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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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

    不拘什麼事,隻要你們小秃子長虱子明擺在頭上,我高大成肚子裡不敢說撐船,可也不算小氣,信不信,喂!三團長哪!” 高擰子立起來,大聲喊“有!” “就是他,我的侄子。

    在蒙古邊沿上,那時候還跟王英、李守信勾手。

    這小子,想拆我的台,帶着四十匹馬,跑到國民黨孫殿英孫大麻子的部下去啦。

    走了不久,來信說:叔叔!四十匹馬人家隻給了個連長,混不下去啦。

    我說:小子呀,早知今日,多帶點不好嗎?實在混不出名堂就回毬來嘛。

    他聽我的話,回來啦,到這裡三年,兩杠三花上校團長扛上啦!我沒說假話吧?”他說着向高擰子看了一眼,後者紅着臉點頭憨笑。

    僞軍官們聽着這件事有風趣,擠眉弄眼,會場氣氛活躍了。

     高大成看到他的話收到預期效果,精神更加振奮,聲音更昂揚了。

    “這就是說,姓高的走江湖講義氣,為朋友兩肋插刀。

    這就是說,姓高的良心沒被狗吃掉,它長在這兒啦!”他把胸脯拍的咚咚響。

    大家全部精神,被他吸引住,就見他忽然面孔嚴肅了。

     “弟兄們,我告訴你們一件大事。

    現在,日本人要‘肅正思想’‘檢舉僞裝分子’,首席顧問把我找到北京,親自把這件大事委托給我,要我一個肩膀背軍事,一個肩膀背政治,我既高興,也很惶恐。

    治安軍弟兄們,我剛才講過,我是講交情義氣的;交情義氣要兩面講,大家要捧我,咱們有福同享,有禍同當,誰不想幹,拔鍋卷席辭職回家,姓高的厚禮奉送;要是既不肯走,又不老實,私通‘匪黨’,吃裡扒外,給我眼裡插棒槌,獨角龍隻有一隻眼,它是不能容下一粒砂子,這就是我今天要說的中心意思。

    喂!副官長、小田!大家都斟滿了嗎?為讨伐勝利,為本司令手下不出僞裝分子,為我們即将到來的軍事任務,來!幹他娘的一杯!” 中廳觥籌交錯、猜拳行令的時候,關團長問同席的軍官最近有什麼軍事任務。

    高擰子在旁偷偷告訴他說:“你還不知道,眼看要麥秋了,上峰的意見,要咱們準備一次大規模的搶糧。

    ”高擰子正說這次的搶糧計劃,被高大成趕來碰杯,把話打斷了。

     經過幾次碰杯,高大成簡單吃了些東西,詭稱喝酒太多,叫副官長和幾個團長照顧筵席,他跟範大昌他們退到休息室,研究“肅正思想”的第二個會議。

     高大成加油加醋地傳達了多田的意見,鼓勵範大昌和藍毛,讓他們提出問題。

     藍毛看了範大昌一眼,搶先講了一個線索: 一周前,藍毛根據情報,探知共産黨的地方幹部,在千裡堤區開群衆大會。

    他們帶了一連僞軍,夜間出發,拂曉包圍了千裡堤口的村莊。

    豈知地方幹部開完會當晚就轉移了。

    他們撲了空,就挨家挨戶實行搜查,在姓何的地主家裡,發現了有從北京來的一封信。

    經過藍毛秘密調查,得知地主何老頭認了個姓孟的幹女兒,她在八路軍縣政府教育科工作,是幾個月前從北京學校出來的,她認個地主幹爹,不但為了生活上沾點便宜,還通過這裡與北京的老家聯系,沒想到頭一封信就落在特務藍毛之手。

    藍毛通過這封信,控制了姓何的,從他的口中知道:姓孟的是由地下黨送出省城的,出城之前,曾在迎賓旅館住了很多日子,經過土山公園東面靠背椅上接頭,出城第一夜在古家莊住宿,房東太太的兒子就在省城作隐蔽活動。

    藍毛最後很逞能地說:“姓何的地主完全被咱們掌握住啦,他表示,隻要能保住生命财産,情願把幹女兒獻出來!” 高大成問:“去迎賓旅館搜查了沒有?” 藍毛說:“搜是搜了,時過境遷頂什麼用,無非叫經理出點血,花錢請請客。

    ” 高大成問:“沒在公園搞偵查?” 藍毛說:“派人蹲了兩天,在長椅上捉了三個拿萬壽山牌手杖的嫌疑……” 高大成說:“那不錯呀!過堂了沒有?” 藍毛說:“别提了,我提審一看,都是彎腰駝背的老頭子。

    ” “真他娘的晦氣……”高大成不耐煩了。

     範大昌覺着藍毛淨說些沒油沒鹽的話,他趕忙插口說:“這個線索很重要,要緊的是先把那個女八路抓住,通過她再搞共産黨的地下組織。

    ” 高大成一拍大腿說:“你們早該這麼辦!” 範大昌谄媚地說:“這種大事,總得先請示高司令,才好動手。

    ” 高大成說:“不要這麼文绉绉的,今後遇到這種問題,先斬後奏。

    還有旁的問題嗎?” 範大昌想了想說:“關于一般人員的思想調查,我們正同警察局研究,需要逮捕的,再請示你。

    倒有這樣一件事,我是道聽途說得來的。

    春節前後,在吳省長私邸裡……”他感到這是重要機密,站起來湊到高大成跟前咬耳朵,高大成越聽獨眼越發亮,最後他猛朝範大昌肩頭擊了一拳。

    “老範,你真行,這才是我最關心的事,你下全力搞。

    一定給我把貓面老狐狸的尾巴抓住!”
關敬陶赴罷宴會,一刻也不停留,急急忙忙朝家走。

    他覺得離家日期太多了,一旦獲得自由,他不再擔心個人,倒擔心起妻子的命運來了,他怕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