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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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吧,你可千萬要讓孩子活下來呀! 丹朱的靈魂遊離着,四肢百骸仿佛都不屬于自己了,敖倪若死了,她還有什麼依托,一顆心也無處着落。

     不知過了多少個晨昏,被不知名的痛楚持續侵蝕,渾身蒸騰發熱着,總會有一雙溫柔綿軟的手,輕輕撫慰着她,昏昏沉沉中,她不斷聽見秋娘惶急的聲音,重複地叫喚着她,終于,聽清楚了秋娘所說的每一句話,她奮力掙紮,努力将自己從夢中喚醒。

     丹朱恍恍然地睜開眼,離魂乍合,好一會兒,她才看清楚在枕畔俯視她的那張臉。

     ‘娘——”她虛弱地、費力地開口“我有孩子了,” 秋娘潸然淚下,回身捧起一碗湯藥,遞到了丹朱的唇邊。

     “你乖乖地……乖乖地吃藥,先把孩子保住,聽話。

    ” 丹朱吃力地支起上身,緩緩地,一口一口将那碗湯藥喝光。

     秋娘漢然,軟語勸慰。

    “大夫說,你現在的身子很虛弱,不好好調養的話,怕會保不住這個孩子,你現在必須放寬心懷,什麼事都别再多想了,眼前最要緊的是這個孩子的命。

    ” 丹東倒回枕上,氣促人虛,微喘着。

    “敖倪……死了嗎?娘,您若聽見了什麼消息,一定要告訴我…··,” “沒有這樣的消息傳來,或許倪兒還沒死,”秋娘輕輕握着她的手,滿懷着希望說。

     “他受了重傷,又讓石灰灼了眼睛,在荒山上,能活得下來嗎?”丹朱垂下眼睫,顫抖着,淚如雨下。

    “敖仲如此心殘,我恨他、我恨他……” 秋娘忙按住她的肩,極力安撫着。

    “丹朱,你現在千萬别動氣,先靜靜聽我說,你有孕的消息目前隻有我和秦草知道,這個消息絕對不能洩漏出去,你自己更要謹記在心,明白嗎?” 丹朱悚然一驚,冷靜了下來。

     這個孩子是敖倪留給她的,想盡辦法、拼了命也要保住他。

     秋娘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雖然現在還沒有想到一個可以安置你的好辦法,你隻能先在府中忍一忍,反正前幾個月還能夠瞞騙過去,這段時間之内,我會設法安頓你。

     丹朱虛弱地仰起頭,蹩眉凝視着她,哽咽地問:“娘,您自己呢?敖仲有沒有為難您?” “除了對我冷言冷語之外,他也不敢過分為難我。

    ”她拍撫着丹來的手背,無奈地笑了笑。

    “這幾日府裡出了大事,他也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我們這裡,隻管放心吧! “什麼大事?”丹朱被動地問。

     秋娘慢條斯理地說:“老爺被削去了官職,一旦沒有了朝廷的俸祿,這一大家子的人該靠什麼來過活,仲兒近日正忙着遣散府裡的仆役,說不定,汴京也會待不住了。

     “因為我們的緣故嗎?”丹朱歎息地合上眼。

     “這一切都與你們無關,這些事也都不該你來煩你隻要将身子養好就行,如果我們真的必須搬出此地,對你而言未嘗不是一個好機會。

    ’秋娘慎重地說。

     丹朱茫然地望着她,半晌,才醒過來似的,完全聽懂秋娘的意思了。

     懷着敖倪的孩子,敖仲肯定不會善待她們母子,隻有離開敖府,她和孩子才能安全,在搬遷的過程中,或者她可以趁亂逃走。

     的确,這對丹朱而言,無疑是天大的好現會。

     心口被剜去大部分的虛空,已經有一小部分開始填滿了,在她體内孕育的生命,讓她對活下去再度燃起希望。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敖樸風果然決定舉家遷出對京城。

     敖仲差遣着留下來的五名奴仆,将府裡帶不足的貴重家具全部搬到大門前,—一貼上紅簽變賣。

     接連着幾日,奴仆們忙得不可開交,府裡亂糟糟的一片, 當秋娘正在丹朱房裡商議該怎麼趁亂逃走時,突然聽見仆人奔來傳報,說是丹朱居住在汴京城的姨表妹前來探望她。

     丹朱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汴京城有一個姨表妹。

     當仆人将姨表妹領進屋時,丹朱狐疑地看着清秀婉約的“她”,覺得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是在何時何地見過。

     “表姐,你不記得我了嗎?” “姨表妹”一開口,丹朱整個人驚跳了起來,她瞪大了眼睛,雙手掩着口,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是你!’丹朱忘情地撲上去抱住“她”,驚喜不已。

    “擎天!你怎麼找到我的?你還好嗎?” 擎天端詳着她蒼白瘦削的臉蛋,帶着一絲憐惜的意味。

    “看樣子,我是比你好多了。

    ” 丹朱把門重重鎖好,拉着擎天坐下,忙替秋娘和擎天介紹。

    “娘,這位是敖倪的好朋友,叫石擎天。

    ” “敖夫人。

    ”擎天深深作揖。

     秋娘見丹朱欣喜若狂的模樣,還以為“她”真的是丹來的姨表妹,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是裡扮女裝的男人。

     ‘’你··、·‘·你是個男人”’秋娘無法置信,剛才她還親眼見到丹朱無所顧忌地抱住他哩! 擎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丹朱仔細打量着擎天的裝扮,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他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