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陶筠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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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筠廠有各書抄讀,《筠廠文選》中錄其小引二十篇,寒齋藏有《帝京景物略》及《鐘伯敬集》兩種抄讀,近日又從鄉間得到三種,即《越絕書》,《吳越春秋》,《陶靖節詩文集》,各有引一首。

    《文選》中《吳越春秋鈔》引雲: “古今傳俠士美人,莫《吳越》若矣,猶恨趙氏叙西施鄭旦不詳也。

    《吳越》各傳五,記多怪誕,文遂陸離,合于盲腐史者什之三四,合于《越絕》者什之五六,度彼參此,略短取長,是在讀者心識之耳。

    《漢魏别解》首《吳越》,次《越絕》,選不數傳,傳不數篇,河上之漿偏以荊邦之賊兩載,薛燭之劍不與要離之矛并收,豈真不欲如羽陵蠹魚食盡仙人字哉,吾知愛之所割者多矣。

    ”抄本則雲: 《筠廠文選》中有《春秋》四傳,《周禮》,《小戴禮》,《戰國策》,《家語》,《乾坤鑿度》,《法言》,歐陽文,東坡詩,《文獻通考》等抄讀小引,原抄不得見,甚為可惜。

    但我覺得最可惜的還是《徐文長集鈔》,其小引雲: “靖節詩非惟不能學,亦不可學。

    昭明選不多,而選者自佳,東坡譏之太過。

    《晉書》《宋書》《南史》俱為靖節立傳,序靖節詩文者無慮數十家,總無出昭明右者,即白璧微瑕一語亦緣愛人以德,何可輕诋也。

    集本多舛謬,諸校刻都自稱善,獨恨其不多缺疑,則真所謂小兒強解事者耳。

    原載《群輔錄》而不載《搜神後記》,今仍之。

    庚申桂月,及申謹識。

    ”其時為康熙三十一年(一六九二),筠廠五十七歲,年漸長見識亦進,此文比以前所作更簡短得要領,所說之數點看似平常,卻切實公平,抵得人家好兩篇大論文。

    不佞讀陶詩見古今人評語不少,隻喜歡兩人的話,即是蘇東坡陸放翁的題跋。

    東坡雲: “吾年十三四時侍先少傅居城南小隐,偶見藤床上有淵明詩,因取讀之,欣然會心。

    日且暮,家人呼食,讀詩方樂,至夜卒不就食。

    今思之如數日前事也。

    慶元二年歲在乙卯九月二十九日,山陰陸遊務觀書于三山龜堂,時年七十有一。

    ”東坡他們的談陶詩此外盡有好的,不過大都是關于一章一句有所發明,若是可以當作總論看的殊屬不多,上面所舉的三篇,據我看來要算是頂好的了。

    我看了陶君的話,再去讀諸人所作傳序,覺得說得很不錯,确是昭明太子的寫得最有意思,但白璧微瑕一節,反複再三,仍未能領會,蓋鄙意以為卒無風谏何足搖其筆端二語大缺情趣,不必為之曲諱,文中為昭明疏解,這倒是陶君之愛人以德,我們所不敢輕诋也。

     “俠士佳人,兩兩相映,紅粉寶劍,沁人心脾,莫《吳越》事若矣,然猶恨趙氏叙西施鄭旦欠詳也。

    浣紗石,響屧廊,颦裡之眉,沉湖之貌,何竟不一為點綴,将恐英雄氣短,兒女深情,不欲以脂粉污筆墨耶。

    《吳越》各傳五,卷三,記多怪誕,文遂陸離,合于盲腐史者什之三四,合于《越絕》者什之五六,度彼參此,略短取長,是在學者心省之耳。

    至若《越無餘外傳》所載,嬉砥山而吞薏苡,孕剖脅而産高密,以暨大禹之記天柱,号宛委,金簡青玉,白銀琢文,赤繡男子,蒼水使者,倚歌覆釜,拊哭縛人,狐尾痝痝,禽呼咽喋,若斯之類,頗新耳目,要非鴻文巨篇,不過與《吳太伯傳》同為因流溯源之作,作者精神究不聚此。

    嗚呼,古人窮憤著書,後之覽者不能無所感也,尤不能無所舍,餘所為讀《越絕》一書,每恨女娲不盡補離恨天,兼讀《吳越春秋》,又歎相思地不為費長房縮盡也。

    槜李葉來甫欲以孫武利刃加西子之頸,豈不有感而言之乎。

    其與西湖黃仲霖作《漢魏别解》,首《吳越》,次《越絕》,尤啧啧不容吻,乃選不數傳,傳不數篇,河上之漿偏以荊邦之賊兩載,薛燭之劍不與要離之矛并收,豈真不欲如羽陵蠹魚食盡仙人字哉,吾知其愛之所割者多矣。

    鑒湖陶及申題于蒙池山之绛桃館。

    ”其語頗繁缛,蓋是少時任興語,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