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卷 卷十 百源學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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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即引疾,以詩答鄉人曰:「平生不作皺眉事,天下應無切齒人。

    斷送落花安用雨,裝添舊物豈須春!幸逢堯舜為真主,且放巢由作老臣。

    六十病夫宜揣分,監司無用苦開陳。

    」常秩就官,依附安石,盛言新法之便,天下薄之。

    較之先生,一龍一豬矣。

     先生為隱者之服,烏帽縚褐,見卿相不易也。

     司馬溫公見先生,曰:「明日僧修顒開堂說法,富公、晦叔欲偕往聽之。

    晦叔貪佛,已不可勸;富公果往,于理未便。

    光後進,不敢言,先生曷不止之﹖」先生曰:「恨聞之晚矣。

    」明日:富果往、後先生見富,謂曰:「聞上欲用裴晉公禮起公。

    」富笑曰:「先生以為某衰病能起否﹖」先生曰:「固也。

    或人言:上命公,公不起;一僧開堂,公乃出。

    無乃不可乎!」富驚曰:「某未之思也!」富以先生年高,勸學修養,先生曰:「不能學人胡亂走也!」 圖數之學,由陳圖南摶,種明逸放,穆伯長修、李挺之之才遞傳于先生。

    伯長剛躁多怒罵,挺之事之甚謹。

    先生居百源,挺之知先生事父孝謹,勵志精勤,一日,叩門勞苦之曰:「好學篤志何如﹖」先生曰:「簡策之外,未有適也。

    」挺之曰:「君非簡策者,其如物理之學何!」他日,又曰:「不有性命之學乎!」先生再拜,願受業。

    其事挺之也,亦猶挺之之事伯長,雖野店,飯必襴,坐必拜。

     一日雷起,先生謂伊川曰:「子知雷起處乎﹖」伊川曰:「某知之,堯夫不知也。

    」先生愕然曰:「何謂也﹖」曰:「既知之,安用數推之。

    以其不知,故待推而知。

    」先生曰:「子雲知,以為何 處起﹖」曰:「起于起處。

    」先生咥然。

     晁以道問先生之數于伊川,答雲:「某與堯夫同裡巷居三十餘年,世間事無所不問,惟未嘗一字及數。

    」 明道雲:堯夫欲傳數學于某兄弟,某兄弟那得工夫。

    要學,須是二十年工夫。

    堯夫初學于李挺之,師禮其嚴,雖在野店,飯必襴,坐必拜。

    欲學堯夫,亦必如此。

     明道聞先生之數既久,甚熟。

    一日,因監試無事,以其說推算之,皆合。

    出謂先生曰:「堯夫之數,隻是加一倍法。

    以此知《太玄》都不濟事!」 先生與商州趙守有舊,時章惇作商州令。

    一日,守請先生與惇會,惇縱橫議論,不知敬先生也。

    因語及洛中牡丹之盛,守因謂惇曰:「先生,洛人也,知花甚詳。

    」先生因言洛人以見根撥而知花之高下者為上,見枝葉而知者次之,見蓓蕾而知者下也。

    惇默然。

    後從先生遊,欲傳數學,先生謂須十年不仕乃可,蓋不之許也。

     邵子文雲:邢和叔亦欲從先君學,先君略為開其端倪,和叔援引古今不已。

    先君曰:「姑置是!此先天學,未有許多言語。

    且當虛必滌慮,然後可學。

    」此和叔《留別》詩有「圯下每慚呼孺子,前時得拜龐公」之句。

    先君和雲:「觀君自比諸葛亮,顧我殊非黃石公。

    」斷章雲:「出人才業尤須惜,慎弗輕為西晉風!」 百家謹案:先生數學,不待二程求而欲與之。

    及章惇、邢恕,則求而不與。

    蓋兢 兢乎慎重其學,必慎重其人也。

    上蔡雲:「堯夫之數,邢七要學,堯夫不肯,曰: 『徒長奸雄。

