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關燈


     就算難過,就算脆弱,就算被不了解這份愛的旁觀者,随便輕慢地說些什麼,我所應做的本該是張開雙臂接納保護,溫柔地善待這份愛才對吧。

     後悔了呢。

     終于還是後悔了。

     明明說過就這樣也可以,卻遲鈍地感到被愛切割的痛意。

    細小的傷口時常因為痛覺的敏銳而被察覺治愈。

    緻命的病痛……卻往往到了最後那一刻,才會猛烈襲擊。

     把不願擡起的頭深藏入臂彎裡。

     猜想穿着刺眼白衣的他,此刻正靜靜地斜靠着舞台的樓梯。

     “為什麼……”執拗地問着,“不是去約會了嗎?聽說你交了女朋友哦。

    ” 沒有得到回答。

     “沒關系啊。

    這邊的事由我來做就可以喽。

    兩個人的意義,就是這樣吧……” 我在自說自話。

     “信秀應該活得更自由一點、真實一點嘛。

    ” “……”聽到了郁澀的歎息,像是頹敗一般的無聲的回答。

    終于張開眼,看到了,變得與我一樣消瘦了的臉,滲透着苦情氣息的眼睛幽怨地瞪着我看。

     “沒有辦法。

    ”他突兀幹脆的,帶着生氣的表情僵硬地開口。

     “牽手的時候,覺得握住的像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忍不住想要放開手。

    看到對方的嘴唇,就失去了接吻的欲望。

    這個身體,是不是安裝了什麼識别器?”突然掀起睫毛,驟然瞪來的眼眸深漆幽郁,固執倔強焦慮,“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 兩個人在隻開了一盞照明燈的舞台中心,凝視彼此。

     感覺詭異的畫面,卻已經無力分辯任何思慮。

     總覺得是否應該說些什麼動聽的台詞。

     是否應該大喊大叫大哭大笑。

     但真的隻是這麼看着,看着,不知道是誰的眼淚先落下來,就像分不清究竟在這段愛裡誰付出的比較多。

     黑絹似的睫毛挂着晶爍的水漬,他如此這般凝視着我。

    就像遙遠以前的夜晚,并肩回家的那天,樹枝把兩個人的衣服畫成了囚服,他也是這樣,用顫抖的黑眼睛凝望着我。

     時間仿佛從來沒有過間斷。

     而他也好像一直那樣看着我。

     已經,沒有辦法了。

     除了擁抱,找不到其他共存之道。

     你的堅強、悲傷、美好、脆弱,全都愛。

     你的冷酷、溫柔、任性、全都想要接受。

     理智屈服了,道理抛棄了,堅持和所謂正确的、更好的道路,都在因愛而流下的淚水中變得模糊了。

     現在,就連愛都變得有些說不出口。

     隻是無法離開彼此的想要緊密擁抱。

     亞當和夏娃犯了愛之罪。

     那是朋友無法共擔的愛之罪。

     所以親愛的,你是我的那個人,我是你的那個人。

    兩個人加在一起,就變成完整的世界,在這個愛的宇宙裡,除了彼此,已經再也沒有任何人。

     你保護我。

     我保護你。

     你原諒我。

     我原諒你。

     變得堅強! 變得勇敢! 世界上所有的愛語,不過就是那麼一句。

     即使偶爾别開視線,手和手,也會永遠牽在一起。

     愛你。

     愛你。

     像我愛你一樣愛你! 激烈的花火在眼眸中碰撞,兩個人的手指慢慢爬向對方,像最朦胧最暧昧的少年時期一樣,分不出是誰先微笑,分不出是誰先投降。

     “繼續談戀愛吧。

    ” 說了這樣的話。

     又是異口同聲。

     就像這個愛,其實一直都是相等的吧。

     所以,就算由我一個人來講述,也不能掩蓋他的存在。

     “還需要婚禮嗎?”他問我。

     “演唱會就足夠了。

    ”我回答。

     是的,一問一答,相視而笑。

    就懷着這份心情,戴着遮擋臉孔的帽子,在衣袖下偷偷牽手。

    在信号燈轉換間交換kiss,懷抱着秘密地相戀下去吧。

     不做你的新娘,因為得到了更高的位置。

     雖然大家都常說“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 但是還有一個特等席,應該叫做“戀人以上”。

     被命運與緣分牽絆在一起的糾葛,那些被人得知,不被人得知的來來往往。

    已經不會有誰、不可能有誰再超越對方了。

     所以,潇灑地說出口,就隻有一句話:用兩個人的人生來戀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