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回 王杏庵義恤貧兒 金道士娈淫少弟

關燈
,抹了些唾津在頭上,往他糞門裡隻一頂。

    原來敬濟在冷鋪裡,被花子飛天鬼侯林兒弄過的,眼子大了,那話不覺就進去了。

    這敬濟口中不言,心内暗道:“這厮合敗。

    他讨得十方便宜多了,把我不知當做甚麼人兒。

    與他個甜頭兒,且教他在我手内納些錢鈔。

    ” 一面故意聲叫起來。

    這金宗明恐怕老道士聽見,連忙掩住他口,說:“好兄弟,噤聲!随你要的,我都依你。

    ” 敬濟道:“你既要勾搭我,我不言語,須依我三件事。

    ” 宗明道:“好兄弟,休說三件,就是十件事,我也依你。

    ” 敬濟道:“第一件,你既要我,不許你再和那兩個徒弟睡;第二件,大小房門鑰匙,我要執掌;第三件,随我往那裡去,你休嗔我。

    你都依了我,我方依你此事。

    ” 金宗明道:“這個不打緊,我都依你。

    ” 當夜兩個颠來倒去,整狂了半夜。

    這陳敬濟自幼風月中撞,甚麼事不知道。

    當下被底山盟,枕邊海誓,淫聲豔語,摳吮舔品,把這金宗明哄得歡喜無盡。

    到第二日,果然把各處鑰匙都交與他手内,就不和那兩個徒弟在一處,每日隻同他一鋪歇卧。

     一日兩,兩日三,這金宗明便再三稱贊他老實。

    任道士聽信,又替他使錢讨了一張度牒。

    自此以後,凡事并不防範。

    這陳敬濟因此常拿着銀錢往馬頭上遊玩,看見院中架兒陳三兒說:“馮金寶兒他鸨子死了,他又賣在鄭家,叫鄭金寶兒。

    如今又在大酒樓上趕趁哩,你不看他看去?” 這小夥兒舊情不改,拿着銀錢,跟定陳三兒,徑往馬頭大酒樓上來。

    此不來倒好,若來,正是:五百載冤家來聚會,數年前姻眷又相逢。

    有詩為證:人生莫惜金縷衣,人生莫負少年時。

    有花欲折須當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原來這座酒樓乃是臨清第一座酒樓,名喚謝家酒樓。

    裡面有百十座閣兒,周圍都是綠欄杆,就緊靠着山岡,前臨官河,極是人煙鬧熱去處,舟船往來之所。

    怎見得這座酒樓齊整?但見:雕檐映日,面棟飛雲。

    綠欄杆低接軒窗,翠簾栊高懸戶牖。

    吹笙品笛,盡都是公子王孫;執盞擎杯,擺列着歌妪舞女。

    消磨醉眼,依青天萬疊雲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河煙水。

    樓畔綠楊啼野鳥,門前翠柳系花骢。

     這陳三兒引敬濟上樓,到一個閣兒裡坐下。

    便叫店小二打抹春台,安排一分上品酒果下飯來擺着,使他下邊叫粉頭去了。

    須臾,隻見樓梯響,馮金寶上來,手中拿着個厮鑼兒,見了敬濟,深深道了萬福。

    常言情人見情人,不覺簇地兩行淚下。

    正是:數聲嬌語如莺啭,一串珍珠落線買。

     敬濟一見,便拉他一處坐,問道:“姐姐,你一向在那裡來?不見你。

    ” 這馮金寶收淚道:“自從縣中打斷出來,我媽着了驚謊,不久得病死了,把我賣在鄭五媽家。

    這兩日子弟稀少,不免又來在臨清馬頭上趕趁酒客。

    昨日聽見陳三兒說你在這裡開錢鋪,要見你一見。

    不期今日會見一面。

    可不想殺我也!” 說畢,又哭了。

    敬濟取出袖中帕兒,替他抹了眼淚,說道:“我的姐姐,你休煩惱。

    我如今又好了,自從打出官司來,家業都沒了,投在這晏公廟,做了道士。

    師父甚是托我,往後我常來看你。

    ” 因問:“你如今在那裡安下?” 金寶便道:“奴就在這橋西灑家店劉二那裡。

    有百十房子,四外行院窠子,妓女都在那裡安下,白日裡便是這各酒樓趕趁。

    ” 說着,兩個挨身做一處飲酒。

    陳三兒燙酒上樓,拿過琵琶來。

    金寶彈唱了個曲兒與敬濟下酒,名《普天樂》淚雙垂,垂雙淚。

    三杯别酒,别酒三杯。

    鸾鳳對拆開,折開鸾鳳對。

    嶺外斜晖看看墜,看看墜,嶺外晖。

    天昏地暗,徘徊不舍,不舍徘徊。

     兩人吃得酒濃時,朱免解衣雲雨,下個房兒。

    這陳敬濟一向不曾近婦女,久渴的人,今得遇金寶,盡力盤桓,尤雲殢雨,未肯即休。

    須臾事畢,各整衣衫。

    敬濟見天色晚了,與金寶作别,與了金寶一兩銀子,與了陳三兒百文銅錢,囑付:“姐姐,我常來看你,咱在這搭兒裡相會。

    你若想我,使陳三兒叫我去。

    ” 下樓來,又打發了店主人謝三郎三錢銀子酒錢。

    敬濟回廟中去了。

    馮金寶送至橋邊方回。

    正是:盼穿秋水因錢鈔,哭損花容為鄧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