    』」章惇不必言矣! 伊川雲:「邵堯夫臨終時,隻是諧謔,須臾而去。

    以聖人觀之,則亦未是,蓋猶有意也。

    比之常人,其懸絕矣。

    他疾革,頤往視之,因警之曰:『堯夫平生所學,今日無事否﹖』他氣微不能答。

    次日見之,卻有聲如絲髮來大,答雲:『你道生薑樹上生,我亦隻得依你 說。

    』是時諸公都廳上議事,他在房間便聞得。

    諸公恐喧他,盡之外說話,他皆聞得。

    一人雲『有新報』雲雲,堯夫問有甚事。

    曰:有某事。

    堯夫曰:『我將謂收卻幽州也。

    』以他人觀之,便以為怪。

    此隻是心虛而明,故聽得。

    」問:「堯夫未病時不如此,何 也﹖」曰:「此隻是病後氣將絕,心無念,慮不昏,便如此。

    」又問:「釋氏亦先知死,何也﹖」曰:「隻是一箇不動心。

    釋氏平生隻學這箇事,將這箇做一件大事。

    學者不必學他,但燭理明,自能之。

    隻如堯夫事,他自如此,亦豈嘗學也。

    」 張 述行略曰:先生治《易》、《書》、《詩》、《春秋》之學,窮意言象數之蘊,明皇帝王霸之道,著書十餘萬言,研精極思三十年。

    觀天地之消長,推日月之盈縮,攷陰陽之度數,察剛柔之形體,故經之以元,紀之以會,始之以運,終之以世。

    又斷自唐、虞,訖于五代,本諸天道,質以人事,興廢治亂,靡所不載。

    其辭約,其義廣;其書著,其旨隱。

    嗚呼,美矣,至矣,天下之能事畢矣! 明道銘其墓曰:嗚呼先生,志豪力雄。

    闊步長趨,淩高厲空。

    探幽索隱,曲暢旁通。

    在古或難,先生從容。

    有《問》有《觀》,以沃以豐。

    天不憖遺,哲人之兇。

    鳴在南,伊流在東,有寧一宮 ,先生所終。

     百家謹案:《晁氏客語》:「邵堯夫墓誌後題雲:『前葬之月,河南尹賈昌衡言于朝。

    既刻石,詔至,以著作佐郎告先生第,賻粟帛。

    熙寧丁已歲也。

    』」 元祐中,韓康公尹洛,請諡于朝,常博歐陽棐議曰:「君少篤學,有大志。

    久而後知道德之歸,且以為學者之患,在于好惡先成乎心,而挾其私智以求于道,則蔽于所好,而不得其真。

    故求之至于四方萬裡之遠,天地陰陽屈伸消長之變,無所不可,而必折哀于聖人。

    雖深于象數,先見默識,未嘗以自名也。

    其學純一而不雜,居之而安,行之而成,平夷渾大,不見圭角,其自得深矣」雲雲。

    案《諡法》,溫良好樂曰康,能固所守曰節。

     百家謹案:棐字叔弼,文忠公之子,官至大理評事。

    (梓材案:叔弼歷官吏部、右司二郎中,不僅至大理評事。

    )考晁說之集,叔弼謂以道曰:「棐從母王宣徽夫人得疾洛陽,先妣夫人亟以棐入洛。

    時先公參大政,臨行告戒曰:『洛中有邵堯夫,吾獨不識,汝為吾見之。

    』棐既至洛,求教,先生特為棐徐道其立身本末,甚詳。

    出門揖送,猶曰:『足下其無忘鄙野之人于異日。

    』棐伏念先生未嘗辱教一言,雖欲不忘,亦何事邪!歸白大人,則喜曰:『幸矣,堯夫有以處吾兒也。

    』後二十年,棐入太常為博士,次當作諡議,乃恍然回省先生當時之言,落筆若先生之自敘,無待其家所上文字也。

    」 楊龜山曰:《皇極》之書,皆孔子所未言者。

    然其論古今治亂成敗之變,若合符節,故不敢略之,恨未得其門而入耳! 謝上蔡曰:堯夫直是豪才。

    在風塵時節,便是偏霸手段。

     又曰:堯夫詩「天向一中分體用」,此句有病。

    (補。

    ) 又曰:堯夫見得天地萬物進退消長之理,便敢做大。

    于下學上達底事,更不施功。

    (補。

    ) 又曰:堯夫精《易》,然二程不貴其術。

    (補。

