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仕的前夕

關燈
汗的教訓。

     在這一年,遺山有《題名引》一篇,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作品。

     興定庚辰太原貢士南京狀元樓宴集題名引 晉北號稱多士。

    太平文物繁盛時,發策決科者率十分天下之二,可謂富矣。

    喪亂以來,僵仆于原野,流離于道路,計其所存者,百不能一。

    今年豫秋賦者,乃有百人焉。

    從是而往,所以榮吾晉者,在吾百人而已;為吾晉羞者,亦吾百人而已。

    然則為吾百人者,其何以自處耶?將僥倖一第以苟活妻子耶?將靳固一命,齪齪廉謹,死心于米鹽簿書之間,以取美食大官耶?抑將為奇士、為名臣,慨然自拔于流俗,以千載自任也?使其欲為名臣、奇士,以千載自任,則百人之少亦未害;如曰不然,雖充賦之多至十分天下之九,亦何貴乎十分天下之九哉!嗚呼!往者已矣,來者未可期,所以榮辱吾晉者,既有任其責者矣。

    凡我同盟,其可不勉! 這實在是一篇奇文,也許我們可以説,拓跋魏久已是過去了,唐代名臣元結的時代還是不太遠的。

    地下若逢元漫叟,豈宜重問《篋中》詩?事實上這一年遺山雖然投考,其實并沒有録取。

    從詩文的成就講,當時晉中入闈的九十九人,不可能有一個超出遺山的。

    從詩文言詩文,從考試言考試,考試的價值是沒有定論的。

     次年是興定五年,遺山三十二歲,再應省試,考官是楊雲翼、趙秉文,這兩位是當時的名臣和文士,遺山即以是年登第,這裏正見到遺山的才具和楊、趙兩位的識力,是完全沒有僥倖的。

    雲翼不僅僅是文士,而且他的識力也遠在當時的一般臣庶之上。

    宣宗南渡以後,主要的策略是對於宋人的攻擊。

    他的邏輯是失之于蒙古的即以取之于南宋,宣宗據此以問雲翼,雲翼既然仕于金朝,當然要為金人計較利害,但是他也直率地説出: 天下有治有亂,國勢有弱有強。

    今但言治而不言亂,言強而不言弱,言勝而不言負,此議論所以偏也。

    臣請兩言之。

    夫將有事於宋者,非貪其土地也,第恐西北有警而南又綴之,則我三面受敵矣,故欲我師乘勢先動,以阻其進。

    借使宋人失淮,且不敢來,此戰勝之利也。

    就如所料,其利猶未可必然。

    彼江之南,其地尚廣,雖無淮南,豈不能集數萬之衆,伺我有警而出師耶?戰而勝且如此,如不勝,害將若何?且我以騎當彼之步,理宜萬全,臣猶恐其有不敢恃者。

    蓋今之事勢與泰和不同。

    泰和以冬征,今我以夏往,此天時之不同也。

    冬則水涸而陸多,夏則水潦而塗淖,此地利之不同也。

    泰和舉天下全力,驅乣軍以為前鋒,今能之乎?此人事之不同也。

    議者徒見泰和之易,而不知今日之難。

    請以夏人觀之,向日弓箭手之在西邊者,一遇敵則搏而戰,袒而射,彼已奔北之不暇。

    今乃陷吾城而虜守臣,敗吾軍而禽主將。

    曩則畏我如彼,今則侮我如此。

    夫以夏人既非前日,奈何以宋人獨如前日哉?願陛下思其勝之之利,又思敗之之害,無悅甘言,無貽後悔。

     雲翼與趙秉文同時,年輩後於秉文,但是見地之卓越,立言之懇切,較秉文且過之,故當時人稱為“楊趙”。

    在蒙古軍隊縱橫燕趙的當中,宣宗的計劃是放棄中原,進取西蜀,他也不是全無理由的。

    他從居庸關的失敗中吸取教訓,認為和蒙古軍隊正面作戰,勝利是沒有把握的,但是對於西蜀,他認為還是有辦法的。

    第一,宋都臨安,重兵全在東南,因此西南一帶相對地放鬆了,這是一點。

    其次,金人既遷都汴京,重兵所在,隨時可以截斷臨安和川西的聯繫,從軍事地理看,進攻西南,還是有把握的。

    這一切都有待於歷史的證實。

     倘使我們回憶一下,我們會記起金世宗晚年的東北一行。

    他的北上,主要還是為長期佔有中原。

    他把猛安、謀克逐步地調到淮北,主要的目的當然是防制宋人的反攻。

    不幸的是宋人還沒有反攻以前,山東、淮北的農民已經由於北來民族的壓迫,不得不鋌而走險,當時的大股是楊安、李全、嚴實、張柔等人。

    楊安死了,他的部下由李全領導,這時投奔宋人,不過李全不是沒有野心的,在他投奔南宋的當中,正在計劃日後如何奪取更高的地位。

    張柔是比較軟弱的,一時還提不出什麼策略。

    在這幾人之外,剩得嚴實,這是一個野心極大而且不擇手段的人。

    彭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