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集第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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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山人孫一元五十三首
【紫陽山中徐步】
窮壑卧孤松，寒風生杖屦。
幽人獨往來，鳥哢自成句。
因山剩得秋，欣然有餘趣。
片雨弄江光，孤雲起江樹。
望中水似天，嘯坐漁舟去。
【與甘泉老人入董趯山】 天風下高木，寒日堕蒼蒼。
對坐青崖底，卸杖白石傍。
瓦瓯出泉味，布袍受松光。
雲霞有古好，芝桂永相将。
還攜韓衆輩，去訪蓬山陽。
【訪樵者】 遠尋山中樵，不識山中路。
隔林伐木聲，遙憶林深處。
不晤竟空歸，日堕西陵樹。
【秋夜同紫峽逸士雪江老僧輩十人宿南屏山中誦逋仙夕寒山翠重秋淨鳥行高分韻賦詩餘得夕字】 荒煙散不收，殘山帶遙碧。
林鴉晚依依，草雉時嗝嗝。
斜光明不定，居人掩荊栅。
朅來喜盍簪，林下語幽赜。
厓屋燈火青，野鼈旋新摘。
豈無伏虎禅，亦有飛凫客。
愛此小昆丘，人世白雲隔。
願當抱奇幽，炯言永終夕。
【咄咄行（壬申年作）】 太白山人愁咄咄，灑淚盈把眼見骨。
夜深按劍燈熒熒，出門萬裡天突兀。
長江老龍作人語，熒惑正照江之浒。
短衣蒯缑節士歌，破屋陰風動環堵。
蜀之劍閣國西門，猰貐久據揚風塵。
豎儒幾年秉旄節，民命視同鼎中鱗。
憶昔孝皇養士恩，銀章朱绂出入尊。
白頭至今坐通籍，急難誰肯排天阍。
嗚呼！此事難再舉，君臣大義從斯。
回首欲投煙霧深，釣竿獨抱滄溟去。
【酒酣歌贈鄭繼之地方】 司徒之官不可求，早年通籍金閨遊。
青袍隻今厭奔走，兒女衣食泣道周。
屢見文章出翠釜，未聞廊廟登天球。
鄉關萬裡望不及，風吹離思江花愁。
野人勸汝早歸來，塵埃髒肮難為俦。
朝廷嬖孽未除盡，早晚尚有巴蜀憂。
冰雪照野驚歲暮，行人烽火多阻修。
天狼出明東海岓，哀凰獨叫西康州。
酒酣對汝不料事，為此長歌歌未休。
【緻道觀看七星桧樹歌】 海虞山前突兀見古桧，眼中氣勢相盤拏。
上應七耀分布有神會，地靈千歲儲精華。
皴皮無文盡剝落，老根化石吞泥沙。
據山嵬，映壑谽谺。
身枯溜雨，枝黑藏蛇。
伫立頂刻雲霧遮，日落未落山之厓。
同行觀者皆歎嗟，舌扪頸縮無敢嘩。
歸來靈物不可究，夜宿撼床恐龍鬥。
【李郎中元任别湖上因贈醉歌】 李侯出海珊瑚樹，青雲白曜光彩露。
束發挾書遊帝京，四十為官守郎署。
前年出使越江臯，佐省均輸分節旄。
漢之唐劉晏，王事給辦民無勞。
昨朝訪我西湖邊，入門禮汰意尤閑。
山瓶乳酒留君醉，頓令草堂開雲煙。
