁爐以及一些用于補牙的機器。

     大部分牙醫都是向在家工作的專業工人訂制牙填充物、假牙齒橋和補牙瓷。

    呂西安·巴爾卻自己做這些材料。

    他在安靜的半樓裡,花費大部分晚上以及一部分深夜的時間,一絲不苟地緻力于這項工作。

     他希望在專業上精益求精嗎?或者,工作間對于他來說隻是一個庇護所? 媽媽今晚要幹什麼呢?她會看電視嗎?什麼節目都看?還是她會一邊讀雜志一邊不停地抽煙?或者她會去找她的朋友娜塔莎?她就住在小十字街盡頭靠近賭場的一套很新的公寓裡。

     安德烈第一次覺得一切似乎都不太尋常。

    他一直過着這樣的生活,參與着這樣的生活,但從來都沒有注意過。

    他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他是在帶着好奇的目光看着他根本就不認識的爸爸和媽媽。

     他不願意想這些,他想和以前一樣。

     &ldquo晚安,媽媽,晚安,爸爸。

    &rdquo &ldquo晚安,兒子。

    &rdquo 他羞愧地離開,因為他不關心他們,隻關心自己。

     &ldquo您沒忘了牛奶吧,安德烈先生?&rdquo諾埃米在廚房裡沖着他喊道。

    他正要上樓。

     他每天晚上都會帶上一杯牛奶,在睡前喝完,還會經常吃一個蘋果。

    他去拿上牛奶。

     他在維克多·雨果大街離開弗朗辛時,猶豫要不要回那條他看見媽媽從黃色房子出來的街道看看。

    他努力說服自己這一切與他無關,但又從心底裡認為這樣想很無恥。

     他沒辦法假裝對事實視而不見,也沒辦法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懷疑一點點變成确定。

     他将摩托向後轉。

    那條街叫做伏爾泰街。

    那棟黃色房子就坐落在酒吧對面,有三層,很破舊了,兩扇門一直開着,一邊放着一個菜攤,另外一邊則是一家狹小的珠寶店。

     他将摩托車靠在牆上,走上三級台階。

    門廳伸向一條與外牆同樣顔色的黃色樓梯,但是比外面更髒。

    右邊并排放着三個木制信箱,每個上面都貼着一張訪問卡。

     一個銅牌子上寫着:J·德武熱先生,傳達員,二樓左拐。

    另外一個白色琺琅牌子上寫着:F·勒德蘭,足醫,二樓。

     有人在牆上寫了幾個棕色的字,并用一個箭頭指向樓梯:出租備有家具的單間公寓。

    請上三樓。

     他差點就上去了。

    但他沒敢去。

    他停在二樓,接待員的門開着。

    一位年輕女孩正在辦公室小窗口後面工作着,和郵局一樣。

     一對情侶邊笑邊走下來,和他擦肩而過。

    那個女人在跟她的男伴說什麼話之前回頭看了他一眼。

    她肯定說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因為她的男伴也回頭看了一眼。

    他們笑得更歡了,肩并肩走向街道。

     他并沒有覺得很難受。

    他慢慢地從凹凸不平的樓梯上走下來,看了摩托車一眼,好像根本不知道這是誰的車。

    然後他騎着摩托車駛向公路。

     從那以後,他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沉重感。

    當晚他關上屋頂閣樓的門時,第一次感到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