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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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的祝辭 科學辯論 愛情,你還在等什麼? 鴻老爺那時正閉目養神。

    在床榻中間放着鴉片煙燈盤,他躺在一側,人力車夫在另外一側,他夫人坐在他們腳邊。

    人力車夫此時已經洗幹淨之前趕車馬的雙腿,來承擔起伺候主人吸食鴉片的重任。

     鴻老夫人說道:&ldquo老爺,我還是想請一個中醫&hellip&hellip&rdquo 鴻老爺沉了臉,對夫人輕聲呵斥了十次:&ldquo知道了,真煩,說個沒完!&rdquo 夫人懂他的脾氣,還是坦然地接着說道:&ldquo嗯,我們應該開始着手安排葬禮&hellip&hellip&rdquo &ldquo知道了,真煩,說個沒完!&rdquo &ldquo我呢,我認為我們應該把傳統儀式和現代儀式結合起來,也就是要有銘旌、靈棚、喇叭、八貢轎,當然還有挽聯。

    同時可以去租西洋的樂器,這樣更好。

    但不能因為他們喜歡,就把我們喜歡的東西抛棄了。

    &rdquo 說完這些,她沒再接着說話,隻是默默地坐着,鴻老爺不得不接着問:&ldquo然後怎麼辦?你說。

    &rdquo 人力車夫已經習慣了他們這樣,所以也沒覺得可笑。

    他夫人又講述了一遍那些複雜的禮儀,一旦他們家有人死了,榮幸地成為喪家,怎樣按照慣例讓他們家成為一個娛樂的地方。

     此時,鴻老爺夫婦就在他們那華麗的烏龍床邊商量着喪事,而在屋子外面,在遠離他們的地方,文明夫婦和他們的朋友,還有一些親戚都輪番跑去那生病的老爺子床邊,拉開帳幔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表明他們是來盡一個看望病入膏肓的人的義務。

    之後,他們聚到客廳裡喝茶、抽煙,愉快談笑。

    病人要死,對他們來說實際上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因此,他們讨論着病情,就好像屋子裡已經有人死了,而不是躺着一個病人。

     WAFN(我愛婦女)先生被請來設計幾件葬禮用的最新款服裝。

    記者先生也被主人懇請寫幾篇訃聞,幾篇詳細的文章,配上幾張照片登到報紙上。

     文明太太非常高興地說很快就可以穿戴全白的衣服了,這是她渴望已久的。

    文明先生坐下來抽老撾煙,希望能分到祖父死後應該給他的财産。

     一年多以前,刻薄的老爺子就已經找了一個文房律師為他準備遺囑,預備一旦自己死了,他的幾十所房子如何分配給子孫&hellip&hellip老爺子不知道他的死對于子孫們來說是一件大好事,他們都天天盼着他死,即使他多活一天、一個小時,他們都嫌長。

    以前,老爺子白手起家緻富,一生都在為家人努力工作,而現在死似乎也成了他要對家庭承擔的最後義務。

     阿新,人們稱作秀新的,不是因為他中過秀才,而是因為三次秀才考試都名落孫山,此刻正搗鼓着幾張照片,想看看哪一張适合在葬禮那天使用。

     副關長夫人正抱着她的&ldquo求子&rdquo男孩坐在那兒,仿佛一位慈母。

     約瑟夫·設,文明先生的一個朋友,坐着沉思,想辦一份保皇的報紙,不是為順化朝廷做事,而是為法國的Orléans(奧樂斯)家族,為LéonDaudet(萊昂·道得)先生辦事兒。

     趁着即将有喪事的機會,他鼓動文明先生說:&ldquoBainville(班雅爾)死的時候,我還是一個火十字黨員,去送葬,巴黎半個城市的人都去了,包括極右的政黨&hellip&hellip&rdquo 但沒人聽他講話,因為大家都在聽WAFN(我愛婦女)先生說:&ldquo衣服一定要用黑邊的白色上海绉紗。

    衣領上要有花紋,袖子上要有黑邊,帽子上也是,白底黑邊比黑底白邊更突出一些。

    &rdquo 副關長夫人贊歎道:&ldquo這樣最好了!這樣大家都想要!&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