酒酣問我經世事，風塵澒洞非吾志。
赤骥丹鳳甘遁形，天球銀甕古所秘。
李侯李侯意轉急，聽我歌聲淚沾臆。
塞北隻今塵滿城，白龍恐為豫且得。
【同沈石田先生吳門載酒泛月（二首）】 望望蒼茫裡，閑雲度野田。
山空偏受月，水闊不分天。
酒盞初侵夜，星河半在船。
白袍江海上，樗散自年年。
微茫風日暮，歸鳥下青田。
暝色遙吞樹，波容澹寫天。
豚魚不吹浪，萍葉故迎船。
笑殺鸱夷子，浮家不計年。
【夜坐柬錢員外士弘】 中夜不成寐，屋梁落月空。
攬衣驚鼠散，看劍炙燈紅。
吾道空山裡，年華細雨中。
故人有傲吏，相憶興還同。
【幽居雜興（二首）】 歸卧茅檐下，讀書發愛貧。
莺聲十年事，草色滿城春。
道喪悲浮俗，情高夢古人。
眼前君莫問，吾與酒杯親。
野次寡輪鞅，春深漸辍耕。
幽禽隔樹小，滋蔓上牆生。
蒲長青堪把，桑空繭欲成。
自緣耽野趣，不是愛逃名。
【避寇吳興山中】 日暮漁樵散，山空河漢明。
柝聲悲未夜，戎馬閉孤城。
去國美人盡，感時黃葉生。
酒杯徒自好，極目一沾纓。
【秋夜不寐】 造物終難料，夜長耿不眠。
酒醒燈暈裡，秋堕葉聲邊。
盆盎乾坤夢，溪山藜苋緣。
平生陳正字，死不受人憐。
【夜宴】 河漢近瑤席，開簾空翠生。
金杯搖夜影，畫燭剪春聲。
一笑藏鈎戲，低回舞雪輕。
歡歌雜未歇，澹月照三更。
【同施邦直棹舟西湖乘月登孤山拜和靖處士墓】 向晚南屏路，相攜上釣。
山根晴亦濕，湖面夜難昏。
月色留吹笛，鷗群回洗樽。
來尋林處士，地下有知言。
【晚霁】 晚來雨初霁，煙火隔林微。
一徑牛羊入，孤村桑柘稀。
長天下遠水，積霧帶岩扉。
月黑聞人語，溪南種樹歸。
【西湖】 十裡山如拭，西湖背郭流。
僧歸虹外雨，雲抱水邊樓。
春事多逢醉，歌聲半是愁。
獨憐垂釣者，吾欲共滄洲。
【荊溪道中】 樹夾蒼崖立，遙遙溪路微。
浪花迎棹尾，山影上人衣。
饑鵲鳴将下，頹雲凍不飛。
還尋舊遊處，日暮漁樵稀。
【幽居（二首）】 自得窮通理，幽居不誤身。
清流梳石發，遠霧着山巾。
竹上僧留偈，庭前鶴近人。
科頭坐終日，吾自愛吾真。
萬事歸來好，幽居養性靈。
教兒收藥裹，留客話熊經。
投老丈人行，生來處士星。
相過君莫問，身世一漁舲。
【久雨書悶十四韻】 窮日閉茅屋，雨深境更清。
楯眉上行蟻，牆角卧空罂。
時序了長句，生涯終短檠。
回風抟野曠，新水漲柴荊。
入夢暮雲碧，懷人秋藓生。
荒雞啼遠戍，山鬼嘯空城。
衮衮風難定，悠悠事屢更。
關河成阻越，盜賊正縱橫。
看劍哀歌咽，銜杯意氣傾。
紀綱須汲黯，谏疏憶匡衡。
十載居南服，同時笑北伧。
鸑雛饑欲死，汗血老無名。
極目煙波闊，回頭布褐輕。
誓将一竿去，吾欲弄滄瀛。
【出塞（二首）】 夜出漢家城，朝來塞上行。
黃金短匕首，白馬缦胡纓。
瀚海驚傳檄，燕山暗凡兵。
妖狐沖隊立，磷火隔原明。
柳拂轅門曙，旗翻朔雨晴。
