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廣州解放 李宗仁逃蜀 廈門新生 湯恩伯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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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了。
&ldquo共軍這樣厲害，難道蘇聯真的在背後支持麼？&rdquo 那參謀苦笑道：&ldquo對外宣傳，我們是這樣說，事實上蘇聯并投有這樣做，&rdquo他大口大口喝酒：&ldquo倒是貴國供應給他們各種各樣武器。
&rdquo 那記者一怔，旋即恍然大悟，搖頭苦笑道：&ldquo咳咳咳。
我們那裡也有人在說，蔣委員長是&lsquo運輸大隊長&rsquo。
&rdquo他拿起筆來寫了幾句，再問：&ldquo十分鐘攻下沿海工事，請詳細說明，待我回國提供五角大樓參考。
&rdquo &ldquo他們是這樣進攻的，&rdquo參謀道：&ldquo從鳌冠東渡的共軍越過三裡到十裡的寬闊海面，首先在二十一點十分突破我現代化鋼骨水泥工事與重兵守衛的防禦陣地，在廈門北部的石湖山以南登陸。
其他各路攻擊部隊經過兩小時激烈的灘頭戰鬥，也先後在鼓浪嶼南部與廈門北部的後蓮尾、高峙飛機場、神山等多處登陸成功，占領了灘頭陣地，接着向縱深發展。
在廈門北端登陸的一部共軍，在安兜、坊湖地區吃光了我劉汝明七四師二二二團。
另一部當夜登陸後在下馬墩地吃光了我五十五軍一八一師五四二團。
快速進攻機場的共軍還拿走一架飛機、一輛坦克、一門榴彈炮。
凡是登陸的共軍個個生龍活虎，我們多少次反抗都沒見效。
&rdquo他喝口啤酒：&ldquo十六日中午十二時，他們相繼攻下高崎要塞炮台的神山殿、壕口、田裡一線陣地，全部控制廈門島的北半部。
他們顯然不讓我們透過氣來，多路矛頭向南猛進。
&rdquo 美國記者一個勁兒搖頭道：&ldquo這樣糟啊！&rdquo 參謀說：&ldquo更糟的還在後頭：在他們西、北兩路鉗形夾擊下，十六日夜間我全線動搖，向南面海邊撤退，萬餘人自相踐踏，在廈門東南角黃厝到曾厝鞍的狹小海濱地帶，向艦艇隔海求援。
到十七日拂曉，對方一個營突入廈門市區，吃光了我兩團守軍。
十一點，他們各路攻擊部隊在廈門東南角會合，相繼攻下黃厝、曾厝鞍、白石炮台、胡裡山炮台、廈門大學、廈門港等沿海一線，把企圖從海上逃走的一萬多人全部解決，另一部共軍在十六日晚攻下鼓浪嶼及廈門以南的梧嶼，&rdquo參謀雙手攤開，把在地圖上移動的紅藍鉛筆一摔：&ldquo完了！&rdquo 兩個人喝着悶酒，美國記者歎道：&ldquo你們知道，記者隻是我的對外名義，我有責任把這次失敗的原因報上去的。
