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點穴傳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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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沒有銀子嗎?” 黃郎把頭擺了兩下,點了兩點。

     癞叫化又不解地問道:“既然有銀子,為什麼不買東西回來?難道你去了這久,在附近連一個賣吃食的地方都沒找到嗎?” 黃郎又把頭搖了兩下。

     癞叫化問它這也搖頭,那也擺腦,心中似乎有氣,叱聲說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究竟為了什麼?還不趕快告訴我,小心打爛你的皮!”右手竹棍一舉,似欲要打的樣子! 黃郎吓得“汪”的一聲嘴巴一張,包裹落地。

    兩眼望着癞叫化,用前腿指了兩下地上的包裹,又轉過身去,朝來路上“汪汪汪……”連聲亂叫! 癞叫化這下似明白了它的意思,順手拾起地上的包裹,走到黃郎身邊,一面用手撫摸着它的頭,一面問道:“是不是包裹裡面有什麼寶物?你去買東西剛打開就給人發現了。

    那發現之人不但武功很高,而且是個壞蛋;你怕他出手搶劫,打他不過,連忙收好包裹,趕快跑回來是也不是?” 黃郎連連點頭,癞叫化望着手中的包裹出了神,又吩咐它道:“這小子包中既有寶物,你還是拿去還他,不要等他醒來之後,還說我們暗中偷他的東西!” 黃郎用口銜過癞叫化手中的包裹,依言走到蒲逸凡身邊,還原之後,又走了回來,站在癞叫化旁邊,向來路上連聲吠叫。

     癞叫化朝黃郎看了一眼,問道:“你是說發現寶物的人,已經在後面跟來了是不是?你看出一共有幾個人?” 黃郎把頭點了七下! 癞叫化斜瞥了暈倒地上的蒲逸凡一眼,不禁眉頭略皺,用手搔了幾下頭上的癞痢,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小子最快也還得半個時辰才能醒來,搶東西的又來了六七個,這倒教我顧此失彼,分不開手腳了……” 頓了一頓之後,臉上突然掠過一絲奇異的神情,目注黃郎說道:“黃郎,你随我多年,癞叫化恩怨分明的天性,你總該知道;适才那小子沒一掌把你打死,也算對你有恩,現在人家要來搶他的東西,他又被我打傷了躺着不能動,你得好好地保護他!” 黃郎點頭示意,走到蒲逸凡身邊站着,兩眼耽耽地瞪着大路! 癞叫化忽然響起破鑼嗓子,大聲說道:“黃郎,你把這小子看好,我半天沒吃沒喝,幹挨着難受得很,我想睡一覺養養神,不要大驚小怪,把我的睡蟲趕跑啦!” 舉步走上大路仰身倒地,竹棍枕頭,橫路而卧,好像很久沒睡覺似的,片刻之間,竟然鼾聲大作,沉沉睡去。

     約莫過了一盞熱茶的光景,來路之上,果然奔來七人,一個紅光滿面的中年大漢,與一個鶴發童顔的銀須老者,并肩行在前面,身後一字跟着五個背插單刀的勁裝漢子。

     七人行色匆匆,身法疾快,片刻之間,已來到癞叫化身側,紅臉大漢忽然“咦”了一聲,停下步來,神光掃掠過荒田中央的黃郎與蒲逸凡,凝注在癞叫化的身上,停了一下,側臉向童顔鶴發的銀須老者問道:“總護法,這癞叫化子在此擋道,看來那條狗隻怕也是他養的?” 被稱做總護法的老者肅容颔首,低聲說道:“狗是不是他養的不關緊要,倒是他在此地卧路擋道我看定有蹊跷。

    秦院主,你先把他弄醒,拿話探探他的口氣,不過在意圖未明之前,千萬不要得罪他!” 紅臉大漢輕聲笑道:“總護法請放心,秦一峰雖然孤陋寡聞,但這點跑江湖的起碼見識,總是有的!”他覺得老者有些輕視自己,故而語意之中,帶有頂撞口氣! 老者鼻子裡冷哼一聲,默默不語! 紅臉大漢又朝癞叫化打量了一陣,忽然高聲叫道:“前面這位窮家幫的兄弟,可否暫時醒醒,讓我們過去了再睡!” 但聞鼻息大作,鼾聲盈耳,癞叫化仿佛好夢正酣,動也不動一下…… 紅臉大漢眼角斜瞥老者,見他滿臉肅容,一無表示,低頭想了一下。

    忽然轉過身去,和一名勁裝大漢耳語了幾句,回頭大聲說道:“閣下睡意正濃,我們也不便打擾清夢,說不得隻好越身而過了!” 話聲方落,适才受命的勁裝大漢疾步而出,走到癞叫化身邊,大聲喝道:“那來你這不知死活的癞叫化,竟敢在爺們面前玩這種鬼把戲?橫路擋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右腳一擡,徑向癞叫化屁股踢去! 勁裝漢子右腳方自踢出,忽聽紅臉大漢叫道:“常三!不得無禮……。

