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獅兒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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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銀十兩,令他縛了張氏,擡到園來。

    那張公有心要救張娘子,隻待她醒來,不一時張氏醒來,哭告其情,張公亦哀憐之,密開了後門,将十兩花銀與張娘子作路費,教她直上東京包大人那裡去告狀。

    張氏拜謝出門,她是個閨中婦女,獨自如何到得東京?悲哀怨氣感動了太白金星,化作一個老翁,直引她到東京,化陣清風而去。

    張氏驚疑,擡起頭望時,正是舊日王婆店門首,入去投宿。

    王婆認得,訴出前情,王婆亦為之下淚,乃道:“今日五更,包大人去行香,待他回來,可截馬頭告狀。

    ”張氏請人寫了狀子完備,走出街來,正遇見一官到,去攔住馬頭叫屈。

    哪知這一位官不是包大人,卻是大國舅,見了狀子大驚,就問她一個沖馬頭的罪,登時用棍将張氏打昏了,搜檢身上有銀十兩,亦奪得去,将屍身丢在僻巷裡。

    王婆聽得消息忙來看時,氣尚未絕,連忙抱回店中救醒。

    過二、三日,探聽包大人在門首過,張氏跪截馬頭叫屈。

    包公接狀,便令公差領張氏入府中去廊下認屍,果是其夫。

    又拘店主人王婆來問,審勘明白,令張氏入後堂,發放王婆回店。

    包公思忖:先捉大國舅再作理會,即詐病不起。

     上聞公病,與群臣議往視之,曹國舅啟奏:“待微臣先往,陛下再去未遲。

    ”上允奏。

    次日報入包府中,包公吩咐齊備,适國舅到府前下轎。

    包公出府迎入後堂坐定,叙慰良久,便令擡酒來,飲至半酣,包??起身道:“國舅,下官前日接一紙狀,有人告說丈夫、兒子被人打死,妻室被人謀了,後其妻子逃至東京,又被仇家打死,幸得王婆救醒,複在我手裡又告,已準她的狀子,正待請國舅商議,不知那官人姓甚名誰?”國舅聽罷,毛發悚然。

    張氏從民間風後走出,哭指道:“打死妾身正是此人。

    ”國舅喝道:“無故賴人,該得何罪?”包公大怒,令軍牌捉下,去了衣冠。

    用長枷監于牢中。

    包公恐走漏消息,閉上了門,将随帶來之人盡行拿下。

    思忖捉二國舅之計,遂寫下假家書一封,已搜出大國舅身上圖書,用朱印訖,差人星夜到鄭州,道知郡太夫人病重,急速回來。

    二國舅見書認得兄長圖書,即忙轉回東京,未到府遇見包公,請入府中叙話。

    酒飲三杯,國舅起身道:“家兄有書來,說道郡太病重,尚容另日領教。

    ”忽廳後走出張氏,跪下哭訴前情,國舅一見張氏,面如土色。

    包公便令捉下,枷入牢中。

     從人報知郡太夫人,夫人大驚,急來見曹娘娘說知其事。

    曹皇後奏知仁宗、仁宗亦不準理。

    皇後心慌,私出宮門來到開封府與二國舅說方便。

    包公道:“國舅已犯大罪,娘娘私出宮門,明日為臣見聖上奏知。

    ”皇後無語,隻得複回宮府。

    次日,郡太夫人奏于仁宗,仁宗無奈,遣衆大臣到開封府勸和。

    包公預知其來,吩咐軍牌出示:彼各自有衙門,今日但入府者便與國舅同罪。

    衆大臣聞知,哪個敢入府來?上知包公決不容情,怎奈郡太夫人在金殿哀奏,皇上隻得禦駕親到開封府,包公近前接駕,将玉帶連咬三口奏道:“今又非祭天地勸農之日,聖上胡亂出朝,主天下有三年大旱。

    ”仁宗道:“朕此來端為二皇親之故,萬事看朕分上恕了他罷?”包公道:“既陛下要救二皇親,一道赦文足矣,何勞禦駕親臨?今二國舅罪惡貫盈,若不依臣啟奏判理,情願納還官诰歸農。

    ”仁宗回駕。

    包公令牢中押出二國舅赴法場處決。

    郡在夫人得知,複入朝哀懇聖上降赦書救二國舅。

    皇上允奏,即頌赦文,遣使臣到法場,包公跪聽宣讀,隻赦東京罪人及二皇親,包公道:“都是皇上百姓犯罪,偏不赦天下,赦隻赦東京!”先把二國舅斬訖,大國舅等待午時開刀。

    郡太夫人聽報斬了二國舅,忙來哭奏皇上。

    王丞相奏道:“陛下須通行頒赦天下,方可保大國舅。

    ”皇上允奏,即草诏頒行天下,不論犯罪輕重,一齊赦宥。

    包公聞赦各處,乃當場開了大國舅長枷,放回府中,見了郡太夫人,相抱而哭。

    國舅道:“不肖深辱父母,今在死中複生,想母親自有人侍奉,為兒情願納還官诰,入山修行。

    ”郡太夫人勸留不住。

    後來曹國舅得遇真人點化,入了仙班,此是後話不題。

     卻說包公判明此段公案,令将袁文正屍首葬于南山之陽。

    庫中給銀三十兩。

    賜與張氏,發回本鄉。

    是時遇赦之家無不稱頌包公仁德。

    包公此舉,殺一國舅而文正之冤得伸,赦了一國舅而天下罪囚皆釋,真能以迅雷沛甘霖之澤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