現在有一個困難問題放在面前：在你們來說，廈門是确保台灣的戰略基地，&hellip&hellip如今怎麼說呢？&rdquo他以拳擊膝：&ldquo為什麼當地老百姓對你們一點不支持，老毛病總是老毛病！&rdquo &ldquo你還不知道，&rdquo參謀道：&ldquo老百姓是支持的，可是支持的是他們！據最後逃出來的人說，他們進廈門大學時，廈大全體師生還出來歡迎！擁抱着，感謝他們用不少生命保全了這座大學，陳嘉庚已經打電報向他們道謝，結結實實罵了我們一頓！&rdquo他苦笑道：&ldquo咳，事情也快完了，我從美國回來不到三年，看樣子又要去美國了，你以為我還有什麼機會嗎？&rdquo &ldquo你？&rdquo那美國人眼珠一轉：&ldquo你們還是留在台灣吧，将來有用處，有大用處！&rdquo 且不提美國人要若幹國民黨人&ldquo留在台灣&rdquo作甚，卻說廈門既失，蔣介石明白對方委實厲害，但對湯恩伯臨危受命而僅以身免感到極度痛恨。
而作為蔣介石忠臣的湯恩伯，逃到金門乘飛機抵台北松山機場時，也感慨萬狀，硬着頭皮上草山去見蔣介石。
新聞記者們曾見&ldquo中央社&rdquo發出&ldquo廈門大捷，共軍全部殲滅&rdquo的消息，便問&ldquo大捷&rdquo情形如何？而&ldquo大捷&rdquo之後又怎會&ldquo轉進&rdquo了，問得湯恩伯哭笑不得，一納頭鑽進汽車，直奔草山。
心想這一回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挨罵，有生之年未必再能重握軍符了。
湯恩伯在這一點上還真有點自知之明，從此以後便被蔣介石擱在一邊。
蔣雖然疼愛這個忠貞之士，但事實俱在，湯恩伯不應該再在其他地方為他再來一個&ldquo大捷&rdquo了。
台北郊區風光不惡，車子在柏油馬路上絲絲而過，但湯恩伯心情沉重，無以言喻。
他這輩子挨罵不止一次，但罵得最慘的有兩回，一次是在漯河界首一帶做生意，揚言&ldquo供應遊擊隊&rdquo，總司令部成了&ldquo總經理辦公室&rdquo，各式各樣的工、商行當不下十幾種，還包括當時名噪一時的&ldquo中山門&rdquo香煙。
就這麼着，日本兵一到便兵敗如山倒，在日本出版的報紙雜志當時有兩樣東西給人印象十分深刻。
一為漫畫，畫湯恩伯兵士人人背上背了大小包裹，題為&ldquo湯集團是商業化部隊&rdquo；一為文字，說：&ldquo湯集團大吹中原會戰，皇軍機械化部隊根本追不上湯集團商業化部隊，連影子都未見，談不上會戰。
&rdquo 這一回。
蔣介石曾罵過一頓，但湯又以升官聞。
第二次挨罵是張靈甫在孟良崮陣亡之後，解放軍聲威更高，蔣介石痛張之死，恨透了湯恩伯，着令他立即自前方專機赴南京述職。
湯恩伯的軍用飛機在徐州郊外失事，夾在墳前大樹之中，狼狽逃出遊擊隊活動地區，輾轉到得老蔣跟前，挨了幾個耳刮子。
但瞧在連&ldquo恩師&rdquo如陳儀者都不要的份上，蔣介石還是重用了湯恩伯，守廈門是給他最後一次機會了，不料又如此這般，使蔣氣煞。
可是出乎湯恩伯意料之外，蔣介石這一次既未伸手一巴掌，又沒拍台拍凳跳腳，一見面隻是冷冷地說：&ldquo回來啦！&rdquo 湯恩伯渾身顫抖，隻怕他手指輕輕一動，拿去關了，那偌大的一份财産，如何安排。
蔣介石連連歎氣，終于揮手道：&ldquo你走吧，還有什麼說的啊？&rdquo 湯恩伯涕位陳辭道：&ldquo報告領袖，我胃病嚴重，想去日本醫治。
&rdquo 蔣介石歎道：&ldquo去去，到日本你還可以做點事。
&rdquo他指的是湯同日本軍部的交情，湯恩伯懂得。
于是湯便揮淚告退，萬念俱灰，當下輕車簡從，跑到基隆要塞，向他的&ldquo恩師&ldquo陳儀告别。
看官，湯&ldquo恩伯&rdquo的名字就是為對陳儀感恩圖報而起的，但因陳儀主張上海局部和平，他給出賣了。
