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誤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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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的樹叢和野草,一動不動,顯得神秘。

    他遲疑了一會兒,繼續往前走,身上的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張開了。

    猛然間,他聽到腳下的樹枝咔嚓響了一聲,他就掉進了瓦礫中的一個土坑。

     這個陷阱設置得十分巧妙,他的後背好像被公羊頂了一下,所以,他不是筆直地掉下去的,而是斜着撲倒下去的。

    他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來不及反抗一下,立刻就被床單似的東西捆紮起來。

    這些動作快得驚人,按照拉烏爾的判斷,這個勾當是襲擊者獨個兒幹的。

    絆倒和捆紮他的繩索,是固定在木樁、鐵樁和水泥塊上的。

     後來,那個家夥還把許多石塊和沙子覆蓋在他的身上。

     最後,一片寂寥,一團黑暗。

    拉烏爾身上壓了一塊“墓石”,被沙石和石塊掩埋了。

     拉烏爾并不認為自己已經完蛋,也沒覺得自己失去了希望。

    他意識到,當前的形勢是很嚴峻的,但是也有令人寬慰的一面。

    他想,那個家夥完全能夠把他殺死,可又隻是把他埋在這兒,這是什麼緣故呢?說實在的,殺死他是輕而易舉的事,隻消朝他的身體桶一刀,就可把他這個障礙排除掉。

    襲擊者沒有那麼幹,大概認為沒有這種必要;在這關鍵的幾天裡,他隻想使拉烏爾一籌莫展,陷入困境,而拉烏爾為了大功告成,正好需要這幾天的時間。

     這種推測可能是符合實際情況的。

    然而,敵人采取現在這種辦法,并不表明他的後退。

    他讓命運決定一切。

    拉烏爾如果自己死在這坑裡了,那是該他倒黴。

     “我可不會死的。

    ”拉烏爾心想,“經過這樣的災難,我再也不怕其他任何襲擊了。

    ” 在陷阱裡,他竭力采取比較舒服的姿勢:伸直胳臂,彎着腿子,挺着胸脯,這樣就擴大了活動和呼吸的空間。

    同時,他還搞清楚了自己所在的地點,因為,為了尋找那個“大帽人”隐藏的巢穴,他曾幾次悄悄地鑽進暖房的廢墟裡,所以,他知道這個坑穴的出口。

     現在,他面臨兩個選擇:或者掀掉壓在身上的磚頭、石頭、沙子以及破爛的東西,從上面出去;或者通過暖房的地基,從下面出去。

    但是,既要逃命,就得讓手腳能夠移動,可這是個難以克服的困難,同為繩結打得極為巧妙,他越使勁掙紮,繩結就變得越緊。

     于是,他幹方百計擴大自己的活動空間,并且逐漸打開了自己的思路,詳細地推測這次伏擊的每一個步驟:敵人一直在監視他的行動,發現他藏在樹叢下面的圍牆頭上,然後就采取巧妙的辦法,把他誘入陷阱。

     奇怪的是,他被床單蒙頭蓋腦緊裹起來,周圍堆着碎石破磚和亂七八糟的東西,但他卻都能清楚地聽到坑外的聲音,這聲音好像來自塞納河方面,肯定是通過瓦礫中的空隙傳進來的。

     他聽到了河上的輪船汽笛聲,聽到了公路上的汽車喇叭聲,而且聽見拉迪加代爾教堂的大鐘鳴響了10下,第11下還沒有敲響,他就聽到了汽車馬達的轟隆聲。

    他清楚地辨聽出來,這是他那輛汽車的馬達聲。

    在無數的汽車中間,他都能辨别出自己的汽車。

     這确實是他的汽車。

    它轉回村子,然後開上公路,飛快地駛向黎爾波雷。

     然而,敵人的目的地是黎爾波雷嗎?他們會把汽車開往裡昂,開往巴黎吧?他們是去幹什麼呢? 為了逃出陷阱,他拼命掙紮,覺得累了,就歇一口氣思考問題。

    原來約定:9月11日,也就是明天,上午10點半鐘,他去小城堡把卡特林娜姐妹倆接走。

    因此,10點半以前,一切如常,卡特林娜兩姐妹不會擔心什麼,也不會到住處去找他。

    但是,過了10點半鐘,不見他的蹤影,她倆就會不安了,準會派人四處尋找他的下落。

     當然,敵人肯定知道姐妹倆在小城堡裡等候拉烏爾。

    為了不讓敵人傷害姐妹倆,他希望她倆趕快離開小城堡,乘火車到巴黎去。

    但他呆在陷阱裡,失去了行動自由,他的計劃可能就會落空。

     夜間,他繼續拼命扭動,呼吸有些困難,掙紮一陣,就睡着了。

    醒來之後,外面的聲音聽得更清楚了。

    他以為自己在朝出口的方向移動,但他被繩索捆得緊緊的,能移動多少厘米呢?大約清早6點鐘,他又聽到了他熟悉的汽車轟轟聲。

    那輛汽車在離拉迪加代爾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奇怪,敵人為何要把汽車開回來呢? 直到中午,他都沒有聽到任何汽車的聲音。

    可是下午,教堂的大鐘敲響1點的時候,他聽到離他不遠的地方有人喊叫了兩聲: “拉烏爾!拉烏爾!”——這是卡特林娜的聲音。

     “拉烏爾!拉烏爾!”——這是珀特朗德的聲音。

     他也喊她倆的名字,但沒有得到應答。

     姐妹倆的呼喚聲越來越遠。

     接着,又是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