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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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料定了她不過是平常一個船家女,還有什麼反抗的力量。

    所以他們也不管女子聽了這話,臉上是否下得去,隻管說了下去。

    振華最是一個不能受氣的人,早是眉毛一揚,鼓着兩片腮幫子。

    于國豪也知道這幾個人所說的話是指着振華,若是平常的時候,一定不能依他。

    無奈現在船上有李氏父子在内,是要趕着過江的,究竟不便和人争吵,免得節外生枝。

    因之也不理會,将這壇酒擡上船去,隻當不知道。

    那邊漕丁又說了:“你看他們快活罷,帶着美人兒,擡了整大壇的酒去開心。

    ”于國豪覺得他們越說越不像話了,從艙裡伸出頭去,對那些漕丁望了一眼。

    一個漕丁笑道:“你望我們怎麼樣?你再望挖了你一雙賊眼!” 于國豪到了這時,真忍耐不住了。

    走到船頭,身子一聳,就跳在幹漕上。

    橫着眼睛道:“我們讓你,你倒隻管尋禍,你大爺不是好惹的!”那些漕丁,無事還要生風,現在于國豪跳到岸上去,竟有要打的樣子。

    他們一共有八個人由大船跳下來,一擁而上,就把于國家毫住。

    于國豪身子向下一蹲,不等他們近身,使了一個旋風腿,早就掃倒了兩個。

    那六個人,這才知道于國豪是有一手的,大悔當時大意,先讓人家掃了面子去。

    有一個就跳腳道:“這還了得,太歲頭上,也有人來動土了!”這六個人舉起十二把拳頭,四面圍着于國豪動手。

    于國雄怕兄弟吃虧,跳下船,将于國豪後身一個漕丁,先行用腿掃倒。

    其餘五個人更不是對手,早跑得遠遠的。

    有一個跑上碼頭去,回轉身來用手指道:“矮胖子,你是好漢,你不要跑!我找一個有本領的和你來比一比!”于國豪笑道:“你隻管去搬兵,你大爺不怕。

    ”說這話時,躺在地下的都起來跑了。

    船上的朱懷亮,才跑下船來,挽着于國豪的手道:“你兄弟兩個,一時怎麼糊徐起來?這地方的漕丁,要叫多少有多少,我們怎麼和他們比?”于國豪道:“我們難道怕人多?”朱懷亮道:“人多是不怕。

    他們是官兵,你打了他們,能用官法治你。

    趕快開船走吧,不要把這禍事惹大了!”他也不管于氏兄弟意思如何,一隻手挽了一人,就拖他們上船。

    上船以後,朱懷亮就幫着他們開船。

    振華心裡不服,父親為什麼這樣怕漕丁。

    船剛掉過頭,船頭離岸有二丈多遠,她卻輕悄悄的一聳,跳上了岸。

     朱懷亮看見,正要靠船來拖她時,碼頭上就有幾個人擁了前來直奔振華。

    那些漕丁,平常見了女子,便是蒼蠅見血,而今看到振華這樣漂亮的一個女子,更是魂飛天外。

    他們見她在荒灘上一站,碼頭上下來一二十個漕丁,便将她圍住,振華站在中心,兩個酒渦兒一旋,冷笑了一聲。

    有那不識事的,站在她身後,以為可貪一點便宜,上前一步,向她腰上就伸手捏一把,振華隻當不知,讓他手伸得近了,身子微微一閃。

    那人的手,已經伸将過來,她順手一把撈住,隻趁勢一帶。

    那人身子向前一栽,已栽到振華前面。

    振華身子早已往下一蹲,又撈住了他一隻腳,身子向上一站,将人橫拿在手上。

    站住了腳,隻轉身一旋。

    笑道:“對不住,權拿你當家夥用一用。

    ”說畢,将人就向四周一掃。

    那十幾個漕丁,一來怕傷了自己人,二來也不是振華的對手,早已七零八落的散開。

    振華将手上拿的人,輕輕向沙灘上一抛,兩手啪啪啪,在身上撲了幾下灰土笑道:“邵伯鎮上這樣無用的東西,也動手打人,不要打髒了我的手!”說畢,走到水邊,起一個勢子,就要跳上船去。