湯恩伯垂頭喪氣到得基隆，看守陳儀的連長領他進入海邊小屋，隻見陳公洽面向大海，厲聲喝道：&ldquo湯恩伯，你又來幹什麼？我是快死的人了，不必理我，不必理我。
&rdquo 湯恩伯聽陳公洽聲音低沉，邁前一步又見他臉色枯槁，一個&ldquo人&rdquo的良知在他心頭重重責備，不由自主淚下如雨，跪地大哭。
心想這位恩人把他自小帶大，到頭來因為主張局部和平，寫給他的親筆信落到老蔣手上，弄得如此下場。
而自己又身敗名裂，已不能再在台灣呆得下去，前途茫茫，這輩子到底做了些什麼？越想越心傷，竟自哭個不休。
陳公洽心有不忍，扭過身來，長歎一聲，說：&ldquo你來幹什麼，有話起來講，不必如此氣短。
&rdquo 湯恩伯把眼淚抹了，肅立一旁，把廈門之戰扼要叙述，說到自己隻身飛日，特來辭行，不再回來，不知今生今世能否再見，說着說着又哭起來。
陳儀又歎息道：&ldquo既然如此，你走吧！來此作甚？不怕他對你懷疑嗎？&rdquo接着又說：&ldquo過去的事情過去了，我偌大一把年紀，并不怕死，你也不必如此。
在他面前出賣我的另有其人，并不是你，我不怪你。
&rdquo陳儀老淚縱橫：&ldquo可是我痛恨你眼睛裡隻有一個人，卻看不到一個中國！愚忠愚孝，不能謂之曰忠孝，你懂麼？&rdquo 湯恩伯哽咽不成聲，說：&ldquo懂，懂。
&rdquo &ldquo太遲了，&rdquo陳儀反剪雙手，繞室徘徊：&ldquo你要知道：當年你台兒莊一戰成名，是範長江給你向全世界贊揚的。
你不想想：中共的朋友為了民族大義可以在西安保護他的生命，也願意在報紙上贊揚你抵抗日本兵，這種政黨，這種朋友，難道是見利忘義的小人？你卻愚忠愚孝，重私輕公，眼睛裡隻有個人的得失榮辱，沒一點兒國家民族的尊嚴感，&rdquo陳儀厲聲問道：&ldquo恩伯，你讀聖賢書，所作所為又是什麼！&rdquo 湯恩伯渾身戰栗，不作一言，陳儀長歎息：&ldquo廈門防禦得這樣好，又是宜守不利攻，可是你又敗下來了，你不想想，這是武器的原因麼？&hellip&hellip不！你的武器比他們好！&rdquo陳儀以掌擊桌：&ldquo想想吧！這些年來，為什麼他們老是打勝仗？為什麼老百姓向着他們？為什麼他的剛愎自用害得他如此之慘卻還是不肯改？你以為你們真的能反攻大陸？三次大戰真的能在今天明天爆發麼？&hellip&hellip做夢！&rdquo 湯恩伯急問：&ldquo陳長官！我羞慚無地自容，特來告辭，不知道有什麼吩咐？&rdquo 陳儀略一沉吟，嚴肅地說：&ldquo恩伯！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我希望你記住！如果你還要愚忠愚孝，替他拍美國馬屁，别說我活着時不希罕再看到你；我死之後，也不希罕你緻祭！你這番去日本也好，告訴我的老朋友們，日本侵略中國有罪，被麥克阿瑟統治的禍害更大，要他們痛切反省，如果堅持&lsquo共同防共&rsquo，他們将無死所，你記住了？&rdquo &ldquo記住了。
&rdquo湯恩伯問他那位日本籍夫人如何安置，陳儀流淚道：&ldquo由她去了。
她已返國，不必把我的處境告訴她，徒增她的苦惱，她的暮年苦得夠瞧，千萬不要再去看她。
&rdquo陳儀大哭。
又說：&ldquo我有一個妹妹在這裡，你同他們說說，如果她來探監，不必為難。
