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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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又無藥止血。

    隻見香爐内有香灰,隻得抓起一把掩上。

    可是作怪,那香灰掩上,血就止了,疼也住了些。

    原來陳香灰可以止血定疼,卻好暗合道妙。

    他就在廟内宿了一夜。

     到天明時,便打算道:“如今雖得了命,無衣無食,怎處?我想此地既有廟宇,左近自有人家,且捱了去覓些飯食充饑,但是身無寸絲,怎好見人?”忽擡頭,見神前有頂舊布幔子,便扯下半邊來圍了下部。

    又扳下一條欄杆來拄着走,不論高低,隻揀有人迹之處行。

    走了半日,總不見有人家,漸漸走入山裡來。

    腹中饑餓難行,兩腳又疼,血又流了,兩腿走不動了,隻得坐在一塊大石上。

    想道“終不是法,還捱起去覓食要緊。

    ”剛爬起來要走,遠遠望見有個人來了。

    進忠道:“好了,有命了。

    ”慢慢迎将上去。

    漸漸走近,看時,原來是個和尚,隻見那僧家:山裡老僧真異樣,身長腹大精神壯。

     面如鍋底貌猙獰,耳挂銅環光晃亮。

     體裁柿葉作禅衣,手挽香藤為拄杖。

     好如六祖下天堂,喇瑪獨現西番像。

     那僧人走到面前,進忠忙跪下道:“師父救命!”那老僧道:“這山裡四無人煙,且多狼虎,你原何一人至此?”進忠道:“小人是被難落水,逃得性命,不知路徑,亂走至此,望師父救命。

    ”老僧道:“此是深山,離人境甚遠,你須到有人家的去處纔有抄化。

    ”進忠道:“不識路徑,已三日不食了,望師父指引。

    ”那老僧定睛想了一會,道:“你可走得動?若走得動時,随我到庵裡去,方有飲食。

    ”進忠道:“願随師父去。

    ”那老僧前走,進忠跟着走。

    那老僧走得甚快,進忠趕他不上,叫道:“師父等等我!”老僧道:“你将棍子丢了,我這杖與你拄着走。

    ”進忠接過來,拄了走時,隻覺身輕體健,可是作怪,與老僧一樣快。

    同進山口,真個好山,但隻見:青山疊翠,碧岫籠雲。

    兩崖分虎踞龍蟠,四面有猿啼鶴唳。

    朝見日升山頂,暮看月挂林梢。

    流水潺湲,洞内聲聲鳴玉佩;飛泉激湍,洞中隐隐奏瑤琴。

    若非道侶修真地,定有高僧習靜廬。

     老僧引着進忠,上了幾層高崖,經過許多林壑,總是巅崖峭壁,蒼翠玲珑,觀玩不盡,卻也不覺疲倦。

    又走上一條高嶺,遠遠望見兩株大松。

    老僧指着道:“那松下便是庵了。

    ”下嶺又走了半會,纔到那松下,果然好株大松。

    但見那松:渾如傘蓋,俨若龍蟠。

    峻嶒老幹嵯岈,屈曲虬枝突千。

    久經伏臘,銅皮溜雨四十圍;曆盡風霜,黛色參天二百尺。

    頂接雲霞來白鶴,根盤岩谷戲玄猴。

    大用可堪梁棟器,高标不屑大夫封。

     又有詩道他的好處道:枝作蟠虬幹作龍,月華扶上最高峰。

     曾于太嶽朝元見,不計先秦第幾封。

     那松樹亭亭直上,足有數十丈高,影罩十數畝地。

    樹下一個天然白石池,碧沉沉的一池清水,滿池邊芝蘭掩映,菊竹可觀。

    不見有甚房屋。

    老僧又引他轉過灣來,隻見靠山崖上有兩間棕篷,四圍以竹笆為牆,也無窗。

    老僧推開門進來,放下拄杖,叫進忠入内,取了個草墩兒與他坐下,向火盆内抓起兩個芋頭來,有茶杯口大,揀了個大的,遞與進忠道:“權且充饑。

    ”自食一小的。

    進忠正是饑不擇食,接來幾口就吃完了,覺得香美異常。

    老僧笑道:“真個餓了。

    ”又将手内剩的半個也遞與他。

    進忠又吃了,覺得也有半飽。

    老僧也不問他來曆姓名,竟自垂頭打坐。

    正是:萬松頂上一茅屋,老僧半間雲半間。

     雲到三更去行雨,回頭卻羨老僧閑。

     老僧出定後,起身拾了些松枝,将磁罐子拿到池邊,舀些水煮些山藥、黃精之類,各吃了兩碗,就安歇了。

     次日依然如此,并無米糧,渴則煎柏葉為茶。

    進忠雖不得大飽,卻也免于饑。

    過了幾日,老僧道:“我絕粒已久,恐你這山糧吃不慣,我下山去化些米糧來你吃。

    這裡還有三四日山糧在此,你可自己煮食。

    ”又取出件布衫與他穿。

    他便背上棕圍,攜仗出門,分付道:“夜間不可出來,山上狼虎多。

    ”說畢,行走如飛而去。

    看看天晚,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