笑談開俎豆，陳列走蛟鲸。
帳底铙歌起，軍中殺氣橫。
甯知謝州簿，猶是一書生。
四塞黃雲接，西征更北征。
饑鷹掠地去，駿馬跑空鳴。
出碛河聲咽，當關山勢橫。
風生聞觱篥，月黑見攙搶。
草際髑髅語，雲間獵火明。
旋炊白登路，暗搗黑山營。
鼓角三邊肅，熊罴萬裡行。
提攜玉龍起，拟死報明庭。
【贈李将軍征南十八韻】 上将元知敵，全軍用伐謀。
折沖臨遠服，仗钺下南州。
天末黃雲暗，海門落日愁。
朱帆開遠浪，畫角起中洲。
号令三軍肅，妖氛指日收。
千山迎劍氣，萬裡擁蛇矛。
風急聞哀雁，波翻駭伏虬。
舟人歌小海，幕客盡輕裘。
羽檄飛前渡，艨沖據上流。
候晴占雉尾，厭氣射旄頭。
馬援收諸洞，留侯用一籌。
驚鱗還自潰，窮獸欲何投。
殺勢奔封豕，威聲走怒彪。
潛兵分部伍，歸路扼咽喉。
尚詐終防變，乞降莫更留。
直須臨獠穴，盡拟破蠻酋。
俘獻君門喜，凱還道路讴。
将軍列茅土，四海仰皇猷。
【南征】 南征五月動旌旄，瘴霭蠻煙望目勞。
此日壺漿迎虎旅，幾年江海泣弓刀。
戍樓雕落風雲壯，野日猩啼戰壘高。
更喜皇天能悔禍，不妨遊子卧江臯。
【滄江】 千林草樹靜相依，來往尋詩坐釣矶。
地近青春惟鳥雀，夜來新水到柴扉。
中原落日愁多夢，萬裡滄江定不歸。
拟向鹿門為地主，不妨常著芰荷衣。
【荒村】 落日長風吹碛昏，荒村寒月動籬門。
江潮枕上悲心壯，山鬼燈前夜語繁。
亂後客身猶萬裡，鬥間雲氣望中原。
欲添春水随行李，更聽漁歌起釣。
【中秋同淩時東董子言陳用明西湖玩月爛醉歌此】 十裡蒹葭雨盡收，西湖一望月光浮。
野袍白帻同幽事，菰米蓮房作好秋。
波靜龜龍聽醉語，夜涼河漢帶漁舟。
高情盡在形骸外，不用逢人說勝遊。
【新蔔南屏山居】 石上藤蘿對夕曛，解衣長日坐來頻。
挽回滄海真無計，領略青山合有人。
養鶴似嫌雙口累，為漁又過一生身。
相逢惟是南屏老，獨樹柴門許結鄰。
【山居着野服】 道人占斷南屏景，十裡青山帶郭斜。
對水柴門通鶴渚，隔鄰煙火是漁家。
岩頭老桧占風雨，石上昌陽閱歲華。
妝點太平還我輩，棕鞋桐帽送生涯。
【衡門】 投老衡門不用名，閑雲時伴一身輕。
床頭酒盡春剛去，座上山青詩又成。
淺水短蒲蛙閣閣，淡煙修竹月盈盈。
憑誰為問天随子，藥草新生較幾莖。
【秋夜坐吳山僧舍】 夕陰一抹暗江城，入夜星河淺澹明。
度水煙寒千樹暝，隔林雲卧一僧清。
絡蟲故故催機杼，木葉蕭蕭送雨聲。
獨坐山窗情自會，燈花無那向人生。
【乙亥元日】 元日狂歌倒竹樽，東風昨夜到柴門。
生逢盛世憂何事，家在青山道自尊。
殘雪疏林開舊色，白沙細浪長新痕。
春來漫有滄洲興，文鶒銀鹚滿釣。
【郎住竹堋口】 郎住竹堋口，妾住楊柳堧。
楊柳絲空長，不能系郎船。
【驅車複驅車】 驅車複驅車，起拂車上露。
願作車後塵，逐君車輪去。
【遊吳】 短褐心愈壯，蒯缑歌自聞。