    隻聽見碼頭上面有一個人喊道:“姑娘你若是不怕打髒了手,這裡還有一個無用的東西,要領教領教!” 振華回頭看時,見碼頭上有一個四五十歲的黃面瘦子,穿了件油膩的黃布棉袍,手上捧了水煙袋,踏着鞋,梯踏梯踏,由碼頭階沿上下來。

    振華看那樣子,從容不迫,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便迎上前去,站在荒灘中間。

    那人依然吸着水煙,緩緩上前。

    振華笑着雙手一抱拳,意思讓他先打過來。

    那人站着離她有四五尺遠,一蹲身子便放下水煙袋。

    振華見他右手的煙袋,交到左手,然後由左手放下地,料得他施用内功動手。

    若是随便放下煙袋,就不是這樣費事了。

    因之不等他動手,身子早已偏過。

    果然那人右手抓着拳頭,暗中向前一撒,但是已打到空處去了。

    那人見這一着都傷不到,這女子卻是一個不容易對付的人了。

    因之變了手法,舉起雙拳,向振華就劈。

    振華料得這是虛着,卻不去迎那拳,反一頭鑽進去,直撲他的胸口。

    那人果然不曾理會,振華一拳已經打到乳房邊。

    打是打着了,可是其硬如鐵,手都振麻了,那人不料振華膽子這樣大,手法又這樣快,伸去的兩拳,本來想一變式子,抓着振華的兩手向水裡一抛,來一個原璧奉還。

    勢子未變,振華已撲過來,當然來不及抓着她。

    因此身子向後一退,就想一腿把振華踢倒。

     朱懷亮在船上看得清楚,這人内功過深,振華不是他的敵手。

    因此也一躍上岸,便站在兩人的中間。

    對那人一擱手道:“小女孩子不懂事,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于是就和那人拱拱手。

    那人覺有一陣冷風拂面,猶如冬天的西北風,刺人肌骨。

    因向旁邊一閃道:“兄弟很不願動手,令愛第一句,就藐視全邵伯鎮,兄弟有些不服。

    ”朱懷亮道:“對不起,未請教貴姓是?”那人聽到問他貴姓,将身子向後一縮,又離開了一丈多遠,然後将右腳在地上畫字,左腳卻是獨立着。

    那字寫得有一丈多見方,凹下之處,有一尺來深。

    朱懷亮看時,卻是一個馮字。

    朱懷亮心想:你這種本領,也不很算什麼,值得對我賣弄?身子一跳,跳到那字的上面。

    拱着手道:“原來閣下姓馮。

    ”上面說話,底下兩隻腳,卻随随便便的在地下撥弄幾下,立刻成了一個一尺來深的土坑,把那字迹全消滅了。

    笑道:“路過貴地,不敢賣弄本領,不過結識一個朋友罷。

    我們後會有期,再見了。

    ”說畢,拉了振華的手,就跳上船。

    因對于氏兄弟道:“我們快走,再要在這裡耽擱,這些漕上的人,鬧起來是沒有了的。

    ”讓振華掌着舵,自己也幫了于氏弟兄去搖橹。

    還沒有開到一裡路,後面兩隻快劃子,每隻上有十人劃着短獎,飛也似趕了過來。

    朱懷亮道:“這些東西,也算上當不揀日子,要在水面上和我比比嗎?我們且不要理他,隻管走。

    離得邵伯鎮遠遠的,讓他們不能再搬兵,就可以随便擺布他們了。

    ”約莫又走了一裡河路,劃子究竟劃得快,有一隻看看卻要趕上,約莫離着有十幾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