    ” 秦一峰心計極工,暗想自己身份攸關,不便立即出手,遂着随行的常三上前相試,明明是他授意所為,卻故意出言喝止,免得事情弄僵之後,自己不好開口講話。

     但聞“哎喲!”一聲,隻見常三雙手捧着腳尖,不住慘叫,敢情是癞叫化練有外門工夫,當場吃了暗虧!” 紅臉大漢面上紅光一閃,探手腰間,取出一對奇形兵刃,瞠目身旁的銀須老者,作勢欲動! 銀須老者眉頭一皺,伏身拾起兩小塊黃土,搖頭說道:“秦院主請稍待,等老朽摸摸他的底細再說!”右手曲指輕彈,兩點黃光嘯風而出,直指癞叫化雙目,電射而至! “癞叫化生來好命苦!兒子不給飯吃,老婆嫌我醜陋,蹬在階檐下讨口殘茶剩飯,到處看人的白眼;想不到在荒郊野地打會兒瞌睡,野狗還跑來咬屁股,鹞鷹飛來啄眼睛,唉……”呓聲未了之間,忽地一個翻身,堆滿癞痢的頭,突然閃起兩點白影,迎向射來的黃光飛去! 黃光白影淩空互撞,一片“撲撲”微響,空間二尺方圓以内,漫起白霧黃煙,看得人眼花缭亂! 紅臉大漢見聞似極廣博,一見癞叫化頭上忽然飛出兩道白影,立時沖口說道:“好高明的‘頭頂飛花’,秦一峰今天算開了眼界!” “頭頂飛花”四字方自出口,銀須老者聽得蓦然一驚,腦際靈光電閃,猛地想起一個人來,高聲說道:“老朽陳靈歸,尊駕可是領袖宇内丐幫的白頭丐仙齊扶弱齊幫主?” 癞叫化翻身坐起,似是還未睡夠的樣子,伸了個懶腰,打了兩個呵欠,用手擦了擦惺忪的睡眼,懶洋洋地說道:“不錯,癞叫化正是齊扶弱。

    什麼丐仙?什麼幫主?癞叫化可擔當不起!假如你們硬要擡舉我的話,叫我化子頭好了!” 陳靈歸笑道:“齊幫主這麼拘名份,倒顯得我陳某人太俗氣了!” 秦-峰暗暗忖道:“盛傳白頭丐仙一身武功,還在當今五嶽掌門之上,尤其他那頭上的癞痢,更是一種獨門功夫。

    對敵之時,隻要頭頂用勁,癞痢可随心所欲,或多或少地飛出傷敵,專找對方穴道要害,令人難防難躲!就以适才截擊陳靈歸所發蘊含内勁的土塊來說,看來傳言不虛,今天倒真得小心提防才好!”想到此處,神光一掠齊扶弱,暗中凝神提氣,心存戒備。

     白頭丐仙齊扶弱忽然幹咳一聲,咧嘴問道:“癞叫化江湖乞讨,向來與世無争,與人無忤,幾位氣勢洶洶趕來此地,乘我熟睡之時,三番兩次地暗中下手,不知犯了幾位什麼事?齊扶弱倒要問個明白!” 陳靈歸聽得臉上一熱,歉然答道:“齊幫主不要誤會……” 秦一峰暗哼一聲,心想:“縱然自己理虧,也不能當面輸口認錯,一旦傳言開去,七絕莊威望何在?” 不等陳靈歸往下說,立即插言接道:“無事自不便打擾清夢,不過動問一聲?”用手一指荒田中的黃郎道:“那隻狗可是齊幫主養的?” 齊扶弱丐幫之主,聲望地位極高,一聽秦一峰說話的口氣,竟似未将自己放在眼下,不覺心中有氣,滿布污垢的臉色一沉,道:“怎麼,養一隻狗也犯了法?” 忽然想起蒲逸凡尚未醒轉,此時不便翻臉動手,蓦然語氣轉和道:“哦,對啦!幾位定是想在這寒臘之天,吃些狗肉驅寒進補,見我這狗長得又肥又壯,想用來人酒佐餐是不是?” 停了一下,故作戚然的神情又道:“可是此狗随我多年,雖然不是通靈之物,但也善伺人意,幾位可否看在齊扶弱蓄養不易的份上,饒它一命?” 陳靈歸聞言皺眉,暗道:“久聞白頭丐仙癖性怪異,喜怒無常,聽他前假後恭的語氣,果然流言不假,此人變幻難測,倒真是個難以對付的角色!” 當下微笑答道:“齊幫主真會說笑,狗肉雖然好吃,但陳某等并非貪食之輩!” 神色倏然一變,正容說道:“齊幫主,咱們清水淘白米,你知我見。