薄遊吳王國，來尋季子墳。
【睡起】 睡起散幽躅，荒岡春日西。
野雲飛不起，寒壓竹枝低。
【春日遊慧山】 閑撫溪邊石，坐談竹下門。
殘霞不作雨，遠水欲浮村。
【雜畫（二首）】 夕陽沒中流，舟子
幽人獨往來，鳥哢自成句。
因山剩得秋，欣然有餘趣。
片雨弄江光，孤雲起江樹。
望中水似天，嘯坐漁舟去。
【與甘泉老人入董趯山】 天風下高木，寒日堕蒼蒼。
對坐青崖底，卸杖白石傍。
瓦瓯出泉味，布袍受松光。
雲霞有古好，芝桂永相将。
還攜韓衆輩，去訪蓬山陽。
【訪樵者】 遠尋山中樵，不識山中路。
隔林伐木聲，遙憶林深處。
不晤竟空歸，日堕西陵樹。
【秋夜同紫峽逸士雪江老僧輩十人宿南屏山中誦逋仙夕寒山翠重秋淨鳥行高分韻賦詩餘得夕字】 荒煙散不收，殘山帶遙碧。
林鴉晚依依，草雉時嗝嗝。
斜光明不定，居人掩荊栅。
朅來喜盍簪，林下語幽赜。
厓屋燈火青，野鼈旋新摘。
豈無伏虎禅，亦有飛凫客。
愛此小昆丘，人世白雲隔。
願當抱奇幽，炯言永終夕。
【咄咄行（壬申年作）】 太白山人愁咄咄，灑淚盈把眼見骨。
夜深按劍燈熒熒，出門萬裡天突兀。
長江老龍作人語，熒惑正照江之浒。
短衣蒯缑節士歌，破屋陰風動環堵。
蜀之劍閣國西門，猰貐久據揚風塵。
豎儒幾年秉旄節，民命視同鼎中鱗。
憶昔孝皇養士恩，銀章朱绂出入尊。
白頭至今坐通籍，急難誰肯排天阍。
嗚呼！此事難再舉，君臣大義從斯。
回首欲投煙霧深，釣竿獨抱滄溟去。
【酒酣歌贈鄭繼之地方】 司徒之官不可求，早年通籍金閨遊。
青袍隻今厭奔走，兒女衣食泣道周。
屢見文章出翠釜，未聞廊廟登天球。
鄉關萬裡望不及，風吹離思江花愁。
野人勸汝早歸來，塵埃髒肮難為俦。
朝廷嬖孽未除盡，早晚尚有巴蜀憂。
冰雪照野驚歲暮，行人烽火多阻修。
天狼出明東海岓，哀凰獨叫西康州。
酒酣對汝不料事，為此長歌歌未休。
【緻道觀看七星桧樹歌】 海虞山前突兀見古桧，眼中氣勢相盤拏。
上應七耀分布有神會，地靈千歲儲精華。
皴皮無文盡剝落，老根化石吞泥沙。
據山嵬，映壑谽谺。
身枯溜雨，枝黑藏蛇。
伫立頂刻雲霧遮，日落未落山之厓。
同行觀者皆歎嗟，舌扪頸縮無敢嘩。
歸來靈物不可究，夜宿撼床恐龍鬥。
【李郎中元任别湖上因贈醉歌】 李侯出海珊瑚樹，青雲白曜光彩露。
束發挾書遊帝京，四十為官守郎署。
前年出使越江臯，佐省均輸分節旄。
漢之唐劉晏，王事給辦民無勞。
昨朝訪我西湖邊，入門禮汰意尤閑。
山瓶乳酒留君醉，頓令草堂開雲煙。
酒酣問我經世事，風塵澒洞非吾志。
赤骥丹鳳甘遁形，天球銀甕古所秘。
李侯李侯意轉急，聽我歌聲淚沾臆。
塞北隻今塵滿城，白龍恐為豫且得。
【同沈石田先生吳門載酒泛月（二首）】 望望蒼茫裡，閑雲度野田。
山空偏受月，水闊不分天。
酒盞初侵夜，星河半在船。
白袍江海上，樗散自年年。
微茫風日暮，歸鳥下青田。
