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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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令的住處在城外,一處翠樹垂蔭的湖畔,以青竹搭建成一座水榭,座落湖中,由岸邊的九曲竹橋可達。

     就憑這座水榭,即可看出公孫令的風雅脫俗,絕非沽名釣譽的世俗之人。

     公孫令在此隐居多年,過着甯靜淡泊的生活,幾乎與世隔絕,從不與人交往。

    但他當年仗着獨創六合劍法成名,名氣太大,雖已退休,慕名來訪者大有人在。

     然而,他均以身體不适為由,閉門謝客,至今尚無人到過水榭做客。

    即使玄真親自登門挑戰,亦是由那捧劍童子傳話,未蒙邀入。

     今日情況特殊,公孫令破例邀衆人到水榭,他們怎麼不感到受寵若驚呢! 朝宗主仆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了他們的光。

     衆人随着公孫令與劍童,剛剛走完九曲竹橋,已見兩個白衣絕色少女在水榭前恭迎。

     她們年約十六七歲,形貌長得一模一樣,簡直無法分辨出誰是誰,而那份清秀脫俗之美,絕不似凡人,宛如天上仙女。

     朝宗此番赴南京應考,曾見過無數秦淮金粉,如李香君、鄭妥娘、卞玉京等絕代佳麗,各俱特色,無不是羞花閉月之貌,沉魚落雁之姿。

     但是,若跟眼前這兩個少女相比,那就黯然失色,毫無光彩,好比螢火之光,無法與日月争輝了。

     不僅是朝宗,所有人的目光,均被這兩個少女的絕世姿色吸引,驚為天人。

     兩個少女對公孫令執禮甚恭,齊聲道:“老爺回來啦!” 她們對于公孫令帶回許多陌生人,似極感意外,卻絕不敢冒然多問。

     公孫令微微笑道:“快去準備酒茶,招待客人。

    ” 兩少女齊聲恭應,先行轉身入内。

     公孫令這才招呼衆人,進入水榭。

     水榭建在湖中,倒頗具規模,除了一間寬敞的大廳外,尚有上房、書房,以及兩間耳房等。

     廳内布置高雅,所有的陳設均為竹器,别具一番風味與情趣。

     公孫令招呼衆人入座,迳自入内裹傷,竹椅不敷,有的隻好站着。

    這點必須體諒,因為主人從不接待訪客,更想不到今日會突然來了這麼多人。

     朝宗占了個座位,興兒則恭立一旁。

     公孫令雖很少與外界接觸,更無交往,但在場的這些人,他都曾經見過。

     當他自房内走出時,眼光一掃,突然發現朝宗主仆二人,似覺陌生,不禁問道:“恕老朽眼拙,這兩位好像從未見過是嗎?” 朝宗隻好起身拱手道:“在下侯朝宗,途經此地,在茶樓中無意間聽得今日之事,機會難逢,所以跟去馬蹄坡一開眼界。

    ” 公孫令笑笑道:“侯老弟大概亦是習武的吧,否則不會對此事發生興趣,不知師承何人,屬何門派?” 侯朝宗道:“在下隻是個讀書人,此番是赴南京應考,原欲等待發榜的,臨時突接家書,才趕回歸德。

    ” 公孫令不再追問,笑笑道:“難怪老弟文質彬彬,氣度不凡,不像咱們這些個動刀舞劍的老粗啊!”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哄堂大笑。

     因為在場的人,除了朝宗主仆之外,幾乎全是身懷武功的江湖人物。

     侯朝宗尴尬道:“在下來得實在冒昧……” 公孫令道:“那裡!那裡!老弟既然來了,就是老朽的客人,不必見外,少時以粗茶淡酒相待,聊盡地主之誼。

    ” 朝宗告了一聲擾,這才坐下,不再言語。

    一面聽他們談論馬蹄坡的事,一面苦思如何伺機打聽程海山的下落。

     這時,姓秦的老道忽道:“公孫先生斷了那昆侖老道一臂,他懷恨帶憤而去,必然不肯就此罷休。

    昆侖是九大門派之一,人多勢衆,不太好惹,萬一……” 公孫令胸有成竹道:“今日馬蹄坡之事,各位均在場目睹經過,昆侖派乃是名門正派,不緻是非不分,仗勢欺人,若是為此糾衆前來興師問罪,必要時尚望各位做個見證,證明錯不在老朽。

    ” 難怪他破例,邀這批人來水榭,原來有求于他們。

    可見一個人無論多孤傲,必要時還是會向現實屈服的。

     牛彪是大老粗,一拍胸膛道:“在下第一個為公孫先生做證!” 衆人齊聲響應,表示義不容辭。

     姓秦的老者卻耽心道:“胳臂總是朝裡彎的,萬一昆侖派方面,聽信那老道片面之詞,這事就麻煩了。

    ” 其中一個中年壯漢道:“秦老的話不錯,咱們都是六合境内的人,昆侖派方面必然認為咱們向着公孫先生,做證不足以取信啊!” 姓秦的老者道:“如果能由局外人……” 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移向了侯朝宗主仆二人。

    他們是途經六合,與公孫令毫無交情,自是最客觀公正,最理想的人證。

     尚未等公孫令開口,朝宗已自告奮勇道:“若有必要,在下願為公孫先生做證!” 這下可急壞了興兒,忙一拉朝宗衣袖,輕聲道:“公子……” 朝宗一施眼色,阻止他說下去。

     公孫令已喜形于色道:“老弟能仗義為老朽挺身做證,那是再好不過了,隻怕耽誤老弟的行程……” 侯朝宗笑道:“那倒無妨,倘若時日不多,在下可留此等候,如果為時太長,則在下必須先回歸德一趟,然後再專程趕來。

    ” 公孫令眉頭一皺,道:“昆侖遠在藏域邊陲……” 姓秦的老者接道:“依老夫看,那老道來的可能不止他一人,今日自取其辱,斷臂含恨而去,必然糾衆前來報複。

    如此則一兩日内,定然會到,這位公子既有意為公孫先生做證,何妨暫留數日,否則,他就是回昆侖去了。

    此去昆侖何止數千裡,往返一趟,最快也得一兩個月,公子就不必在此耽擱太久,可以先返歸德,事畢盡速趕來即可。

    ” 公孫令颔首道:“如此甚好,但不知侯老弟意下如何?” 侯朝宗正中下懷,毫不猶豫地道:“在下就暫留三五日吧!” 興兒情急道:“公子,咱們雇的馬車……” 朝宗已決心留下,吩咐道:“你立刻回城去,就說我臨時有要事,需在此耽擱三五日,他願意等,可以另加他幾兩銀子,不願就給二兩銀子打發他回去。

    對了,順便找家客棧……” 公孫令接道:“客棧不用了,侯老弟若是不嫌棄,就請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