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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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的？&rdquo
&ldquo傑羅姆，&rdquo她笑着說道，&ldquo你聽得一清二楚，還讓我再說一遍，是要逗人玩呀。
&rdquo &ldquo我向你保證隻聽見開頭&hellip&hellip聽見他說要有信心和愛情。
&rdquo &ldquo接着他還說，需要許多其他東西。
&rdquo &ldquo那你呢，是怎麼回答的？&rdquo 阿莉莎的神情突然變得非常嚴肅。
&ldquo他談到生活中要有人支持時，我就回答說你有母親。
&rdquo &ldquo嗳！阿莉莎，你完全明白，母親不能守我一輩子呀&hellip&hellip再說，這也不是一碼事兒&hellip&hellip&rdquo 阿莉莎低下頭： &ldquo他也是這麼回答我的。
&rdquo 我顫抖着拉起她的手： &ldquo将來我無論成為什麼人，隻是為了你才肯成為那樣了。
&rdquo &ldquo可是，傑羅姆，我也可能離開你呀。
&rdquo 我的話則發自肺腑： &ldquo而我，永遠也不離開你。
&rdquo 她微微聳了聳肩： &ldquo你就不能堅強點兒，獨自一人走路？我們每人都應當單獨到達上帝那裡。
&rdquo &ldquo那得你來給我指路。
&rdquo &ldquo有基督啊，為什麼你還要另找向導呢？我們二人祈禱上帝而彼此相忘，難道不正是相互最接近的時刻嗎！&rdquo &ldquo是的，讓我們相聚，&rdquo我打斷她的話，&ldquo這正是我每天早晚祈求上帝的。
&rdquo &ldquo難道你還不明白，在上帝那裡相交融是怎麼回事兒嗎？&rdquo &ldquo這我心領神會：就是在一件共同崇拜的事物中，欣喜若狂地重又相聚。
我覺得正是為了和你重聚，就崇拜我知道你也崇拜的東西。
&rdquo &ldquo你的崇拜動機一點兒也不純。
&rdquo &ldquo不要太苛求我了。
如果到天上不能與你相聚，我就不管什麼天不天了。
&rdquo 她一根手指按到嘴唇上，神情頗為莊嚴地說： &ldquo&lsquo你們首先要尋找天國和天理。
&rsquo&rdquo 我們這種對話，我記錄時就明顯地感到，在那些不懂得一些孩子多麼愛用嚴肅的言辭的人看來，有點兒不像孩子說的。
我有什麼辦法呢？設法辯解嗎？既不辯解，也不想粉飾而顯得更加自然一些。
我們早就弄來拉丁文的福音書，大段大段背誦下來。
阿莉莎借口輔導弟弟，也早就和我一起學習拉丁文；不過現在想來，她主要是為繼續跟蹤我的閱讀。
自不待言，在明知她不會伴随我的情況下，我也不敢輕易對一個學科發生興趣。
這一點有時固然會妨害我，但是也并不像人想像的那樣，能阻遏我思想的沖動。
情況正相反，我倒覺得她什麼方面都很自如，走到我前面。
不過，我是依據她來選擇自己的精神道路的。
當時我們滿腦子所想的，我們所稱作的思想，往往隻是某種交融的借口，而這種交融更為巧妙，要超過感情的修飾、愛情的遮掩。
當初，母親不免擔心，她還測量不了這種感情有多深。
現在她感到體力漸衰，就喜歡用同樣的母愛将我們倆摟抱在一起。
她多年患有心髒病，近來發作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有一次發病特别厲害，她就把我叫到面前，說道： &ldquo我可憐的孩子，你看見了，我老多了，總有一天會突然抛下你。
&rdquo 她住了聲，喘息非常艱難。
我再也忍不住了，高聲說出她似乎期待的話： &ldquo媽媽&hellip&hellip，你也知道，我要娶阿莉莎。
&rdquo 我的話顯然觸動了她最隐秘的心事，她馬上接口說： &ldquo是啊，我的傑羅姆，我正想跟你談這件事呢。
&rdquo &ldquo媽媽！&rdquo我哭泣着說，&ldquo你認為她愛我，對不對？&rdquo &ldquo對，我的孩子。