暝色遙吞樹，波容澹寫天。
豚魚不吹浪，萍葉故迎船。
笑殺鸱夷子，浮家不計年。
【夜坐柬錢員外士弘】 中夜不成寐，屋梁落月空。
攬衣驚鼠散，看劍炙燈紅。
吾道空山裡，年華細雨中。
故人有傲吏，相憶興還同。
【幽居雜興（二首）】 歸卧茅檐下，讀書發愛貧。
莺聲十年事，草色滿城春。
道喪悲浮俗，情高夢古人。
眼前君莫問，吾與酒杯親。
野次寡輪鞅，春深漸辍耕。
幽禽隔樹小，滋蔓上牆生。
蒲長青堪把，桑空繭欲成。
自緣耽野趣，不是愛逃名。
【避寇吳興山中】 日暮漁樵散，山空河漢明。
柝聲悲未夜，戎馬閉孤城。
去國美人盡，感時黃葉生。
酒杯徒自好，極目一沾纓。
【秋夜不寐】 造物終難料，夜長耿不眠。
酒醒燈暈裡，秋堕葉聲邊。
盆盎乾坤夢，溪山藜苋緣。
平生陳正字，死不受人憐。
【夜宴】 河漢近瑤席，開簾空翠生。
金杯搖夜影，畫燭剪春聲。
一笑藏鈎戲，低回舞雪輕。
歡歌雜未歇，澹月照三更。
【同施邦直棹舟西湖乘月登孤山拜和靖處士墓】 向晚南屏路，相攜上釣。
山根晴亦濕，湖面夜難昏。
月色留吹笛，鷗群回洗樽。
來尋林處士，地下有知言。
【晚霁】 晚來雨初霁，煙火隔林微。
一徑牛羊入，孤村桑柘稀。
長天下遠水，積霧帶岩扉。
月黑聞人語，溪南種樹歸。
【西湖】 十裡山如拭，西湖背郭流。
僧歸虹外雨，雲抱水邊樓。
春事多逢醉，歌聲半是愁。
獨憐垂釣者，吾欲共滄洲。
【荊溪道中】 樹夾蒼崖立，遙遙溪路微。
浪花迎棹尾，山影上人衣。
饑鵲鳴将下，頹雲凍不飛。
還尋舊遊處，日暮漁樵稀。
【幽居（二首）】 自得窮通理，幽居不誤身。
清流梳石發，遠霧着山巾。
竹上僧留偈，庭前鶴近人。
科頭坐終日，吾自愛吾真。
萬事歸來好，幽居養性靈。
教兒收藥裹，留客話熊經。
投老丈人行，生來處士星。
相過君莫問，身世一漁舲。
【久雨書悶十四韻】 窮日閉茅屋，雨深境更清。
楯眉上行蟻，牆角卧空罂。
時序了長句，生涯終短檠。
回風抟野曠，新水漲柴荊。
入夢暮雲碧，懷人秋藓生。
荒雞啼遠戍，山鬼嘯空城。
衮衮風難定，悠悠事屢更。
關河成阻越，盜賊正縱橫。
看劍哀歌咽，銜杯意氣傾。
紀綱須汲黯，谏疏憶匡衡。
十載居南服，同時笑北伧。
鸑雛饑欲死，汗血老無名。
極目煙波闊，回頭布褐輕。
誓将一竿去，吾欲弄滄瀛。
【出塞（二首）】 夜出漢家城，朝來塞上行。
黃金短匕首，白馬缦胡纓。
瀚海驚傳檄，燕山暗凡兵。
妖狐沖隊立，磷火隔原明。
柳拂轅門曙，旗翻朔雨晴。
笑談開俎豆，陳列走蛟鲸。
帳底铙歌起，軍中殺氣橫。
甯知謝州簿，猶是一書生。
四塞黃雲接，西征更北征。
饑鷹掠地去，駿馬跑空鳴。
出碛河聲咽，當關山勢橫。
風生聞觱篥，月黑見攙搶。
草際髑髅語，雲間獵火明。
旋炊白登路，暗搗黑山營。
鼓角三邊肅，熊罴萬裡行。
提攜玉龍起，拟死報明庭。
