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棵“流梳”

關燈
着她,使她臉都紅了。

    為了遮掩自己的窘态,她終于講了起來: “我同意您的想法。

    ”她說,“我這個人從小養成了孤獨的習慣,主要是由于我比較謹慎和沉默寡言,但我并不喜歡神秘化。

    我曾是個快樂的人,可我一直把快樂藏在心中,從不外露。

    自從我外公去世以後,我就更加寡言少語了。

    我很愛我的姐姐,但她結了婚,就到外地去作蜜月旅行了。

    姐姐旅行回來以後,我感到很高興,因為我認為,同她住在一起,是一件極愉快的事。

    本來嘛,完美的親密感情是我和姐姐和睦相處、幸福生活不可缺少的條件。

    然而,無論過去或現在,我和姐姐盡管相互愛護,我們之間卻沒有這種親密的感情。

    這要怪我,你已知道,我是訂了婚的,我和皮艾爾真心相愛。

    但是,我和姐姐間卻隔着一道牆,這也是我的孤僻性格造成的。

    我是性格内向的人,不大會有強烈而露骨的感情沖動。

    ” 稍停片刻,她繼續說: “關于女人的感情和秘密,即使讓它們變得極端神秘,也是可以諒解的。

    但是日常生活中,特别是涉及一些特殊的、反常的事情,況就是這樣。

    我本應該對别人說出我遭到的打擊,說明事情的真相,但我沒有這麼做,一直守口如瓶,别人就認為我這個人精神不正常了。

    我受到恫吓是證據确鑿的,這些證據隻有我自個兒知道,因此,我總是感到憂慮和緊張。

    我忍受不了這些痛苦,但我又不願别人分擔我的痛苦。

    ” 說着,她沉默了很長的時間。

    拉烏爾卻極力想加快事情的進展,“瞧,您又猶豫了!”拉烏爾說。

     “不是” “您未曾向别人談過的情況,可以告訴我嗎?” “是的。

    ” “為什麼呢?” “我也不明白。

    ” 卡特林娜嚴肅地回答,随即解釋: “我也不明白,可我不能不告訴您。

    我覺得,聽從您的意見是對的。

    在您看來,也許我說的話挺幼稚,太孩子氣了。

    但是我肯定地說,您聽了一定會明白。

    ” 她立即開始講述了一些情況: “帕爾伊娃小城堡,自從外公去世之後,18個多月一直無人居住。

    4月25日晚上,我和姐姐回到這兒,住進了這座破舊的房子, 湊湊合合地過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我打開小窗,就瞧見我幼年時代遊玩過的花園,我真歡快極了。

    但是,這座花園已經破舊不堪,荒草萋萋,樹叢交織,遮沒了小徑,草坪上布滿了腐爛的殘枝敗葉。

    然而,這是我鐘愛的花園,我曾在它的懷抱裡度過了歡樂的童年。

    在高牆圍着的這塊地方,長期無人來過,此時我卻在這裡找到了過去的一些好東西。

    它們還是活生生的,似乎面目依舊。

    我所想的就要找尋我還沒忘懷的東西,并且讓那些已經混滅的東西重新複活。

     “我穿上了衣服,光着腳伸進昔日的木鞋,就萬分激動地去看望我的老朋友—— 那些樹叢,大朋友——那條小河,還有那些飽經風霜的岩石,并且去找一找外公扔在樹叢雜草中的塑像碎片。

    那些地方是我往日的小天地。

    我想,這小天地正等待着我,它将以特殊的感情歡迎我。

    然而,在我的腦子裡占着神聖位置的,卻是别一個地方。

    我住在巴黎的時候,每天都在惦念它,因為它代表了我那孤獨的童年和浪漫的理想。

    在其它的地方,我隻顧戲要玩樂,消磨時光。

    但在我一直惦念的這塊地方,我卻不去玩耍,隻是幻想聯翩,有時還無緣無故地哭泣。

    瞧着螞蟻打仗,望着蒼蠅飛翔,我卻視而不見,沉于遐想。

    我極度地快樂,自由地呼吸,如果說幸福的含義就是麻木不仁和自得其樂,那麼,在那裡的三棵分立的柳樹之間,當我躺在它們那粗枝上的時候,躺在兩棵柳樹之間的吊床上蕩來蕩去地時候,我真感到無比的快樂和幸福。

     “我心急火燎地朝三棵柳樹的方向走去,但是由于心情激蕩,太陽穴突突地跳動,我好像是去朝聖似的。

    原先的路徑和蟲蛀的舊橋,都被瘋長的灌木叢堵住了,我步履艱難地撥開荊棘和尊麻,找出了一條路,走上腐朽的木橋。

    昔日我曾不顧别人的反對,在這座橋上跳過舞呢!越過木橋,穿過小島,沿着河邊高過水面的小道,我往高處走去,到達了城堡花園的岩石地段。

    我離家之後,孳生的一簇簇灌木叢,遮住了我要去的山丘。

    我鑽進密密匝匝的灌木叢之後,禁不住一聲驚叫,我要找的三棵柳樹已不翼而飛了。

    我懷着因情人失約而産生的失望情緒,茫然地朝四周望了望。

    忽然,在百步以外的地方,在一堆岩石的另一邊,離小河拐彎處不遠,我看見了三棵失蹤的柳樹竟然矗立在那兒……我敢向您保證,我要找的就是這三棵柳樹,它們仍和從前一樣組成扇子的形狀,朝着小城堡的方向。

    往日,我常從城堡這兒凝神地眺望。

    ” 卡特林娜沉默下來,六神無主地看着拉烏爾。

    拉烏爾神情嚴肅,沒有笑容。

    不,他并沒有嘲笑卡特林娜少見多怪,恰恰相反,他十分重視她那意外的發現,認為她的發現是很有價值的。

     “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