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謠與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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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白秋著《日本童謠講話》第十七章,題曰“水胡盧的浮巢”,其文雲: “列位,知道水胡盧的浮巢麼?現在就講這故事吧。

     閣閣的叫着。

     那個是,螢火麼,星星的尾麼, 這水鳥的巢乃是浮巢。

    巢是造在河裡蘆葦或蒲草的近根處,可是造得很寬緩很巧妙,所以水漲時他會随着上浮,水退時也就跟了退下去。

    無論何時這總在水中央浮着。

    在這圓的巢裡便伏着蛋,随後孵化了,變成可愛的小雛鳥,張着嘴啼叫道: 這一首我所做的撫兒歌便是歌詠這樣的黃昏的情狀的。

    小時候我常被乳母背着,出門去看那螢火群飛的暗的河邊。

    對岸草叢中有什麼東西發着亮光,仿佛是獨眼怪似的覺得可怕,無端的發起抖來。

    簡直是同螢火一樣的蟲原來在這些地方也都住着呵。

    ” 這一篇小文章并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地方,隻因他寫一種小水鳥與兒童生活的關系,覺得還有意思,所以抄譯了來。

    這裡稍成問題的便是那水鳥。

    這到底是什麼鳥呢?據源順所著《和名類聚抄》說,即是中國所謂,名字雖是很面善,其形狀與生态卻是不大知道。

    《爾雅》與《說文解字》中是都有的,但不能得要領,這回連郝蘭臯也沒有什麼辦法了,結果隻能從揚子雲的《方言》中得到一點材料: 蝦蟆也閣閣的叫着, 睡罷睡罷,睡了罷。

     貓頭鷹也呵呵的啼起來了。

     點上燈了。

     水胡盧的浮巢裡點上燈了, 或者是蝮蛇的眼光? 意思是說,水胡盧的頭上點了火了,一沒到水裡去就熄滅了。

    于是小鳥們便慌慌張張的鑽到水底裡去了。

    再出來的時候,大家再唱,他又鑽了下去。

    這實在是很好玩的事。

     在我的故鄉柳河那裡,晚霞常把小河與水渠映得通紅。

    在那河與水渠上面架着圓洞橋,以前是走過一次要收一文橋錢的。

    從橋上望過去,垂柳底下茂生着蒲草與蘆葦,有些地方有紫的水菖蒲,白的菱花,黃的萍蓬草,或是開着,或是長着花苞。

    水流中間有叫做計都具利(案即是水胡盧)的小鳥點點的浮着,或沒到水裡去。

    這鳥大抵是兩隻或四隻結隊出來,像豆一樣的頭一鑽出水面來時,很美麗的被晚霞映得通紅,仿佛是點着了火似的。

    大家見了便都唱起來了: 在五六月的晚霞中,再也沒有比那拉長了尾聲的水胡盧的啼聲更是寂寞的東西了。

    若是在遠遠的河的對岸,尤其覺得如此。

    不久天色暗了下來,這裡那裡人家的燈影閃閃的映照在水上。

    那時候連這水鳥的浮巢也為河霧所潤濕,好像是點着小洋燈似的在暮色中閃爍。

     咕噜,咕噜,咕噜! 關于水胡盧的記錄,最近見到川口孫治郎所著《日本鳥類生态學資料》第一卷(今年二月出版),其中有一篇是講這水鳥的,覺得很有意思。

    鳥的形色大抵與前記相似而更細密,今從略,其第五節記沒水法頗可備覽,譯述于下: 關東(案指東京一帶)方面稱水鳥為牟屈鳥。

    (案讀若mugut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