    正神之下勿須燒邪香,真人面前犯不着說假話,陳某等實為兩件重要事情才趕來的!” 齊扶弱用手搔了搔頭上的癞痢,似是不解地問道:“癞叫化要飯過日子,從不攀高結貴,不知是什麼重要事情,值得幾位興師動衆,還扯到我叫化子身上來?” 秦一峰不耐煩地高聲說道: “齊幫主,咱們光棍眼裡,不要摻沙子,打開窗戶就得說亮話!尊駕愛犬包裹之中,有一件極為重要的武林信物,再則就是那包裹的主人,與我們七絕莊有點過節,我們想請他連人帶物;随我們到苗山走一趟……。

    ” 站在一旁的陳靈歸也接口說道: “齊幫主,貴幫主在大江南北,門下弟子成千成萬,消息自然十分靈通通,縱然對包裹中那件信物不大清楚,但對北嶽門下在這荊襄地面所引起的風波,大略總有個耳聞,不瞞尊駕說,今天早上在前面一座土地廟前,為了争奪那件包裹,本莊就有兩位院主與西、南二嶽的掌門,弄得兩敗俱傷!” 說到此處,雙拳一拱,極其禮貌地又道:“久仰貴幫一向超然世外,少涉江湖是非,齊幫主可否賞陳某一個薄面?對眼下之事,能夠抽身事外,讓我們回山交差複命!” 白頭丐仙聞言一聲笑,響起破鑼般嗓子說道:“我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重要大事!原來隻是雞毛蒜皮兩點小事,使得!使得!現在人物俱在,幾位自行把他帶走吧!” 陳靈歸、秦一峰,兩人俱都是閱曆深廣的老江湖,知道眼前這位癖性怪異的丐幫頭子,是出了名的難纏難鬥,此刻見他答應得這麼爽快,心中反而有些莫測高深,當下互望一眼,一時間,竟然猶疑難決! 齊扶弱就借着二人交換眼色的刹那之間,偷偷又瞧了蒲逸凡一眼,見他眉心騰氣,臉色發紅,知道隻要再過片刻,便可功行圓滿的倏然醒來,心中暗聲說道:“我得拿話拖延片刻才好!” 當下哈哈一笑,道:“不過那小子天性驕橫,适才被我打了一頓,傷的雖然不重,但一時半刻之内,估量着還不能自己醒來,幾位可否稍待片刻,等我把他傷勢治好之後,再交你們帶走,也算我窮家幫對貴幫做了個完全人情!” 秦一峰聽得心中一動,暗道:“傳聞丐幫幫主,幼得異人傳授,能以借物造力,打穴傳功,他說了打了好娃兒一頓,莫不是見小娃資質太好,動了憐才之心,在小娃兒身上做了手腳?果真如此,若不在小娃兒醒來之前搶先動手,隻怕今天又要弄得功敗垂成,落得個灰頭土臉!” 心中念頭這麼一轉,不禁向齊扶弱打量了一眼,隻見他神色雖然毫無異狀,但眼角卻隐現出焦急之情,再一參詳他前倔後和的說話語氣,益發斷定所料不差。

    當下向陳靈歸使了下眼色,抱拳說道: “齊幫主這等慷慨大方,秦一峰感謝不盡!我們總護法陪齊幫主談談,秦某想過去看看那小娃兒的傷勢!” 說着帶着四名勁裝大漢,大步向蒲逸凡黃郎走去! 白頭丐仙本想拿話穩住對方,拖延時間,想不到對方卻機靈無比,不由心中大急!當下縱身躍起,擋在秦一峰面前,停身說道:“癞叫化一身行事,從不假手于人,那小子是我姓齊的打傷,治療可不敢勞動大駕!” 蓦然轉身反臂,黑竹棍探手而出,淩空振腕一圈,劃起一道圓弧,阻住秦一峰去勢,腳尖用力點地,借勢騰身拔起,直向蒲逸凡身邊落去! 但他身形剛剛拔起,突覺眼前人影一閃,一股淩厲的掌風,當胸撞到!身後同時響起一聲:“嘿嘿!”冷笑! 秦一峰一聲斷喝:“還不與我下來!”雙腳點地,騰身而起,兩隻靈蛇軟錘倏地一分,右手錐點向白頭丐仙腦後的“風府”大穴,左手錐卻以陰柔暗勁,往下盤橫掃過去! 白頭丐仙身懸半空,前後受敵,縱然武功再高,也是瞻前顧後,招架危難!但他究竟是久經陣戰的成名人物,反應異常靈敏,就在掌風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