&rdquo說罷揮手，要湯離去。
湯恩伯仰愧俯作，萬念俱灰，哭得擡不起頭來。
正是：奉告愚忠愚孝者，民族大義是第一！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ldquo共軍這樣厲害，難道蘇聯真的在背後支持麼？&rdquo 那參謀苦笑道：&ldquo對外宣傳，我們是這樣說，事實上蘇聯并投有這樣做，&rdquo他大口大口喝酒：&ldquo倒是貴國供應給他們各種各樣武器。
&rdquo 那記者一怔，旋即恍然大悟，搖頭苦笑道：&ldquo咳咳咳。
我們那裡也有人在說，蔣委員長是&lsquo運輸大隊長&rsquo。
&rdquo他拿起筆來寫了幾句，再問：&ldquo十分鐘攻下沿海工事，請詳細說明，待我回國提供五角大樓參考。
&rdquo &ldquo他們是這樣進攻的，&rdquo參謀道：&ldquo從鳌冠東渡的共軍越過三裡到十裡的寬闊海面，首先在二十一點十分突破我現代化鋼骨水泥工事與重兵守衛的防禦陣地，在廈門北部的石湖山以南登陸。
其他各路攻擊部隊經過兩小時激烈的灘頭戰鬥，也先後在鼓浪嶼南部與廈門北部的後蓮尾、高峙飛機場、神山等多處登陸成功，占領了灘頭陣地，接着向縱深發展。
在廈門北端登陸的一部共軍，在安兜、坊湖地區吃光了我劉汝明七四師二二二團。
另一部當夜登陸後在下馬墩地吃光了我五十五軍一八一師五四二團。
快速進攻機場的共軍還拿走一架飛機、一輛坦克、一門榴彈炮。
凡是登陸的共軍個個生龍活虎，我們多少次反抗都沒見效。
&rdquo他喝口啤酒：&ldquo十六日中午十二時，他們相繼攻下高崎要塞炮台的神山殿、壕口、田裡一線陣地，全部控制廈門島的北半部。
他們顯然不讓我們透過氣來，多路矛頭向南猛進。
&rdquo 美國記者一個勁兒搖頭道：&ldquo這樣糟啊！&rdquo 參謀說：&ldquo更糟的還在後頭：在他們西、北兩路鉗形夾擊下，十六日夜間我全線動搖，向南面海邊撤退，萬餘人自相踐踏，在廈門東南角黃厝到曾厝鞍的狹小海濱地帶，向艦艇隔海求援。
到十七日拂曉，對方一個營突入廈門市區，吃光了我兩團守軍。
十一點，他們各路攻擊部隊在廈門東南角會合，相繼攻下黃厝、曾厝鞍、白石炮台、胡裡山炮台、廈門大學、廈門港等沿海一線，把企圖從海上逃走的一萬多人全部解決，另一部共軍在十六日晚攻下鼓浪嶼及廈門以南的梧嶼，&rdquo參謀雙手攤開，把在地圖上移動的紅藍鉛筆一摔：&ldquo完了！&rdquo 兩個人喝着悶酒，美國記者歎道：&ldquo你們知道，記者隻是我的對外名義，我有責任把這次失敗的原因報上去的。
現在有一個困難問題放在面前：在你們來說，廈門是确保台灣的戰略基地，&hellip&hellip如今怎麼說呢？&rdquo他以拳擊膝：&ldquo為什麼當地老百姓對你們一點不支持，老毛病總是老毛病！&rdquo &ldquo你還不知道，&rdquo參謀道：&ldquo老百姓是支持的，可是支持的是他們！據最後逃出來的人說，他們進廈門大學時，廈大全體師生還出來歡迎！擁抱着，感謝他們用不少生命保全了這座大學，陳嘉庚已經打電報向他們道謝，結結實實罵了我們一頓！&rdquo他苦笑道：&ldquo咳，事情也快完了，我從美國回來不到三年，看樣子又要去美國了，你以為我還有什麼機會嗎？&rdquo &ldquo你？&rdquo那美國人眼珠一轉：&ldquo你們還是留在台灣吧，将來有用處，有大用處！&rdquo 且不提美國人要若幹國民黨人&ldquo留在台灣&rdquo作甚，卻說廈門既失，蔣介石明白對方委實厲害，但對湯恩伯臨危受命而僅以身免感到極度痛恨。
