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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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uo正如你不了解我一樣。

    &rdquo我說。

     &ldquo但是我尊敬你自己的工作,你不應該放棄你的工作。

    &rdquo &ldquo我永遠感謝你的,但是&mdash&mdash&rdquo &ldquo但是什麼?朋友,我有萬分的誠意請求你,現在還來得及你把這件工作讓給我。

    實在說,這件工作在我所冒的不過四分危險,在你是有八分危險的。

    在成功上我有六分而你隻有二分,如果我是你靈魂的右手,你是你靈魂的左手,你為什麼要放棄右手可以做得很順利的事,要讓左手去冒險呢?你太不把我當作自己的人了。

    &rdquo白蘋的語氣很感傷,我的确完全被她所感動,不知是感激還是慚愧,我鼻子一酸,眼睛感到一點潤濕。

     &ldquo&hellip&hellip&rdquo我說不出什麼。

     &ldquo聽我話,朋友,&rdquo白蘋幾乎用哀求的語氣說:&ldquo讓我代替你,我一定會勝利,你到後天早上來慶祝我。

    &rdquo &ldquo不,白蘋,&rdquo我說:&ldquo一切你為我想到的,我感謝你。

    但是當我決定了在這件事以後要回到自己的園地去,我必須完成這件工作,否則恐怕連我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是因為愛好哲學的緣故,還是僅僅因為懦弱怕死而放棄這項工作。

    &rdquo 白蘋開始沉默,低下頭,沉思似地收斂了她一瞬間感傷的表情。

    我也沒有說話,這一份寂靜,使我感到宇宙的空曠與夜的零落。

    我站起,踱到窗口,掀起銀色厚絨的窗簾,天已微白,我打開一點窗門,有森冷的空氣掠進來,我感到舒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隐約地聽到遠處的雞啼,我想該有四點多了罷,但我沒有看表,我并未關窗,我坐到她的後面,拍着她的肩牌,我說: &ldquo白蘋,可以睡了。

    &rdquo 白蘋不響,我又說: &ldquo我想回去,大概要睡到下午二三點鐘。

    還需要來看你嗎?&rdquo &ldquo好的,&rdquo白蘋說:&ldquo我下午四點半到五點在家裡,如果你覺悟了,&rdquo她站起來,又說:&rdquo那麼你來看我,否則還是夜裡在那面見罷。

    &rdquo &ldquo那麼我想我不會來看你了。

    &rdquo &ldquo不要這樣堅決&hellip&hellip&rdquo白蘋說着伸着手給我。

    我握着她的手說: &ldquo我永生感謝你今夜的好意,但是我決不想将危險來答你的好意。

    &rdquo &ldquo你這是什麼話?&rdquo白蘋放下手,閃出不悅的眼光。

     我避開她的眼光說: &ldquo我是說,假如我把這工作讓你而你因此出了事,那麼你以為我還能夠安心地活在世上做人麼?&rdquo &ldquo那麼你以為當你出了事,我有面目安心地做人麼?&rdquo &ldquo這是命運,是我抽中了簽來擔任這件工作的。

    你已經待我夠好了,憑今夜你的美意,我已經無法報答你了。

    &rdquo &ldquo但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不說了,白蘋,再見!&rdquo我推下笑容說:&ldquo也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的談話,最後,我求你對我笑。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白蘋望着我沒有笑。

     &ldquo笑!一切放心,萬一明天出事,你不必驚慌,不必着急,也不要害怕,更不要為我想到營救什麼,因為我已經是非常愉快的吞了你給我的&lsquo阿司匹靈&rsquo了。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白蘋靠在沙發後,低着頭不響。

     &ldquo看我,白蘋!&rdquo我似乎真象死别一樣的,有一種感傷的情緒點染了我的哀求。

     白蘋擡起頭,莊嚴的望着我。

     &ldquo對我笑,白蘋!&rdquo我不知道這是命令的語氣,還是哀求,而白蘋果然對我笑了。

     她微笑着,但這是一種辛酸的苦笑,她立刻又低下頭。

     &ldquo不。

    &rdquo我說:&ldquo我要你百合初放般的笑,白蘋,忘去一切,為祝我勝利,你笑。

    &rdquo &ldquo好,祝你勝利。

    &rdquo白蘋振奮而堅決地說,果然透露了光明的笑,笑得像百合初放,她又遲緩地說:&ldquo祝你勝利。

    &rdquo 而我看到她有晶瑩的淚珠在她笑容中浮起,像是清晨的露水在百合上閃耀。

     我鼻子一陣酸,我借着鞠躬俯下首。

    我說: &ldquo謝謝你,白蘋。

    &rdquo 一轉身,我很快地跨到門外,我沒有再回看她,但我意識到她還是楞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