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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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既然提出了這個奇妙的想法,也就沒有人能反對。

    當他帶頭往外走時,大家都愉快地跟着他。

    實際上,羅伯特不是領路,隻是指指路而已。

    他心神不定地走在成雙結對的人群後面,盡管已有不少人顯露出情意纏綿,故意徘徊不前,羅伯特仍在他們中間走着。

    他是預謀這樣做,還是出于調皮的動機,誰也說不上來,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彭迪列夫婦和萊迪奈夫婦并肩走在了最後。

    兩位夫人都緊靠着自己丈夫臂膀。

    艾琳娜能聽到後面羅伯特的說話聲,有時還能聽清他在講什麼。

    她奇怪羅伯特為什麼不和他們走在一起。

    這真有點奇怪!她覺察到,近來羅伯特有時整天都故意避開她,而第二天又以雙倍的熱情加以補償,好像要追回已逝的時光。

    她還發現,當羅伯特有事離開她時,她會想念他。

    她覺得自己對羅伯特就像陰天時人們渴慕太陽,而在晴朗的日子又察覺不到太陽的光輝一樣。

     人們各自三五成群地向海邊走去。

    他們說說笑笑,有些人還唱着歌。

    從克萊恩旅館那邊隐約傳來了樂隊的演奏聲,空氣中彌漫着奇異而稀有的味道———大海和野草的混合味,新耕過的土地發出的土腥味兒,還有不遠處開滿白色鮮花的原野散發出來的濃郁的花香味兒,都融合在一起。

    夜幕輕柔地籠罩着大海和原野,既沒有重量,也沒有影子。

    皎潔的月光像神秘而溫柔的夢遮蓋着大地。

     大多數人都跳進海水中,像天生就會遊泳似地遊起來。

    大海安靜地呼吸着,巨大的波濤緩緩地翻湧着,交疊在一起,漫到岸邊,化成了無數細碎的泡沫,然後又翻卷着退回去,仿佛一條條蜿蜒蠕動的白蛇。

     整個夏天艾琳娜像在學遊泳。

    她向所有的男人和女人請教,有時她還請孩子們加以指點。

    羅伯特幾乎天天教她遊泳。

    當他發現自己的努力毫無效果時,幾乎失望了。

    艾琳娜一下水,就有一種無法控制的驚慌籠罩着她,除非旁邊有人伸着雙手,托扶她,她才放心。

     可是,那天夜晚,艾琳娜像個初學步的孩子搖搖擺擺,踉踉跄跄,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第一次勇敢而滿懷信心地單獨下了水。

    她高興得差點兒歡呼起來。

    當她用雙臂劃動幾下,身體就浮上水面時,她确實高興得叫起來。

    渾身好像獲得了新的力量駕馭她的身體和靈魂,她變得勇敢無畏起來。

    她實在是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能力,她要遊到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遊到的地方去。

     艾琳娜出乎意料的成功,成為人們驚訝、歡呼和贊揚的對象。

    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由衷的歡慰,祝賀自己對艾琳娜特殊訓練方法終于取得了預想的結果。

     “遊泳竟這麼容易!”艾琳娜想。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大聲說,“以前怎麼沒想到這麼容易,竟像個小孩子在水中亂撲騰以緻于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呢?”她不願意和别人一起遊泳和比賽,而是沉浸于自己剛剛獲得的力量,一個人朝遠處遊去。

     她面朝大海,極力搜索這空間和孤獨給予她的感受。

    寬廣的大海與月光如水的夜空融為一體,激起她如潮水般的幻想。

    她不停地遊着,覺得自己好像是融化在無邊無際的水天一色之中了。

     她有一次轉回頭去,朝海邊和離開她的人群望去。

    她遊得并不遠———也就是說,對一個經驗豐富的遊泳者來說,隻算是一小段距離。

    可是對她來說,留在身後的那片海水是那樣陌生,似乎成了不借助他人之力簡直就無法逾越的屏障。

     突然,一種死亡的威脅襲向她的靈魂。

    這使她重新感到了極度的屏障,周身像癱瘓了似的軟弱無力。

    她努力想振作起驚恐的神經,拼力遊回岸邊。

     她沒有向丈夫講她在生與死之間瞬間地獄般的恐怖感。

    她隻是說:“我想我差點兒淹死在那裡。

    ” “你遊得并不怎麼遠,親愛的,我一直在看着你呢,”她丈夫回答道。

     艾琳娜轉身走進浴室,穿好衣服,趕在其他人出水之前做好了回家的準備,一個人遠離了人群。

    大夥試圖叫住她,向她呼喊。

    可她一邊揮手表示謝絕,一邊繼續往回走,對大家的挽留毫不在意。

     “有時候,我覺得彭迪列太太有點任性,”沉浸在無限歡悅中的奈波倫太太說道。

    她擔心艾琳娜的離開有些煞風景,使大家掃興。

     “這我知道,她是有點任性,”彭迪列先生表示同意,“不過隻是偶爾而已,并不總是這樣。

    ” 艾琳娜還沒走完回家路程的四分之一,羅伯特就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