    ) 或問:「邵堯夫詩雲:『廓然心境大無倫,盡此規模有幾人﹖我性即天天即我,莫于微處起經綸!』此理說得盡。

    」橫浦曰:「孟子已說了。

    已說了,則無說。

    其第一句雲『廓然心境大無倫』,料得堯夫于體認中忽然有見,故輒為此語。

    不然,又是尋影子,畢竟于活處難摸索。

    『起經綸』之語,決亦不是摸索不著者,然亦須自家體認得可也。

    他人語言,不可準擬。

    」(《橫浦心傳》。

    ) 朱子曰:康節為人須極會處置事。

    為他神間氣定,不動聲色,須處置得別。

    蓋他氣質本來清明,又養得純厚,又不曾枉用了心,他用心都在緊要上。

    為他靜極了,看得天下事理精明。

     又曰:康節本是要出來有為底人,然又不肯深犯手做。

    凡事直待可做處,方試為之。

    纔覺難,便拽身退。

    正張子房之流。

     又曰:伊川之學,于大體上瑩徹,于小小節目上猶有疏處。

    康節能盡得事物之變,卻于大體上有未瑩處。

     又曰:程、邵之學固不同,然二程所以推尊康節者至矣。

    蓋以其信道不惑,不雜異端,班于溫公、橫渠之間。

    則亦未可以其道不同而遽貶之也。

     葉水心《習學記言》曰:「初分大道非常道,纔有先天未後天。

    」大道、常道,孔安國語;先天、後天,《易》師傳之辭也。

    《三墳》今不傳,且不經孔氏,莫知其為何道。

    而師傳先後天,乃義理之見于形容者,非有其實。

    山人隱士輒以意附益,別為先天之學。

    且天不以言命人,卦畫爻象皆古聖知所為,寓之于物以濟世用,未知其于天道孰先孰後,而先後二字亦何繫損益。

    山人隱士以此玩世自足,則可矣;而儒者信之,遂有參用先後天之論。

    夫天地之道,常與人接,柰何舍實事而希影象也﹖(補。

    ) 又曰:邵某以玩物為道,非是。

    孔子之門惟曾皙。

    此亦山人隱士所以自樂,而儒者信之,故有雲淡風輕、傍花隨柳之趣。

    (補。

    ) 又曰:「獨立孔門無一事,惟傳顏氏得心齋。

    」案顏氏立孔門,其傳具在,「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既竭吾才」,非無事也。

    「心齋」,莊、列之寓言也。

    「無聽以耳而聽以心,無聽以心而聽以氣」,蓋寓言之無理者,非所以言顏子也。

    (補。

    ) 又曰:邵某無名公傳,尊己自譽,失古人為學之本意,山林玩世之異也。

    (補。

    ) 魏鶴山曰:邵子平生之書,其心術之精微在《皇極經世》,其宣寄情意在《擊壤集》。

    凡歷乎吾前,皇帝玉霸之興替,春秋冬夏之代謝,陰陽五行之變化,風雷雨露之霽曀,山川草木之榮悴,惟意所驅,周流貫徹,融液擺落,蓋左右逢源,略無毫髮凝滯倚著之意。

    嗚呼,真所謂風流人豪者歟!或曰:「揆以聖人之中,若勿合也。

    『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

    』聖人之動靜語默,無非至教,雖常以示人,而平易坦明,不若是之多言也。

    『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

    』聖人之心量,直與天地萬物上下同流,雖無時不樂,而寬舒和平,不若是之多言也。

    」曰:是則然矣。

    宇宙之間,飛潛動植,晦明流峙,夫孰非吾事!若有以察之,參前倚衡,造次顛沛,觸處呈露。

    凡皆精義妙道之發焉者,脫斯須之不在,則芸芸並驅,日夜雜糅,相代乎前,顧于吾何有焉!若邵子者,使猶得從遊于舞雩之下,浴沂詠歸,毋寧使曾皙獨見稱于聖人也歟!洙泗已矣!秦、漢以來諸儒,無此氣象。

