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回 王婆子貪财忘禍 武都頭殺嫂祭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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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悠悠嗟我裡,世亂各東西。

    存者問消息,死者為塵泥。

     賤子家既敗,壯士歸來時。

    行久見空巷,日暮氣慘凄。

     但逢狐與狸,豎毛怒裂眦。

    我有镯镂劍,對此吐長霓。

     話說陳敬濟雇頭口起身,叫了張團練一個伴當跟随,早上東京去不題。

    卻表吳月娘打發潘金蓮出門,次日使春鴻叫薛嫂兒來,要賣秋菊。

    這春鴻正走到大街,撞見應伯爵,叫住問:“春鴻,你往那裡去?” 春鴻道:“大娘使小的叫媒人薛嫂兒去。

    ” 伯爵問:“叫媒人做甚麼?” 春鴻道:“賣五娘房裡秋菊丫頭。

    ” 伯爵又問:“你五娘為甚麼打發出來嫁人?” 這春鴻便如此這般,“因和俺姐夫有些說話,大娘知道了,先打發了春梅小大姐,然後打了俺姐夫一頓,趕出往家去了。

    昨日才打發出俺五娘來。

    ” 伯爵聽了,點了點頭兒,說道:“原來你五娘和你姐夫有楂兒,看不出人來。

    ” 又向春鴻說:“孩兒,你爹已是死了,你隻顧還在他家做甚麼?終是沒出産。

    你心裡還要歸你南邊去?還是這裡尋個人家跟罷。

    ” 春鴻道:“便是這般說。

    老爹已是沒了,家中大娘好不嚴禁,各處買賣都收了,房子也賣了,琴童兒、畫童兒都走了,也攬不過這許多人口來。

    小的待回南邊去,又沒順便人帶去。

    這城内尋個人家跟,又沒個門路。

    ” 伯爵道:“傻孩兒,人無遠見,安身不牢。

    千山萬水,又往南邊去做甚?你肚裡會幾句唱,愁這城内尋不出主兒來答應。

    我如今舉保個門路與你。

    如今大街坊張二老爹家,有萬萬貫家财,見頂補了你爹在提刑院做掌刑千戶。

    如今你二娘又在他家做了二房,我把你送到他宅中答應,他見你會唱南曲,管情一箭就上垛,留下你做個親随大官兒,又不比在你家裡。

    他性兒又好,年紀小小,又倜傥,又愛好,你就是個有造化的。

    ” 這春鴻扒倒地下就磕了個頭:“有累二爹。

    小的若見了張老爹,得一步之地,買禮與二爹磕頭。

    ” 伯爵一把手拉着春鴻說:“傻孩兒,你起來,我無有個不作成人的,肯要你謝?你那得錢兒來!” 春鴻道:“小的去了,隻怕家中大娘抓尋小的怎了?” 伯爵道:“這個不打緊。

    我問你張二老爹讨個貼兒,封一兩銀子與他家。

    他家銀子不敢受,不怕不把你不雙手兒送了去。

    ” 說畢,春鴻往薛嫂兒家,叫了薛嫂兒。

    見月娘,領秋菊出來,隻賣了五兩銀子,交與月娘,不在話下。

     卻說應伯爵領春鴻到張二官宅裡見了。

    張二官見他生的清秀,又會唱南曲,就留下他答應。

    便拿拜貼兒,封了一兩銀子,送往西門慶家,讨他箱子。

    那日吳月娘家中正陪雲離守娘子範氏吃酒。

    先是雲離守補在清河左衛做同知,見西門慶死了,吳月娘守寡,手裡有東西,就安心有垂涎圖謀之意。

    此日正買了八盤羹果禮物,來看月娘。

    見月娘生了孝哥,範氏房内亦有一女,方兩月兒,要與月娘結親。

    那日吃酒,遂兩家割衫襟,做了兒女親家,留下一雙金環為定禮。

    聽見玳安兒拿進張二官府貼兒,并一兩銀子,說春鴻投在他家答應去了,使人來讨他箱子衣服。

    月娘見他見做提刑官,不好不與他,銀子也不曾收,隻得把箱子與将出來。

     初時,應伯爵對張二官說:“西門慶第五娘子潘金蓮生得标緻,會一手琵琶。

    百家詞曲,雙陸象棋,無不通曉,又會寫字。

    因為年小守不的,又和他大娘合氣,今打發出來,在王婆家嫁人。

    ” 這張二官一替兩替使家人拿銀子往王婆家相看,王婆隻推他大娘子分付,不倒口要一百兩銀子。

    那人來回講了幾遍,還到八十兩上,王婆還不吐口兒。

    落後春鴻到他宅内,張二官聽見春鴻說,婦人在家養育女婿方打發出來。

    這張二官就不要了,對着伯爵說:“我家現放着十五歲未出幼兒子上學攻書,要這樣婦人來家做甚?” 又聽見李嬌兒說,金蓮當初用毒藥擺布死了漢子,被西門慶占将來家,又偷小厮,把第六個娘子娘兒兩個,生生吃他害殺了。

    以此張二官就不要了。

     話分兩頭。

    卻說春梅賣到守備府中,守備見他生的标緻伶俐,舉止動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