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晨鐘暮鼓 喚不回獨夫良知 呼天搶地 說不盡壯士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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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當然住到雪窦寺,那是他休息的老地方了。

    雪窦寺是個古刹,離開溪口十七裡,雪窦寺在深林之中,挨着火山噴火口。

    &rdquo &ldquo火山口?&rdquo鄭祖穆吓一跳。

     陳布雷笑道:&ldquo你别怕,那是個死火山。

    如果這是個活火山,先生還會去嗎?我們有的時候同他住一起,不過廟裡地方不大,随員常常住在溪口,離開那個火山口大概三千尺左右。

    &rdquo &ldquo那個火山口什麼時候爆發過?&rdquo &ldquo那就不清楚了。

    &rdquo陳布雷疲乏地打了個呵欠。

    馬達聲單調地響着為他們催眠,機上除了駕駛員,連侍衛都睡着了。

    但蔣介石心頭是清醒着的,他倒并不是懼怕有人刺他,這個場合毋須擔心這個,而是一個重大的問題使他無法入寐。

     蔣介石一路擔心,他怕張學良在南京仗着一股子勁,得到旁人的幫助,忽地再來一個驚人之舉:宣布西安事件真相,把蔣如何撕毀諾言,扣張不放,如何在延安方面斡旋之下得以保存性命等等公諸于世,那就慘了。

     蔣介石把兄長喪事忘得一幹二淨。

    在機場對歡迎他的親屬不發一言,趕到溪口便給戴笠去了個電報道:&ldquo限旬日内送漢卿來此,離京前不得與任何人晤見,防範切忌疏忽!&rdquo拟就電稿,蔣介石這才出發雪窦寺。

    從轎子裡擋風棉簾上的玻璃中,隻見落日餘晖,在松林中冉冉隐沒;鉛空陰沉,正醞釀着一場大雪。

    潺潺流水聲裡,夾雜着寺中悠遠的暮鼓。

    到得石橋,廟内僧衆穿着袈裟,戴着風帽,黑壓壓一排早在迎接了。

    蔣介石點了點頭,步入走廊,囑咐侍從人等且在廊中長椅上稍候,自己便帶着陳布雷和兩個侍衛進入慈庵。

    那是專為他準備的一間屋子。

    陳設華麗,在廟裡另成一個天地。

    蔣介石在這裡不再是個基督徒,他蒲團膜拜,口宣佛号;匍匐在正中那塊小小的神主牌位前,半晌,才坐在太師椅上道:&ldquo布雷,你通知他們,統統到溪口住宿吧。

    我心頭很煩,不喜歡人太多。

    &rdquo &ldquo是的。

    &rdquo陳布雷問道:&ldquo留一個秘書在這裡吧!&rdquo &ldquo也不必了。

    &rdquo蔣介石皺眉道:&ldquo連鄭醫生都不必在這裡,教他每天坐轎子來往一趟好了。

    &rdquo他補充:&ldquo布雷,我要靜靜地想,你知道,有閑人在,好些事情非常不便。

    &rdquo他一頓:&ldquo還有,通知溪口電台,隻要有電報,随時派人送來,不得耽擱。

    &rdquo 陳布雷剛剛邁開腳步,又給蔣介石喚住道:&ldquo你再拟個電報,告訴雨農,無論任何人都不得同張學良見面,限他在十日之内,把他送到這裡來,沿途不準同任何人談話,防範要嚴密。

    &rdquo &ldquo是的。

    &rdquo蒼茫暮色中陳布雷隐沒在庭園裡,就象寺中老僧似的迂緩地漸漸消失。

     青磐木魚,和尚夜課聲中,電合在傳遞着無聲的語言。

    慈庵裡的蔣介石在默默地思索,南京的張學良也在默默地思索。

    由于監視人員的增加,張學良突地有一種預感,他已經老半天沒開口了。

     宋美齡、端納等陪着他,百般勸慰,張學良還是不開口。

    半晌,他凄然一笑:&ldquo我想,我快離開你們了!&rdquo &ldquo不會吧。

    &rdquo宋美齡勸道:&ldquo他的管束也不過是說說而已。

    &rdquo &ldquo是麼!&rdquo張學良淡淡一笑,指指書桌。

     端納一瞧,桌上有一冊厚厚的本子,便順手遞給他,問道;&ldquo你的日記麼?你在上面寫了些什麼?&rdquo 張學良翻了翻,指着幾行給宋美齡看道:&ldquo你們瞧&lsquo連日盼來信。

    '&rsquo虎城迄無來信。

    &lsquo&rsquo連續發出函電,如石沉大海,令人焦急不堪重&lsquo&hellip&hellip&rdquo他把本子一合,往沙發上一摔:&ldquo這不是很明白嗎?我的信,給他們扣了,虎城他們來的信,也給他們扣了。

    現在已經毋須解釋,除非他實踐昨天的諾言,在最短期間讓我回去,不過&hellip&hellip&rdquo他苦笑笑:&ldquo萬一他再失信又将如何呢?&rdquo 端納長歎道:&ldquo這件事情有如你們中國的一句老話:難掩天下耳目!他要這樣做,這個損失到頭來還是他的,不過我們給陪在這裡面,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過了年,我便動身了,希望上帝保佑你,使他能夠清醒過來,遵守諾言。

    &rdquo 蔣介石未嘗不在考慮他對各方面的諾言。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