【贈李将軍征南十八韻】 上将元知敵，全軍用伐謀。
折沖臨遠服，仗钺下南州。
天末黃雲暗，海門落日愁。
朱帆開遠浪，畫角起中洲。
号令三軍肅，妖氛指日收。
千山迎劍氣，萬裡擁蛇矛。
風急聞哀雁，波翻駭伏虬。
舟人歌小海，幕客盡輕裘。
羽檄飛前渡，艨沖據上流。
候晴占雉尾，厭氣射旄頭。
馬援收諸洞，留侯用一籌。
驚鱗還自潰，窮獸欲何投。
殺勢奔封豕，威聲走怒彪。
潛兵分部伍，歸路扼咽喉。
尚詐終防變，乞降莫更留。
直須臨獠穴，盡拟破蠻酋。
俘獻君門喜，凱還道路讴。
将軍列茅土，四海仰皇猷。
【南征】 南征五月動旌旄，瘴霭蠻煙望目勞。
此日壺漿迎虎旅，幾年江海泣弓刀。
戍樓雕落風雲壯，野日猩啼戰壘高。
更喜皇天能悔禍，不妨遊子卧江臯。
【滄江】 千林草樹靜相依，來往尋詩坐釣矶。
地近青春惟鳥雀，夜來新水到柴扉。
中原落日愁多夢，萬裡滄江定不歸。
拟向鹿門為地主，不妨常著芰荷衣。
【荒村】 落日長風吹碛昏，荒村寒月動籬門。
江潮枕上悲心壯，山鬼燈前夜語繁。
亂後客身猶萬裡，鬥間雲氣望中原。
欲添春水随行李，更聽漁歌起釣。
【中秋同淩時東董子言陳用明西湖玩月爛醉歌此】 十裡蒹葭雨盡收，西湖一望月光浮。
野袍白帻同幽事，菰米蓮房作好秋。
波靜龜龍聽醉語，夜涼河漢帶漁舟。
高情盡在形骸外，不用逢人說勝遊。
【新蔔南屏山居】 石上藤蘿對夕曛，解衣長日坐來頻。
挽回滄海真無計，領略青山合有人。
養鶴似嫌雙口累，為漁又過一生身。
相逢惟是南屏老，獨樹柴門許結鄰。
【山居着野服】 道人占斷南屏景，十裡青山帶郭斜。
對水柴門通鶴渚，隔鄰煙火是漁家。
岩頭老桧占風雨，石上昌陽閱歲華。
妝點太平還我輩，棕鞋桐帽送生涯。
【衡門】 投老衡門不用名，閑雲時伴一身輕。
床頭酒盡春剛去，座上山青詩又成。
淺水短蒲蛙閣閣，淡煙修竹月盈盈。
憑誰為問天随子，藥草新生較幾莖。
【秋夜坐吳山僧舍】 夕陰一抹暗江城，入夜星河淺澹明。
度水煙寒千樹暝，隔林雲卧一僧清。
絡蟲故故催機杼，木葉蕭蕭送雨聲。
獨坐山窗情自會，燈花無那向人生。
【乙亥元日】 元日狂歌倒竹樽，東風昨夜到柴門。
生逢盛世憂何事，家在青山道自尊。
殘雪疏林開舊色，白沙細浪長新痕。
春來漫有滄洲興，文鶒銀鹚滿釣。
【郎住竹堋口】 郎住竹堋口，妾住楊柳堧。
楊柳絲空長，不能系郎船。
【驅車複驅車】 驅車複驅車，起拂車上露。
願作車後塵，逐君車輪去。
【遊吳】 短褐心愈壯，蒯缑歌自聞。
薄遊吳王國，來尋季子墳。
【睡起】 睡起散幽躅，荒岡春日西。
野雲飛不起，寒壓竹枝低。
【春日遊慧山】 閑撫溪邊石，坐談竹下門。
殘霞不作雨，遠水欲浮村。
【雜畫（二首）】 夕陽沒中流，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