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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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楊丞相,一聽春娘之言,有如萬箭刺心,一夜不得穩睡。

    及至天朝,告病不朝。

    忽有當直的報道:“夏太監旨到門。

    ”丞相忙起身,具朝服迎接。

    太監直至堂上:“奉聖旨,丞相入朝。

    ”丞相連忙不俟駕屦,詣阙謝恩。

     天子宣召上殿,谕道:“前者禦妹驸馬之選,太後娘娘堅定,天緣不可違也。

    卿則以已有聘币之約,再疏陣懇。

    太後震怒,至有退币非常之舉。

    朕每申奏,冀回懿旨,不至有傷倫之地。

    今聞鄭氏已死,卿無可辭之詞。

    太後日俟卿還朝,以行合卺之禮。

    卿須奉承,無違孤負。

    ”丞相俯伏奏道:“臣前後方命之罪,實合斧铖。

    聖度如天,不惟不罪,溫谕薦降。

    臣到今無有非禮之拘,何敢更辭。

    但菲薄陋質,本不合于禁脔之貴,是臣之不敢當也。

    ”天子大悅道:“當今德望名位,高才絕學,孰有如卿者?”即命欽天監涓日奏來。

     丞相奏道:“臣長暇将父之情,前筵已達。

    婚姻實由父母之命,伏願許臣将歸父母之暇,然後成親。

    不勝感頌之至。

    ”天子道:“卿言雖可,君命不亞于父母之命。

    況太後娘娘日以合卺為急,須先行六禮,然後許歸觐,不為晚呢。

    ”丞相不敢更請私義。

     天子複谕道:“朕本有兩妹,年紀不甚差池,才貌又相彷佛。

    太後之旨,欲為一時下嫁于卿,以仿帝堯娥、英之事。

    蓋一來驸馬之選,難于再得如卿者。

    二則禦妹友愛,自幼不願相離,誓與同事一人。

    太後之意,自初亦然。

    前以卿意之持難遴選,欲俟定議後并道也。

    卿又不敢辭呢。

    ”丞相惶恐奏道:“賤臣焚頂糜骸,實不敢當。

    ”天子道:“卿之勳業德望,有一無二。

    太後厘降二女之旨,實出于曠世之恩。

    卿何敢不承望。

    ”丞相叩頭,不敢更對,隻俯伏稱:“不敢,不敢。

    ”天子又道:“禦妹常愛恤一宮女,不欲離舍,亦有才貌,禦妹下嫁之時,以媵禦同時侍禦,卿其知之。

    ”欽天監已奏:“天恩日德上好之黃道吉日,隻隔一旬。

    ”于是丞相将賞赍金銀彩緞。

    又有大丞相魏國公一方之富貴妝奁之具,件件成雙,分頭一同納币于兩公主。

    帝家厘降之華麗輝璨,自然是比别的不同。

     及至吉期,原來國朝舊例,公主下嫁,别定離宮,受币行禮,是日,太後特令大内合卺,歸家宴客。

    天子不敢違旨,遂于蓬萊别殿行六禮。

     太後特召賈春雲,下旨道:“英陽雖與蘭陽一般禦妹,又不可忘本,不可使其母不見盛禮。

    亟命鄭司徒夫人崔氏入宮。

    大臣命婦人侍銅圍,本是正經。

    你其往谕同入。

    ”春娘承懿旨,到鄭府。

    崔夫人不勝感激,随具一品章服,先下庭北望四拜後,坐了命婦所乘八人轎入宮,至殿下行八拜九叩頭,山呼萬歲畢,太後宣旨上殿。

    崔夫人上了殿,俯伏。

     太後谕道:“英陽雖取為寡躬之女,此時卿不可不見盛禮。

    命婦人參内宴,本是禮典。

    況英陽之六禮乎?”崔夫人叩頭奏對道:“總是恩造曠世,臣妾不知所達。

    ”及至吉日,梨園禦樂,笙箫接天,金蓮寶炬,繡幢翠蓋。

     兩公主,說不盡花叢錦隊,珠繞翠圍,雙雙立于錦墩之上。

    楊少遊具錦袍玉葉,公侯儀仗,請兩主參拜天地、祖先,又拜太後、皇爺恩造,然後才入洞房,夫妻交拜,雙成合卺之禮。

     此日宮中,瑞霭蔥郁,彩雲玲珑。

    楊少遊見公主,雙雙挑去羞巾,隐隐飛光,心中歡喜,不可盡說,遂出外陪賓。

    系是大内王親國戚之外,未有陪客。

    越王以禦弟為衆親位之首。

    都慰李世迪、太傅張居正諸人,俱為陪席。

    開宴,自然是龍髓鳳肝,瓊漿玉液,宴樂暢飲,及至晚景才出。

     驸馬送了王親,還入殿内。

    衆宮娥見驸馬進來,擺下酒席。

     夫妻三人,一席坐了。

    正是:光搖五雲,影眩千門。

    驸馬雙目眩缬,三魂怡蕩,悅然一身,如在玉京月殿。

    及至撤席,宮娥禀過“夜深”,驸馬先入英陽寝所,一夜恩愛,魚水之歡,不啻如神仙境界。

    正是:多情多愛兩風流,夙夕姻緣今夕酬。

     錦帳鳳鸾連理樹,遺紅猩點耐嬌羞。

     說不盡一夜歡愛,容易天明。

    早起俱朝服,先為問寝于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