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飛月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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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寄裳無聲地掠了出去,衣袖帶起的香風讓我精神為之一振,迅速舉槍、瞄準、扣動扳機。

    第一顆子彈準确無誤地在傀儡師額頭正中鑽了一個洞,他直挺挺地向後倒下去,連自己也變成了失去控制的傀儡。

     他的手上,仍舊有銀光閃動,我隻能先發制人,一擊殲敵,不想給任何人傷害何寄裳的機會。

     如果我早一點能意識到“男人應該全力以赴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這件事,或許蘇倫就不會失蹤,她的尋找阿房宮之旅定會安然無恙。

    驟然間,蘇倫剪去長發時的憔悴影像在我心裡擴張到無比巨大,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蘇倫,一定要等我趕來救你——” 我的眼眶裡又有了潮濕的感覺,不自覺地垂下頭,黯然長歎,擡起左手去揉眼睛。

     飛月無聲無息地躺着,幸好何寄裳手下留情,隻動用了麻藥,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也許在古寨裡幽閉得久了,遠離江湖,殺氣也就慢慢磨褪了。

     我蹲下身子,探了探飛月的呼吸,還算平穩,何寄裳想必不會故意騙我。

    就在我的腳邊,蓦地有一團鐵青se的圖案一閃,大小隻相當于一枚硬币,如果不是今晚的月光分外明亮,是根本無法發覺的。

    而且,它被壓在原先窗台位置的牆體下面,不把牆壁挪開,更是任何人都看不到。

     窗外飄起了何寄裳的歌聲,跟着有更多婦女和孩子的聲音加入進來,最終彙集成一陣幾十人的大合唱,聲調哀婉凄涼,比哭聲更令人心酸。

     我暫時放棄了察看那圖案的想法,直起身來。

    更多的婦女和孩子正擡着同伴的屍體走向古寨左側,每個人都在仰面向着明月,與其說是引頸高歌,不如說是悲憤号啕。

    這才是****裸的真實江湖,殺人和被殺,都是瞬間發生的事,生命脆弱得像是随時都能被吹斷的枯草。

     何寄裳跪在巨蟒旁邊,不再唱歌,揚起的右手裡握着一柄雪亮的短刀。

     我躍下小樓,走到她的身邊,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一個哀婉的美麗女子是最能打動人心的,這一刻,我希望站在她身後的是大哥楊天,而不是什麼也不能做、什麼都無法給予的我。

     “這一次,五毒教與馬幫的仇是徹底結下了,傀儡師的一條命,不足以償還護寨神的命,它是全部族人的希望,是五毒教的護教神分生出來的子孫。

    殺了它,就等于向整個五毒教挑戰。

    ”她淡淡地自語,刀尖垂下,抵在巨蟒的腹部。

     就在巨蟒的七寸位置,赫然露着五個寒光閃爍的三寸長針尖,竟然是從它的身體内部直刺出來的。

     有個赤着雙腳的孩子撿到了屍體旁跌落的銀se東西,飛奔着跑過來,放在何寄裳的腳下,共有四隻,都是反射着淡淡銀光的鋼鐵老鼠。

     傀儡師的所有殺招都裝在老鼠肚子裡,又在老鼠表面塗抹了令蟒蛇一見就垂涎欲滴的餌料,等它吞下老鼠,便落入了傀儡師的算計。

    他在恰當的時候按下手裡的遙控裝置,老鼠在蟒蛇肚子裡發動機關,立刻就是開膛破肚的一擊。

     “很精妙的設計,馬幫裡真是人才濟濟。

    ”何寄裳冷笑着。

     傀儡師狼狽地躺着,腦後流成一攤淺淺的血泊,我被迫殺人,心裡隻有越來越重的悒郁。

    經過了這一晚,不單單是馬幫與古寨、五毒教結仇,我們的探險隊也會變成馬幫的敵人。

     上天最喜歡作弄凡人,越不想看到的結果,就越會不可避免地出現。

     “風,我送你一樣禮物——”何寄裳的短刀落下,“哧”的一聲劃開了巨蟒的肚子,一顆雞蛋大的墨綠se蛇膽落在她掌心裡,帶着巨蟒身體裡噴濺出來的淋漓熱血。

     蛇膽可以明目,像這樣龐大而具靈性的巨蟒身上挖出來的苦膽,其藥用功效更是驚人。

     “傀儡師的老鼠并沒有淬毒,我試過了,你要不要嘗嘗蛇膽?”她的目光中深藏着熾熱,但臉se卻平靜冷漠。

     我跨過去,伸出雙掌,等她翻手把蛇膽送入我的掌心。

     “謝謝。

    ”我沒有絲毫猶豫遲疑,仰頭吞下蛇膽,任由那種苦澀的腥氣瞬間充斥了口腔、喉嚨,一直滑下五髒六腑。

     “你就那麼相信我?江湖險惡,别人送的東西不假思索就吃,豈不很容易上當受騙?”她掩抑着自己的感傷。

    作為五毒教的棄徒,在江湖上向任何人自報家門時,都會被對方鄙夷并且嚴加戒備,被遠拒于千裡之外。

    再心地善良的人,隻要被冠以“五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