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回 雪娥唆打陳敬濟 金蓮解渴王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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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也是合當有事,印了鋪擠着一屋裡人贖讨東西。

    隻見奶子如意兒,抱着孝哥兒送了一壺茶來與傅夥計吃,放在桌上。

    孝哥兒在奶子懷裡,哇哇的隻管哭。

    這陳敬濟對着那些人,作耍當真說道:“我的哥哥,乖乖兒,你休哭了。

    ” 向衆人說:“這孩子倒相我養的,依我說話,教他休哭,他就不哭了。

    ” 那些人就呆了。

    如意兒說:“姐夫,你說的好妙話兒,越發叫起兒來了,看我進房裡說不說。

    ” 這陳敬濟趕上踢了奶子兩腳,戲罵道:“怪賊邋遢,你說不是!我且踢個響屁股兒着。

    ” 那奶子抱孩子走到後邊,如此這般向月娘哭說:“姐夫對衆人将哥兒這般言語發出來。

    ” 這月娘不聽便罷,聽了此言,正在鏡台邊梳着頭,半日說不出話來,往前一撞,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但見:荊山玉損,可惜西門慶正室夫妻;寶鑒花殘,枉費九十日東君匹配。

    花容掩淡,猶如西園芍藥倚朱欄;檀口無言,一似南海觀音來入定。

    小園昨日春風急,吹折江梅就地花。

     慌了小玉,叫将家中大小,扶起月娘來炕上坐的。

    孫雪娥跳上炕,撅救了半日,舀姜湯灌下去,半日蘇醒過來。

    月娘氣堵心胸,隻是哽咽,哭不出聲來。

    奶子如意兒對孟玉樓、孫雪娥,将敬濟對衆人将哥兒戲言之事,說了一遍:“我好意說他,又趕着我踢了兩腳,把我也氣的發昏在這裡。

    ” 雪娥扶着月娘,待的衆人散去,悄悄在房中對月娘說:“娘也不消生氣,氣的你有些好歹,越發不好了。

    這小厮因賣了春梅,不得與潘家那淫婦弄手腳,才發出話來。

    如今一不做,二不休,大姐已是嫁出女,如同賣出田一般,咱顧不得他這許多。

    常言養蝦蟆得水蠱兒病,隻顧教那小厮在家裡做甚麼!明日哄賺進後邊,下老實打與他一頓,即時趕離門,教他家去。

    然後叫将王媽媽子來,把那淫婦教他領了去,變賣嫁人,如同狗臭尿,掠将出去,一天事都沒了。

    平空留着他在家裡做甚麼!到明日,沒的把咱們也扯下水去了。

    ” 月娘道:“你說的也是。

    ” 當下計議已定了。

     到次日,飯時已後,月娘埋伏了丫鬟媳婦七八個人,各拿短棍棒槌。

    使小厮來安兒請進陳敬濟來後邊,隻推說話。

    把儀門關了,教他當面跪下,問他:“你知罪麼?” 那陳敬濟也不跪,轉把臉兒高揚,佯佯不采。

    月娘大怒,于是率領雪娥并來興兒媳婦、來昭妻一丈青、中秋兒、小玉、繡春衆婦人,七手八腳,按在地下,拿棒槌短棍打了一頓。

    西門大姐走過一邊,也不來救。

    打的這小夥兒急了,把褲子脫了,露出那直豎一條棍來。

    唬的衆婦人看見,卻丢下棍棒亂跑了。

    月娘又是那惱,又是那笑,口裡罵道:“好個沒根基的王八羔子!” 敬濟口中不言,心中暗道:“若不是我這個法兒,怎得脫身。

    ” 于是扒起來,一手兜着褲子,往前走了。

    月娘随令小厮跟随,教他算帳,交與傅夥計。

    敬濟自知也立腳不定,一面收拾衣服鋪蓋,也不作辭,使性兒一直出離西門慶家,徑往他母舅張團練家,他舊房子自住去了。

    正是:唯有感恩并積恨,萬年千載不生塵。

     潘金蓮在房中,聽見打了陳敬濟,趕離出門去了,越發憂上加憂,悶上添悶。

    一日,月娘聽信雪娥之言,使玳安兒去叫了王婆來。

    那王婆自從他兒子王潮跟淮上客人,拐了起車的一百兩銀子來家,得其發迹,也不賣茶了,買了兩個驢兒,安了盤磨,一張羅櫃,開起磨房來。

    聽見西門慶宅裡叫他,連忙穿衣就走,到路上問玳安說:“我的哥哥,幾時沒見你,又早籠起頭去了,有了媳婦兒不曾?” 玳安道:“還不曾有哩。

    ” 王婆子道:“你爹沒了,你家誰人請我做甚麼?莫不是你五娘養了兒子了,請我去抱腰?” 玳安道:“俺五娘倒沒養兒子,倒養了女婿。

    俺大娘請你老人家,領他出來嫁人。

    ” 王婆子道:“天麼,天麼,你看麼!我說這淫婦,死了你爹,怎守的住。

    隻當狗改不了吃屎,就弄碜兒來了。

    就是你家大姐那女婿子?他姓甚麼?” 玳安道:“他姓陳,名喚陳敬濟。

    ” 王婆子道:“想着去年,我為何老九的事,去央煩你爹。

    到宅内,你爹不在,賊淫婦他就沒留我房裡坐坐兒,折針也迸不出個來,隻叫丫頭倒一鐘清茶我吃了,出來了。

    我隻道千年萬歲在他家,如何今日也還出來!好個浪蹄子淫婦,休說我是你個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