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師上京

關燈
自己年輕時立下的奇功而洋洋自得,而模仿同一種戰術,恨不得應用于所有戰場,信長卻不是這樣。

     &mdash&mdash桶狹間的奇功,不過是走投無路的老鼠陰差陽錯地咬死了貓而已。

     信長自己心裡十分清楚。

    恰恰是他本人,過小地評價了自己在桶狹間打的那場勝仗。

    從那之後,他采取了徹頭徹尾的合理主義戰術。

    這次的進京作戰就是極好的例子。

     (誰的人數超出對方一倍,誰就會赢。

    ) 信長立足于這種最最平凡、門外漢的戰術思想上。

    光秀怎麼能不驚訝呢。

     (我可不這麼想。

    ) 光秀暗自道。

    他向來自诩為戰術上的專家。

    他認為所謂軍事家應該以寡敵衆,帶着藝術般的情緒。

    這樣才能稱得上是戰術,才是與外行的不同所在。

    隻有能做到以寡敵衆,才能稱得上是專家。

    光秀一直潛心鑽研,對比古今戰例,熟讀了大量古代中國的兵法書。

     (信長用的方法完全是外行。

    ) (真搞不懂。

    ) 在湖畔的營帳中,光秀悄悄地告訴彌平次光春。

     &ldquo要說六角承祯入道,從年輕時就是戰術名家。

    事實上他也很出名。

    所以他才會輕視信長,趕跑他的使者。

    承祯一定是相信自己會赢。

    &rdquo 結果卻打了敗仗。

     &ldquo真是玄妙得很。

    &rdquo 承祯是個内行。

    他制定了完美的戰術,做好了各種布陣的準備。

    通常情況下,應該可以開展具有藝術性的防衛戰。

     信長的戰術卻全然不同。

    猶如洪水猛獸襲來。

    承祯入道苦心準備的陣營轉眼就被沖垮,承祯甚至來不及展現他的&ldquo藝術&rdquo就朝着伊賀落荒而逃。

     &ldquo這也算得上是兵法?&rdquo 光秀怎麼也想不通。

    他一直把承祯入道視作弓箭的高手而尊敬有加。

    因為他的戰術思想和承祯如出一轍。

    不僅僅是承祯,就連信玄和謙信,都屬于同一類。

     (信長卻與衆不同。

    ) 如果認可信長的方法,那麼自己的戰術思想就變得蒼白無力,不堪一擊了。

     然而事實上,信長猶如洪水之勢席卷了近江平原,吞噬了這裡的一切。

     信長的勝利既成事實。

     &ldquo也許是時代變了,無需技藝,外行人的做法也行得通了。

    &rdquo 光秀這麼對彌平次說道。

     離開岐阜的第二十一日,信長抵達京城。

    進城前,他喚來了光秀,命令道: &ldquo你來任先鋒,安撫市内人心。

    &rdquo 雖說是先鋒,三好、松永等主要敵人都在近江打了敗仗後逃出京城,退避到攝津、河内和大和一帶,城裡連個敵兵的影子都見不到。

    光秀的任務相當于京都的治安司令官。

     總之,光秀被賜予了第一個進入京城的榮譽。

     (我的才華得到了賞識。

    ) 光秀想。

    事實上,光秀在進攻近江的戰役中表現出色、立下了汗馬功勞。

    攻陷觀音寺城主要歸功于木下藤吉郎的奇略,如果他功居首位的話,那麼接下來就應該要數光秀了,他在攻城戰中一馬當先立下了大功。

     (光秀真是厲害。

    ) 信長天生就有看人的眼力,他一定心知肚明。

     光秀領兵先行一步,從粟田口蹚過了三條河的河灘進了京城。

     光秀立即吩咐彌平次在城裡各處立起了&ldquo停止燒殺搶掠&rdquo的牌子。

    他是奉了信長的命令。

    自己的軍隊到處擾民,是信長最深惡痛絕的。

     牌子很快奏效了。

     織田家的士兵們都深知信長的脾氣。

    違反了軍紀是要受到體罰的。

    無人膽敢違反牌子上寫着的軍令。

     信長自己住進了京都南郊的東寺,暫時先把足利義昭安置在京都東郊的清水寺。

     要正式繼将軍之位,需要先辦完手續。

    與朝廷方面交涉的任務,落在了見多識廣的細川藤孝肩上,和田惟政與光秀則擔任輔佐。

    自永祿八年幫助義昭逃出奈良一乘院起,他們就結下了患難與共的友情。

     光秀終日奔波在公卿們的府邸之間,胸中無限感慨。

     (總算盼出頭了。

    ) 想到自己曾經為了重振幕府,愣是憑着一己草莽之身四處奔波,如今轉眼間就成為現實,反而覺得像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