而作為蔣介石忠臣的湯恩伯，逃到金門乘飛機抵台北松山機場時，也感慨萬狀，硬着頭皮上草山去見蔣介石。
新聞記者們曾見&ldquo中央社&rdquo發出&ldquo廈門大捷，共軍全部殲滅&rdquo的消息，便問&ldquo大捷&rdquo情形如何？而&ldquo大捷&rdquo之後又怎會&ldquo轉進&rdquo了，問得湯恩伯哭笑不得，一納頭鑽進汽車，直奔草山。
心想這一回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挨罵，有生之年未必再能重握軍符了。
湯恩伯在這一點上還真有點自知之明，從此以後便被蔣介石擱在一邊。
蔣雖然疼愛這個忠貞之士，但事實俱在，湯恩伯不應該再在其他地方為他再來一個&ldquo大捷&rdquo了。
台北郊區風光不惡，車子在柏油馬路上絲絲而過，但湯恩伯心情沉重，無以言喻。
他這輩子挨罵不止一次，但罵得最慘的有兩回，一次是在漯河界首一帶做生意，揚言&ldquo供應遊擊隊&rdquo，總司令部成了&ldquo總經理辦公室&rdquo，各式各樣的工、商行當不下十幾種，還包括當時名噪一時的&ldquo中山門&rdquo香煙。
就這麼着，日本兵一到便兵敗如山倒，在日本出版的報紙雜志當時有兩樣東西給人印象十分深刻。
一為漫畫，畫湯恩伯兵士人人背上背了大小包裹，題為&ldquo湯集團是商業化部隊&rdquo；一為文字，說：&ldquo湯集團大吹中原會戰，皇軍機械化部隊根本追不上湯集團商業化部隊，連影子都未見，談不上會戰。
&rdquo 這一回。
蔣介石曾罵過一頓，但湯又以升官聞。
第二次挨罵是張靈甫在孟良崮陣亡之後，解放軍聲威更高，蔣介石痛張之死，恨透了湯恩伯，着令他立即自前方專機赴南京述職。
湯恩伯的軍用飛機在徐州郊外失事，夾在墳前大樹之中，狼狽逃出遊擊隊活動地區，輾轉到得老蔣跟前，挨了幾個耳刮子。
但瞧在連&ldquo恩師&rdquo如陳儀者都不要的份上，蔣介石還是重用了湯恩伯，守廈門是給他最後一次機會了，不料又如此這般，使蔣氣煞。
可是出乎湯恩伯意料之外，蔣介石這一次既未伸手一巴掌，又沒拍台拍凳跳腳，一見面隻是冷冷地說：&ldquo回來啦！&rdquo 湯恩伯渾身顫抖，隻怕他手指輕輕一動，拿去關了，那偌大的一份财産，如何安排。
蔣介石連連歎氣，終于揮手道：&ldquo你走吧，還有什麼說的啊？&rdquo 湯恩伯涕位陳辭道：&ldquo報告領袖，我胃病嚴重，想去日本醫治。
&rdquo 蔣介石歎道：&ldquo去去，到日本你還可以做點事。
&rdquo他指的是湯同日本軍部的交情，湯恩伯懂得。
于是湯便揮淚告退，萬念俱灰，當下輕車簡從，跑到基隆要塞，向他的&ldquo恩師&ldquo陳儀告别。
看官，湯&ldquo恩伯&rdquo的名字就是為對陳儀感恩圖報而起的，但因陳儀主張上海局部和平，他給出賣了。
湯恩伯垂頭喪氣到得基隆，看守陳儀的連長領他進入海邊小屋，隻見陳公洽面向大海，厲聲喝道：&ldquo湯恩伯，你又來幹什麼？我是快死的人了，不必理我，不必理我。
