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 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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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 所以,婦女們,你們必須知道男子不是個&ldquo家畜&rdquo,必須給他一些自由。

    自然,男子也不應當把女子看成家畜,是的;不過現在我們隻說女子對男子所應有的了解,就不多說反面了。

     我看見許多自居摩登的女子,以為非把男子用繩拴起像哈吧狗似的不足以表現自己的愛與摩登。

    他的朋友來了,桌上有果子他不敢随便讓大家吃,唯恐太太不願意。

    到了吃飯的時候,他得看太太的眼神才敢留友人吃飯,或是得到她的允許才能和大家出去吃小館。

    朋友既不是瞎子,一回拘束,下次就不敢再來領教。

    這個,最教男子傷心。

    男子不能孤家寡人,他必須交友。

    對朋友,他喜歡大家不客氣,桌上有果子拿起就吃,說吃飯大家站起就走。

    男子的粗野正是他的爽直。

    他不肯因陪太太而把朋友都冷淡了。

    家中雖有澡盆,及至朋友約去洗澡堂,他不肯拒絕。

    其餘的事也是如此。

    就是不為圖舒服,他也喜歡和男人們去洗澡看戲吃飯,因為男人在一處可以随便的說笑;有女子參加,他們都感到拘束。

    這自然一半是因為以前男女沒有交際,所以彼此不會大大方方的在一塊兒無拘無束的作事或娛樂;可是一半也因為男女的天性不同。

    在小時候,男孩或女孩占多數的時候,不就可以聽到:&ldquo沒有小子玩&rdquo或&ldquo不跟姑娘們玩&rdquo麼?男子在婚前就有他的社會;婚後,這個社會還存在。

    一個朋友也許很不順眼,可是他是男子的好友,你就不該慢待他。

    一個結了婚的男子總盼望他的好友太太敬重。

    這樣,他才覺得好友與太太都能了解他,他才真能快樂。

     我的一個好友住在天津。

    每逢我到天津,總是推門就進去;即使他沒在家,他的太太也會給我預備好飯食與住處。

    後來,他的太太死去,他續了弦。

    我又因事到了天津,照舊推門進去。

    他在家呢。

    我約他去吃小館,他看了看新太太&mdash&mdash一位拿男人作家畜的女子。

    我告辭,他又看了看她,沒留我。

    送我到門口,我看他眼中含着淚。

    第二天,他找到了我,拉着我的手,他說:&ldquo你必能原諒我,我知道我不願意和她翻臉!可是,這樣,我也活不下去!什麼事沒有她,她立刻說我不愛她,變了心。

    我不願吵架,我隻好作個有妻而沒有朋友的人!&rdquo 據我的觀察,這位太太實在不錯。

    她的毛病是中了電影毒&mdash&mdash愛的升華,絕島豔迹,一口水要吞了他,兩撮泥捏成一個&hellip&hellip她相信這些,也實行這些,她自以為非常的高明,十二分的摩登。

    我的朋友出門去,她隻給他一塊錢帶着,為是教他手中無錢,早早回家。

    不久,我的朋友就死了。

     我一點沒有意思說她應當完全負殺死他的責任,不過在他臨危的時候,他确是說想他的頭一位太太。

    我也一點沒有意思說,結過婚的男子應當野調無腔的,把太太放在家裡不管,而自己任意的在外瞎胡鬧。

    不是,我所要說的,是男女必須互相信任,互相承認在家庭之外,彼此還都有個社會;誰也不應當拿誰作家畜。

    婦女是奴隸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電影片上,小說中,所形容的男哈吧狗,也過去了。

    即使以能調練哈吧狗為榮,為摩登的女子真能成功,充其極也不過有個哈吧狗男人而已。

     原載1936年9月6日天津《益世報·文藝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