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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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燃燒着慚愧。

    他沒有話說,但慌張的地方終不能勉強掩飾。

     她看到這情形稍稍生了一點氣。

     &ldquo做男子的人,有用處隻是在第一次要女人順從他作那呆事,到以後,本來是十分聰明的情人,也變成庸俗自私的漢子了。

    &rdquo假如她這樣子說。

     &ldquo你罵得對,我是無用處的。

    &rdquo他就将這樣答應她。

     &ldquo以我想呢,你如有膽量就把我帶走。

    &rdquo她這樣想到,可不說。

     &ldquo我未嘗不可以同你走去,但那好丈夫并不與你有理由分手,而且我敢說,你愛我隻是一種遊戲,不過一時興趣。

    至于他,那是你們互相愛戀的人,他是使你在世界上知道幸福的丈夫。

    &rdquo這男子,他也這樣想過的,他想的實在不錯,他的思想雖有一時近于糊塗,如今可正确了。

     全因為是人太聰明了,至少是到這個時候人忽然見出聰明的必須了。

    為了另一生命的存在,他們都在所經過的春天認了過失;他們都追悔,都全無主張,呼吸也非常窘迫那樣沉默不語。

     到後她就冷笑,他望到她笑卻不問她。

     他猜得出這冷笑意義。

    他感到破滅的悲哀,好象看得出起先是兩人同時下沉,如今卻兩人皆停在懸空,相距漸遠,再遲就會不見了。

    他估計了一會,截然的向她說道: &ldquo原諒我,這是我的過失。

    我缺少頑固,所以不能同你作那永遠一處的打算。

    我這時覺悟了。

    你為我為他都好好保重。

     我要走了,于我們大家的利益着想,隻有這樣一個辦法是完全辦法。

    &ldquo 她思索這&ldquo完全&rdquo的意義。

    她沒有說過一句把他留到下午的話。

    她用很凝靜的眼光望到這個人的瘦臉,到後,返身把頭伏到沙發靠背上去了。

     他以為她是在流淚,重複用那已成習慣的愛撫去安慰她,沒有話說,用手摩她的頭發,她擡起頭來仍然凝靜望他。

     &ldquo我的主張是你痛心的原由麼?&rdquo男子說後自己也沉入了悲傷狀态中。

     女人說,&ldquo沒有這種事。

    &rdquo她又在心上說,&ldquo你們男子,每一個男子都不缺少這種機智。

    &rdquo但她沒有把這個近于諷刺的話說出,她走到窗邊去看花,就說:&ldquo謝了。

    一定的,結子綴在枝子是将來的事,也是眼前的事。

    &rdquo說了,很凄涼的歎着氣。

     那男子,仿佛想在這一句怨诽言語上加以自飾,他說:&ldquo全是風。

    &rdquo 女人不應,也聽到了。

    她隻對于這話照樣了一遍:&ldquo全是風。

    &rdquo 兩人于是啞靜了許久。

    仿佛同在思索那另一時節的&ldquo風&rdquo。

    仿佛都明白風也成為過去了。

     男子想走,不行,他知道自己如是走出,剩下的她必将用流淚的眼迎接從信托公司回家的好丈夫,他們的事必定反而複雜棘手。

    他就坐在那大椅上等候好丈夫回家,他一面思索,如何可以把兩人間的間阻除去。

    但他不久仍然走了。

     &hellip&hellip&hellip&hellip 他離開××了。

    她能了解他。

    出于他意料以外的,是她竟在好丈夫面前如何把他行為近于露骨處加以遮掩,而她在丈夫面前,又從不流過眼淚一次。

    她明白忏悔完全是一種仍免不了孩氣的行為。

    為了求一些愛她的人安甯,她盡她所能作僞的力把慚愧隐藏于心的一角,才是不貞的妻對于好丈夫所應做的事。

     過一陣她告了好丈夫一個喜信,他陪她到一個醫生處去檢查,因這喜信得到醫生的證實,丈夫的行為處處更使她看來可憐。

     這未來的父親對這未來的母親說的話,商量到的事,以及在小孩子身上的作的空洞的計劃,都使她隻能用極難為情的苦笑作一陪襯。

    在癡呆與容忍兩事上作一觀察,這兩個人皆在一種極偉大的生活中過了一些日子。

     五 這孩子,賦了一個特殊名義活到世界上了。

     她為了孩子,為了孩子的父親,做她所應當做的,慢慢的把那過去的事情忘去,縱有時想起那人時也不至于十分難堪了。

     穩定的事業,賢惠的妻,玉雪的兒子,使這父親感覺到生存的幸福。

    憑這理由他就發起了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