    讀者當自得之。

     熊勿軒《祀典議》曰:或謂:「涑水之學,不由師傳,其德言功烈之所就,亦不過盡其天資之所到而已。

    若康節,則《先天》一圖,《皇極》一書,謂之無聞于斯道則不可,又何以不進之于五賢乎﹖」曰:康節之高明,涑水之平實,蓋各具是道之一體。

    要其所見,則涑水之于康節,固不可以同日語也。

    康節《先天圖》心法與濂溪《太極圖》實相表裏。

    至于《皇極》一書,則其志直欲以道經世,而自處蓋欲作雍熙泰和以上人物。

    此豈易以世俗窺測!但其制行,不免近于高曠。

    若使進之聖門,則曾皙非不高明,子貢非不穎悟,終不可謂與顏、曾同得其傳。

    百世以俟,不易吾言矣! 又曰:間嘗以此求正于鄉先生福清林若存,謂此論直可質無疑而俟不惑。

    且謂康節作《長曆》,書「建成、元吉作亂,秦王世民誅之」,可與溫公作《通鑑》書「諸葛入寇」同科,此亦一證。

    寧德陳子芳謂:此說已是。

    程子亦曰「堯夫直是不恭」,又曰「堯夫根本帖帖地」,其不滿溫公處亦多,更以此參之,當益明矣。

    並識于此,以俟來者。

     胡敬齋曰:程子言康節空中樓閣,朱子言其四通八達,須實地上安腳更好。

     又曰:明道作康節墓誌,言七十子「同尊聖人,所因以入者,門戶亦眾矣」,是未嘗以聖學正門庭許他。

    言「先生之道,可謂安且成矣」,是康節自成一家。

     問高忠憲:「明道許康節內聖外王之學,何以後儒論學隻說程、朱﹖」忠憲曰:「伊川言之矣。

    康節如空中樓閣,他天資高,胸中無事,日日有舞雩之趣,未免有玩世意。

    」 宗羲案:康節反為數學所掩。

    而康節數學,《觀物外篇》發明大旨。

    今載之《性理》中者,註者既不能得其說,而所存千百億兆之數目,或脫或訛,遂至無條可理。

    蓋此學得其傳者,有張行成、祝泌、廖應淮,今寥寥無繼者。

    餘嘗于《易學象數論》中為之理其頭緒,抉其根柢。

     ◆百源講友 文忠富彥國先生弼(別見《高平學案》。

    ) 太中程先生■(別見《濂溪學案》。

    ) ◆百源學侶 獻公張橫渠先生載(別為《橫渠學案》。

    ) 純公程明道先生顥(別為《明道學案》。

    ) 正公程伊川先生頤(別為《伊川學案》。

    ) ◆百源家學 布衣邵先生睦 邵睦,康節先生異母弟也,少于康節二十餘歲。

    力學孝謹,其事康節如父。

    三十三歲暴卒。

    嘗賦《東籬》之詩,竟殯後圃東籬下,論者以為其有前知之鑒焉。

    (補。

    ) 修撰邵子文先生伯溫。

     邵伯溫,字子文,康節之子也。

    二程、司馬溫公、呂申公俱屈名位輩行,與再世交。

    先生入聞庭訓,出友長者,故學益博,尤熟當世之務。

    元祐中,以薦授大名助教,調潞州長子縣尉。

    蔡確之罷相也,邢恕亦被黜知河陽,間道謁確于鄧,謀定策事。

    恕出司馬溫公之門,又與其子康同登第。

    及是,康免父喪赴闕,恕邀康至河陽。

    先生力止之,曰:「恕傾巧,必有事要兄,將為異日之悔。

    」既恕果勸公休作書,稱確有定策功。

    後為梁燾、劉安世所論,始歎先生之前知,悔不用其言也。

    逮公休卒,子植幼,宣仁後憫之。

    呂汲公曰:「康素謂伯溫可託,請以為西京教授教之。

    」先生至,誨植曰:「溫公之孫,大諫之子,賢愚在天下,可畏也!」植因力學,有成立。

    章惇嘗師事康節,及為相,欲引先生,百計避之。

    徽宗初,以日食上書,懇切言復祖宗制度,辯宣仁誣謗,解元祐黨錮,別君子小人,戒勞民用兵。

    又為書曰《辯誣》,為小人所忌。

    後置先生于「邪等」中,以此書也。

    元符末,有旨復元祐後位號,或曰:「上于後,叔嫂也。

    叔無復嫂之禮。

    」伊川亦疑之,曰:「論者未為末說。

