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成周宗教

關燈
一宇宙觀與神祇神話

    整個宇宙在古代是神秘的,宇宙的大神秘中包含無數較小的神秘勢力,這就是各種賦有豐富神話的神祇鬼怪。宗教是夏、商、周三代占統治地位的社會意識形态,而三代的宗教是天命神學宗教。天命神學宗教崇拜的對象有天(或稱帝、上帝)、祖先神和自然神,而以天為至上神。祖先神和自然神被置于從屬于天的位置。這種宗教認為,人間的統治權、統治方式,人間的社會關系都是天意決定的,人必須執行天的命令。

    三代時人們信鬼。《禮記·祭義》說:“氣也者,神之盛也。魂也者,鬼之盛也。合鬼與神,教之至也。衆生必死,死必歸土,此之謂鬼。”但“周人尊禮而尚施,奉鬼敬神而遠之”,說明周人雖還沒有擺脫對上帝和鬼神的迷信,但已經把眼光從天上下移到人間,人事日益受到重視。

    二教士

    人與神不能直接交接,必須以各種有專門知識的教士為媒介。司祭禮的教士稱宗祝,司蔔筮的有蔔官與筮人,這兩種都是國家的宗教官。蔔用龜甲,筮用蓍草。春秋時,晉獻公想立骊姬為夫人,“蔔之,不吉;筮之,吉。公曰:從筮”。蔔人堅持說:“筮短龜長,不如從長。”可獻公不肯聽他的,後來釀出禍患。事載于《左傳·隐公四年》。

    此外尚有巫觋。古代稱女巫為巫,男巫為觋,後泛指巫師。雖然國家也用他們,比如祭祀、喪葬之場合,但他們是一般民衆與非常情勢之下的唯一人神交流的中間人,天旱求雨、祈福禳災少不了他們。

    三壇廟與祭祀

    祭祀有一定的地方。祭神祇的地方稱壇,祭祖先的地方稱廟。祭祀的種類非常繁多,非常複雜。祭祀時,除用牲與固定的祝詞外,音樂與跳舞往往也是必需的。

    在各種祭祀中,我們隻對祭祖的典禮知道得比較清楚些。《詩經·小雅·楚茨》就是一首祭祖祀神的樂歌,它描寫了祭祀的全過程,從祭前的準備一直寫到祭後的宴樂,詳細展現了周代祭祀的儀制風貌。

    這首詩共分六章。第一章寫祭祀的前奏。人們清除掉田地裡的蒺藜荊棘,種下了黍稷,如今獲得了豐收。豐盛的糧食堆滿了倉囤,釀成了酒,做成了飯,就可用來獻神祭祖、祈求洪福了。第二章進入對祭祀活動的描寫。人們步履整肅、儀态端莊,先将牛羊涮洗幹淨,宰剝烹饪,然後盛在鼎俎中奉獻給神靈。祖宗都來享用祭品,并降福給後人。第三章進一步展示祭祀的場景。掌廚的恭謹敏捷,或燒或烤,主婦們勤勉侍奉,主賓間敬酒酬酢。整個儀式井然有序,笑語融融,恰到好處。第二、三兩章着力形容祭典之盛,降福之多。第四章寫司儀的“工祝”代表神祇緻辭:祭品豐美芬芳,神靈愛嘗;祭祀按期舉行,合乎法度,莊嚴隆重,因而要賜給你們億萬福祿。第五章寫儀式完成,鐘鼓齊奏,主祭人回歸原位,司儀宣告神已有醉意,代神受祭的“皇屍”也起身引退。鐘鼓聲中送走了皇屍和神靈,撤去祭品,同姓之親遂相聚宴飲,共叙天倫之樂。末章寫私宴之歡,作為祭祀的尾聲。在樂隊伴奏下,大家享受祭後的美味佳肴,酒足飯飽之後,老少大小一起叩頭祝福。

    作為一首記載古代祭祀活動全過程的詩,它對于古代文化,尤其是文化人類學的研究有着重要的文獻價值。

    四大武舞

    古代的舞蹈已經完全失傳,隻有周天子祭祖所用的《大武舞》,我們還知道一個大概。《大武舞》是一套分六出的歌舞劇,紀念武王滅殷的事業。第一出為《北出》。第二出為《滅商》。第三出為《南》。第四出為《南國是疆》。第五出為《分陝》。第六出為《複綴》。

    《史記·樂書》中有一段孔子對話記錄其事體:

    賓牟賈起,免席而請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久,則既聞命矣。敢問遲之遲而又久,何也?”子曰:“居,吾語汝。夫樂者,象成者也。總幹而山立,武王之事也;發揚蹈厲,太公之志也;武亂皆坐,周召之治也。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分陝,周公左,召公右,六成複綴,以崇天子,夾振之而四伐,盛威於中國也。分夾而進,事蚤濟也。久立於綴,以待諸侯之至也。”

    這段文字的意思是:賓牟賈問孔子大武舞開始時擊鼓警衆,台上肅穆很久,為什麼遲遲沒有後續表演。孔子說樂是現成事物的再現,并解釋,開始時舞者手持盾牌,山立不動,象征武王等待時機;發揚蹈厲,象征太公呂望決心堅定;武事畢,單膝跪地,象征周召二公治理國家。再者,樂開始時,舞者象征北出朝歌;再奏象征武王滅商;再奏象征凱旋南歸;再奏象征南方歸順;再奏象征分陝而治,周公治左,召公治右;奏第六遍舞者複綴成行表示對天子的崇敬,天子與大将夾舞者而立,振動铎鈴,四面出擊,威勢盛于中國。夾舞者分進而出,是為了戰事早些成功。成行以後久立不動,是為了等待諸侯援軍的到來。

    《禮記·樂記》說:“樂者,天地之和也。禮者,天地之序也。”周朝建立了一整套禮樂制度來維護它的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