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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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可殺、可殺……”傀儡師厲聲呼号着,雙臂一展,如同陽春三月裡的風筝,飛到二十多米的高度,驟然向下俯沖。

     射手丢下機槍,一個魚躍翻滾,向左側撲出五米,再次跳起來時,手中便多了一支纏滿了草綠se僞裝帶的狙擊步槍,雙腳叉開,穩穩地向天瞄準。

     “卡庫——”我低叫了一聲,隻有真正的名門弟子,才有他那樣一槍在手、萬夫莫敵的氣勢。

    在營地裡射殺唐小鼓,隻是牛刀小試,畢竟面對一個逃跑者或是一個進攻者,其意義完全不同。

     “噗、噗、噗”,連續三槍,傀儡師像是農曆新年時點燃升空的二踢腳,連續翻滾,在半空裡三起三落,但雙臂一直平伸着,最終維持住了身體的平衡,繼續俯沖下來。

     卡庫的槍法之精準毋庸置疑,接下來的七顆子彈,全部擊中目标xiong口的要害部位,但傀儡師中了那麼多子彈,卻依舊生龍活虎,如同妖魔附體一般。

     “不死?難道他練就了不死之身?”何寄裳的驚駭溢于言表。

     我手中的刀突然“铮”的一聲長鳴,刀刃彈出一寸。

    那柄沙漠之鷹落在傀儡師手裡,而且此刻就算有槍在手,我的射擊水準跟卡庫隻在伯仲之間,手槍威力更無法與狙擊步槍相比。

     卡庫彈夾裡的子彈已經打光,一對一的單挑戰鬥中,狙擊步槍子彈打完的幾率非常小,往往在前三顆子彈射出後就已經結束戰鬥了。

    沒有子彈的槍手,隻剩下任人宰割的無奈,卡庫保持着舉槍的姿勢,也被神奇的傀儡師驚呆了。

     我握住了刀柄,想也不敢多想,驟然向前飛出,隻想在傀儡師重創卡庫之前,半途截住他的緻命殺招。

    真正的生死關頭,勝敗差距不過是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秒的間隔。

     以我的輕功,隻會落後于半空落下的傀儡師,畢竟從目睹卡庫先是機槍狂掃、後是狙擊步槍高射表演這幾秒鐘裡,以為他是穩操勝券,等到形勢劇變,卡庫從獵殺者成了被獵殺的目标,我的反應有一點點滞後。

    現代化的槍戰中,滞後就等于失去了現場的控制權。

     刀柄又冷又滑,但它筆直指向前方時,銳利的刀尖劃破空氣,把我的輕功提高了十倍有餘,瞬間便落在卡庫身邊,肩頭一低,把他撞開。

    我隻淩空劈出一刀,是普普通通的雁蕩山雁翎單刀的招法,沒想到随着“嘩”的一聲,傀儡師從頭頂到裆下,徹底幹淨地分成了兩半,跌落在灌木叢中。

     “逾距之刀,逾距之刀,逾距之刀——”何寄裳縱聲大叫,聲音裡欣喜與困惑緊密交織着,尾音變得傷感抽泣起來,“那是‘盜墓之王’楊天的逾距之刀,終于重出江湖了!” 那一刀的力量來得極其怪異,實際是它帶動着我穿越了幾十米的空間距離,及時地劈殺傀儡師,替卡庫解圍。

    當我低頭凝視着它時,刀身上的每一顆星星都在閃爍着詭異的銀se光彩。

     “好刀,好刀法,我果然沒有看錯閣下——”卡庫失聲贊歎着。

    他穿着叢林迷彩衣,腳上的黑se戰靴沾滿了塵土和草屑,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倦怠,顯然剛剛經曆過長途的急行軍。

     “卡庫,你怎麼會在這裡?誰派你回來的?”我以為是顧傾城不放心我和飛月,才派人暗中幫助。

    營地裡那麼多人,也隻有她會存着這樣的心思。

     卡庫搖搖頭:“不,沒有人派我,我在追殺一個人,那個隧道裡出現過的戴面具的怪人。

    ” 他走向草叢,在傀儡師的身子上踢了一腳,迅速更換了狙擊步槍的彈夾,用槍筒戳着隻剩一半的敵人頭顱,駭然叫起來:“是個假人,怪不得吃了那麼多子彈還不死!” 我收起了短刀,淡淡一笑:“是的,就是個假人,但他的肚子裡卻藏着另一個人,就在跌得較遠的那一半身體裡。

    ”刀刃上并沒有絲毫鮮血,砍中木頭或是砍中人體,手感相差十萬八千裡之多。

     一個頭發又短又黃的侏儒男人艱難地從灌木叢裡站起來,随手抛掉傀儡師的木頭身子,搖晃着不成比例的大頭,惡狠狠地盯着我:“你——怎麼識破我不是傀儡師的?” 我笑了,那隻是我的直覺,成名于馬幫的大人物絕對不會忽視自己的外表,當他從樓上躍下時,僵硬的輕功已經馬腳畢露,因為那個飛在半空裡的身體是歪斜着的,右側明顯重于左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