    」先生曰:「不然。

    《禮》曰:『子不宜其妻,父母以為善,子不敢言出。

    』今皇太後同聽政,于哲宗,母也;于後,姑也。

    母之命,姑之命,何為不可﹖非以叔復嫂也。

    」伊川喜曰:「子之言得之矣!」歷主管永興軍耀州三白渠公事。

    聞童貫為宣撫,出他州避之。

    除知果州,擢提點成都路刑獄,除利路轉運副使。

    紹興四年,卒,年七十八。

    初,康節言世將亂,惟蜀安,可避居。

    宣和末,先生載家徒蜀,得免于難。

    丞相趙忠簡公少嘗從先生遊,追贈祕閣修撰,又表其墓曰:「以學行起元祐,以名節居紹聖,以言廢于崇寧。

    」世以三語足盡其出處。

    先生嘗曰:「二程先生教某最厚。

    某初除服,宗丞謂曰:『人之為學忌標準。

    若循循不已,自有所立。

    』及某入仕,侍講 謂曰:『凡作官,雖所部公吏,有罪,立案而後決。

    或出于私怒,莫倉卒。

    每決人,有未經杖責者,宜慎之,恐其或有所立也。

    』某終身行之。

    」著有《易辯惑》一卷、《河南集》、《聞見錄》、《皇極系述》、《皇極經世序》、《觀物內外篇解》。

    三子:溥、博、傅。

     語錄 道生一,一為太極。

    一生二,二為兩儀。

    二生四,四為四象。

    四生八,八為八卦。

    八生六十四,六十四具而後天地萬物之道備矣。

    天地萬物莫不以一為本,原于一而衍之以為萬,窮天下之數而復歸于一。

    一者何也﹖天地之心也,造化之原也。

     備天地,兼萬物,而合德于太極者,其唯人乎!日用而不知者,百姓也;反身而誠之者,君子也;因性而由之者,聖人也。

    故聖人以天地為一體,萬物為一身。

     一動一靜者,天地之妙用也;一動一靜之間者,天地人之妙用也。

    陽闢而為動,陰合而為靜,所謂一動一靜者也;不役乎動,不滯乎靜,非動非靜,而主乎動靜者,一動一靜之間者也。

    自靜而觀動,自動而觀靜,則有所謂動靜;方靜而動,方動而靜,不拘于動靜,則非動非靜者也。

    《易》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乎!」天地之心,蓋于動靜之間有以見之。

    夫天地之心于此而見之;聖人之心即天地之心也,亦于此而見之。

    雖顛沛造次,未嘗離乎此也。

    《中庸》曰:「道,不可須臾離也。

    可離,非道也。

    」「退藏于密」,則以此洗心也;「吉兇與民同患」,則以此齋戒也。

    夫所謂密,所謂齋戒者,其在動靜之間乎!此天地之至妙至妙者也。

    聖人作《易》,蓋本乎此。

    世儒昧于《易》本,不見天地之心,見其一陽初復,遂以動為天地之心,乃謂天地以生物為心。

    噫,天地之心何止于動而生物哉!見其五陰在上,遂以靜為天地之心,乃謂動復則靜,行復則止。

    噫,天地之心何止于靜而止哉!為虛無之論者,則曰天地以無心為心。

    噫,天地之心一歸于無,則造化息矣。

    蓋天地之心,不可以有無言,而未嘗有無,亦未嘗離乎有無者也;不可以動靜言,而未嘗動靜,亦未嘗離乎動靜者也。

    故于動靜之間,有以見之。

    然動靜之間,間不容髮,豈有間乎!惟其無間,所以為動靜之間也。

     夫太極者,在天地之先而不為先 ,在天地之後而不為後,終天地而未嘗終,始天地而未嘗始,與天地萬物圓融和會而未嘗有先後始終者也。

    有太極,則兩儀、四象、八卦,以至于天地萬物,固已備矣。

    非謂今日有太極,而明日方有兩儀,後日乃有四象、八卦也。

    雖謂之曰「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其實一時具足,如有形則有影,有一則有二,有三,以至于無窮,皆然。