&rdquo 湯恩伯聽陳公洽聲音低沉，邁前一步又見他臉色枯槁，一個&ldquo人&rdquo的良知在他心頭重重責備，不由自主淚下如雨，跪地大哭。
心想這位恩人把他自小帶大，到頭來因為主張局部和平，寫給他的親筆信落到老蔣手上，弄得如此下場。
而自己又身敗名裂，已不能再在台灣呆得下去，前途茫茫，這輩子到底做了些什麼？越想越心傷，竟自哭個不休。
陳公洽心有不忍，扭過身來，長歎一聲，說：&ldquo你來幹什麼，有話起來講，不必如此氣短。
&rdquo 湯恩伯把眼淚抹了，肅立一旁，把廈門之戰扼要叙述，說到自己隻身飛日，特來辭行，不再回來，不知今生今世能否再見，說着說着又哭起來。
陳儀又歎息道：&ldquo既然如此，你走吧！來此作甚？不怕他對你懷疑嗎？&rdquo接着又說：&ldquo過去的事情過去了，我偌大一把年紀，并不怕死，你也不必如此。
在他面前出賣我的另有其人，并不是你，我不怪你。
&rdquo陳儀老淚縱橫：&ldquo可是我痛恨你眼睛裡隻有一個人，卻看不到一個中國！愚忠愚孝，不能謂之曰忠孝，你懂麼？&rdquo 湯恩伯哽咽不成聲，說：&ldquo懂，懂。
&rdquo &ldquo太遲了，&rdquo陳儀反剪雙手，繞室徘徊：&ldquo你要知道：當年你台兒莊一戰成名，是範長江給你向全世界贊揚的。
你不想想：中共的朋友為了民族大義可以在西安保護他的生命，也願意在報紙上贊揚你抵抗日本兵，這種政黨，這種朋友，難道是見利忘義的小人？你卻愚忠愚孝，重私輕公，眼睛裡隻有個人的得失榮辱，沒一點兒國家民族的尊嚴感，&rdquo陳儀厲聲問道：&ldquo恩伯，你讀聖賢書，所作所為又是什麼！&rdquo 湯恩伯渾身戰栗，不作一言，陳儀長歎息：&ldquo廈門防禦得這樣好，又是宜守不利攻，可是你又敗下來了，你不想想，這是武器的原因麼？&hellip&hellip不！你的武器比他們好！&rdquo陳儀以掌擊桌：&ldquo想想吧！這些年來，為什麼他們老是打勝仗？為什麼老百姓向着他們？為什麼他的剛愎自用害得他如此之慘卻還是不肯改？你以為你們真的能反攻大陸？三次大戰真的能在今天明天爆發麼？&hellip&hellip做夢！&rdquo 湯恩伯急問：&ldquo陳長官！我羞慚無地自容，特來告辭，不知道有什麼吩咐？&rdquo 陳儀略一沉吟，嚴肅地說：&ldquo恩伯！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我希望你記住！如果你還要愚忠愚孝，替他拍美國馬屁，别說我活着時不希罕再看到你；我死之後，也不希罕你緻祭！你這番去日本也好，告訴我的老朋友們，日本侵略中國有罪，被麥克阿瑟統治的禍害更大，要他們痛切反省，如果堅持&lsquo共同防共&rsquo，他們将無死所，你記住了？&rdquo &ldquo記住了。
&rdquo湯恩伯問他那位日本籍夫人如何安置，陳儀流淚道：&ldquo由她去了。
她已返國，不必把我的處境告訴她，徒增她的苦惱，她的暮年苦得夠瞧，千萬不要再去看她。
&rdquo陳儀大哭。
又說：&ldquo我有一個妹妹在這裡，你同他們說說，如果她來探監，不必為難。
&rdquo說罷揮手，要湯離去。
湯恩伯仰愧俯作，萬念俱灰，哭得擡不起頭來。
正是：奉告愚忠愚孝者，民族大義是第一！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