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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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說是招緻現在的經營危機的原因之一。

     常言道:禍不單行。

    大約在一個月前,也就是八月初的大傍晚,朝永在公司附近的道路上駕車行駛。

    不料,一個三歲小女孩突然跑上車道,朝永刹車未及,壓死了女孩。

    顯然警方判明事故主要是由于對方的過失造成的,保險公司也支付了賠償金,問題基本上得到了解決。

    但是,死者的家就莊公司總部大樓的旁邊,這樣,朝永每天上下班便難以回避死者家屬和鄰居們那憎惡和譴責的日光。

     大約半年前,立夏子在自己勤工儉學的酒吧間與朝永相識,不久,他們就同居了。

    自那次車禍後,立夏子感到朝永一直是在愁苦辛勞中打發時光。

     近來,他那本來就已經消瘦了的臉,似乎顯得更憔悴了。

    朝永趴在床上吸着煙,立夏子溫柔地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将他散落在額前的頭發往上理了理。

     “知道了,如果你讨厭庇魯的話,我就不吃它了。

    ” 朝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明亮的天花闆,他仍舊沉默着,好像沒有聽見立夏子說的話。

    看上去他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又好像在深深地思慮着什麼問題。

     奇異而又不協調的兩種沉默在空間裡漂浮着。

     被擱置在一旁的立夏子,從内心感到一陣疼痛。

     “喂,今晚怎麼着?那麼,庇魯就……” “不、不,沒關系。

    ” 朝永好像突然從沉思中醒悟過來,回答道。

     “你看我這是怎麼了。

    這一類東西,用什麼都可以。

    ” “嗯?!”立夏子不由得窺視起朝永來。

    突然,朝永翻過身,兩隻強有力的手将立夏子按倒,同她接起吻來。

     朝永伸出右手,将電燈失掉。

     頓時,房間裡一片漆黑。

    黑暗中,他緊緊地抱住立夏子。

    朝永仰面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說道: “和我一起死好嗎?” 立夏子微微擡了一下頭。

     “我想和你一起去死。

    我已經感到精疲力盡了。

    說我是膽小鬼也好,失敗者也好,這都沒有關系。

    一切很快就要消失,變得毫無意義,毫無價值。

    沒想到,立夏子的離人症已經傳染給我了。

    ” 朝永躺在立夏子身旁,發出了很低的笑聲。

    那出自内心的笑,使人感到既不是造作,也不是開玩笑,而是冷酷的現實。

     “我嘛,是有點優郁症和離人症的傾向。

    ” 平時,立夏子表面上裝得毫不在乎,而内心卻不知咀嚼過多少遍之後,才向酒吧間的女店主和招待中的朋友們透露這件事,這是認識朝永前大約一年多的事了。

     “我大學的心理學教員,課後與他的朋友們聊天時,不知為什麼總是目不轉睛地看着我的臉,那是一種觀察,研究的眼神。

    當隻剩下我和他時,他向我提了很多問題,最後他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講出了這一診斷。

    ” 野添立夏子,是東京代代木一個私人女子大學國語系三年級的學生,現年二十一歲。

     在學校,一般隻能在教室裡看到她的人影。

    俱樂部的活動,她幾乎從未涉足過。

    對學生運動就更不感興趣。

    每天從澀谷的公寓來到學校,如果覺得哪堂課有意思,就伏在靠窗戶的桌子上聽一聽。

    然後就到熟悉的旅館去,放放唱片,聽聽音樂,以此來消磨時光。

    立夏子是個非常懶散的學生。

     其實,立廈子剛入學時也并不是這般懶散,之所以變成這樣一個沒有朝氣的學生,是有其原因的。

    她五歲時,母親病死了,父親用一雙男人的手在靜岡把她養大。

    她剛離開父親,到東京上大學,父親就突然結婚了。

    這對她無疑是一個很大的刺激。

    此外,立夏子進的大學,與她想象的、希望的完全相反,簡直像進了修道院一般。

    這又是一個刺激。

    學校那古老的教材内容,數年不變的教學方式,還有那老處女衆多的教授群,這些都深深地沖擊了她那滿懷憧憬的心靈。

     久而入之,立夏子漸漸與學校疏遠了。

     第二年暑假,立夏子在洲南海水浴場結識了一個女朋友。

    經這位朋友介紹,她開始到六本本的酒吧搞勤工儉學。

     因父親寄來的彙款僅夠支付必需費用,而社交方面的各種花銷則要靠她自己謀取。

     酒吧間的店主是位四十多歲性情爽快的女人,另外還有一名管理員和一名招待。

    沒料到這個小而舒适的店子、輕松愉快的氣氛,卻意外地投合了立夏子的心意。

    她每天晚上六點至十點在這裡工作。

    也隻有在這段時間裡,她才忘卻了生活的孤寂無聊和身心的倦怠。

     “憂郁症和離人症?那是典型的現代人的城市病呢。

    ” 女店主到底還是有些社會知識的人,而比立夏子大三歲、性格溫和的男招待兼歌手,卻驚奇地望着立夏子問道: “離人症是什麼?” “據教員說,離人症是從憂郁症和神經官能派生出來的一種症狀。

    如果用一句話概括它的特征的話,那就是自己對活在世上的存在感變得淡漠。

    周圍的一切景物,諸如電影、繪畫,似乎是看到了,但并沒有現實感,而是像海中蜃樓一樣的虛無飄渺。

    對于時間與空間的反應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