    是故知太極者,有物之先本已混成,有物之後未嘗虧損,自古及今,無時不存,無時不在。

    萬物無所不稟,則謂之曰命;萬物無所不本,則謂之曰性;萬物無所不主,則謂之曰天;萬物無所不生,則謂之曰心。

    其實一也。

    古之聖人窮理盡性以至于命,盡心知性以知天,存心養性以事天,皆本乎此也。

     待制邵澤民溥(別見《劉李諸儒學案》。

    ) ◆百源門人 王天悅先生豫 常簿張先生 (並為《王張諸儒學案》。

    ) 侍講呂原明先生希哲(別為《滎陽學案》。

    ) 庶官呂先生希績 待制呂先生希純(並見《範呂諸儒學案》。

    ) 校書李端伯先生籲(別為《劉李諸儒學案》。

    ) 進士周先生純明(別見《劉李諸儒學案》。

    ) 簽判田先生古(別見《安定學案》。

    ) 學官尹先生材 教授張先生雲卿(並見《涑水學案》。

    ) (梓材謹案:百源弟子,自別見諸《學案》外,並見《王張諸儒學案》。

    ) ◆百源私淑 詹事晁景迂先生說之(別為《景迂學案》。

    ) 忠肅陳了齋先生瓘(別為《陳鄒諸儒學案》。

    ) 牛先生師德(附子思純。

    ) 牛師德者,不知何許人也。

    (雲濠案:先生字祖仁。

    )晁公武曰:「師德自言從溫公傳康節之學,未知其信然否。

    」所著有《先天易鈐》、《太極寶局》二卷。

    陳直齋曰:「蓋為邵子而專于術數者。

    」子思純,傳其學。

    或曰:《易鈐》師德所著,《寶局》則思純所著也。

    (補。

    ) 謝山跋《槁簡贅筆》曰:章淵乃惇子援之後,此一卷其所著也。

    其曰:「邵堯夫精《易》數,嘗雲惟先丞相申公與司馬溫公可傳,申公以敏,溫公以專。

    」此言可為失笑。

    淵欲躋其先人于溫公之列,不知幽、厲之難揜也。

    且溫公、康節老友,非傳學也。

    當時如牛師德之徒,妄託言康節傳之溫公,溫公傳之師德,淵信之耳。

    惇求附于康節弟子而不得,乃謂與溫公并蒙許可;至謂康節之母自江鄰幾家得此書,出為民妾而生康節,則猶誣妄之言。

    蓋憤伯溫《聞見錄》中有詆惇語,故為此以報之也。

    惇之後如傑,附會秦檜,興獄于趙豐公鼎謫死之後,汪玉山幾為所陷,而範炳文以淳夫之孫,至避地避之,世濟兇德。

    淵薄有文釆,亦復謬誕至此! ◆子文門人(百源再傳。

    ) 忠簡趙得全先生鼎(別為《趙張諸儒學案》。

    ) 司馬先生植 司馬植,字子立,溫公孫,公休子也。

    公休卒,方數歲。

    公休素以屬邵伯溫,如範純夫內翰輩皆曰,將以成溫公之後者,非伯溫不可。

    朝廷知之,伯溫自長子縣尉移西京國子監教授,俾得以卒業。

    既長,其賢如公休,天下謂真溫公門戶中人也。

    亦早卒。

    (參《邵氏聞見錄》。

    ) ◆百源續傳 庶官劉先生衡 劉衡,字兼道,崇安人。

    建炎初,以勤王補官。

    從韓世忠敗敵于濠,累功遷秩。

    晚年,棄官歸,依郭為樓,扁曰大隱,閉門謝客,潛心康節之學。

    久乃徙武夷,為小隱堂,又為奪秀亭,與胡緻堂遊涉其中。

    先生吹鐵笛,或慷慨舞劍,浩如也。

    (補。

    ) 蔡牧堂先生發(附見《西山蔡氏學案》。

    ) 王先生湜 王湜,同州人也。

    潛心康節之學。

    其《易學》一卷,自序曰:「康節有雲:『理有未見,不可強求使通。

    』故愚于《觀物篇》之所得,既推其所不疑,又存其所可疑。

    亦以先生之言自慎,不敢輕有去取故也。

    」(補。

    ) 郎中張觀物先生行成(別為《張祝諸儒學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