&rdquo她溫柔地重複了好幾遍：&ldquo是的，我的孩子。
&rdquo她又吃力地補充道：&ldquo還是由主來安排吧。
&rdquo 這時，我湊得更近了，她便把手放在我頭上，又說道： &ldquo我的兩個孩子，願上帝保佑你們！願上帝保佑你們倆！&rdquo說罷，她又進入昏睡狀态，我也就沒有設法将她喚醒。
這次談話再也沒有提及了。
次日，母親感覺好一點兒，我又去上學了。
知心話說了半截兒就煞住了。
況且，我又能多了解什麼呢？阿莉莎愛我，對此我一刻也不懷疑。
這種疑慮，即使在我心上萌生過，随着不久發生的哀痛事，也就永遠冰釋了。
我母親是在一天傍晚安詳去世的，臨終隻有我和阿什布通小姐在身邊。
最後這次發病奪去她的生命，開頭并不比前幾次嚴重，最後才突然惡化，親戚們都來不及趕奔來。
這頭一天夜晚，我就和母親的老友為親愛的死者守靈。
我深深愛我的母親，可我驚奇地發現，我流淚歸流淚，心裡并不怎麼感到悲傷，主要還是為阿什布通小姐而灑同情之淚，隻因她眼看着比她年歲小的朋友先去見上帝了。
而我暗想表姐就要來奔喪，這個念頭完全控制了我的哀痛。
舅父第二天就到了，他把女兒的一封信交給我。
阿莉莎要晚一天，和普朗蒂埃姨媽一同來。
她在信中寫道： 傑羅姆，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多麼遺憾，未能在臨終前對她把話 說了，好極大地滿足她的心願。
現在，但求她寬恕我！但願從今往後，上 帝是我們&mdash人的惟一向導。
别了，我可憐的朋友。
你的比任何時候都更加 情深的阿莉莎。
這封信意味什麼呢？她遺憾未能講出來的，究竟是什麼話呢？不就是定下我們的終身嗎？我還太年輕，不敢急于求婚。
況且，難道我還需要她的承諾嗎？我們不是已經跟訂了婚一樣嗎？我們相愛，對我們的親友，這不是什麼秘密了。
舅父同我母親一樣，都沒有阻撓；情況正相反，他已經把我看成他兒子了。
沒過幾天便是複活節了，我又到勒阿弗爾去度假，住在普朗蒂埃姨媽家，但是每頓飯幾乎全在舅舅布科蘭家吃。
菲莉西·普朗蒂埃姨媽，是世上最和善的女人了，然而，無論我還是表姐妹，跟她都不十分親密。
她不停地忙忙碌碌，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的動作一點兒也不輕柔，聲音一點兒也不悅耳，就連愛撫我們也粗手笨腳，一天也不分個什麼時候，總憋不住要親熱一通，而對我們來說，她的親熱未免過火。
布科蘭舅舅很喜歡她，不過一聽他對她講話的語氣，我們就不難覺出他更喜歡我母親。
&ldquo我可憐的孩子，&rd
&rdquo &ldquo我向你保證隻聽見開頭&hellip&hellip聽見他說要有信心和愛情。
&rdquo &ldquo接着他還說，需要許多其他東西。
&rdquo &ldquo那你呢，是怎麼回答的？&rdquo 阿莉莎的神情突然變得非常嚴肅。
&ldquo他談到生活中要有人支持時，我就回答說你有母親。
&rdquo &ldquo嗳！阿莉莎，你完全明白，母親不能守我一輩子呀&hellip&hellip再說，這也不是一碼事兒&hellip&hellip&rdquo 阿莉莎低下頭： &ldquo他也是這麼回答我的。
&rdquo 我顫抖着拉起她的手： &ldquo将來我無論成為什麼人，隻是為了你才肯成為那樣了。
&rdquo &ldquo可是，傑羅姆，我也可能離開你呀。
&rdquo 我的話則發自肺腑： &ldquo而我，永遠也不離開你。
&rdquo 她微微聳了聳肩： &ldquo你就不能堅強點兒，獨自一人走路？我們每人都應當單獨到達上帝那裡。
&rdquo &ldquo那得你來給我指路。
&rdquo &ldquo有基督啊，為什麼你還要另找向導呢？我們二人祈禱上帝而彼此相忘，難道不正是相互最接近的時刻嗎！&rdquo &ldquo是的，讓我們相聚，&rdquo我打斷她的話，&ldquo這正是我每天早晚祈求上帝的。
&rdquo &ldquo難道你還不明白，在上帝那裡相交融是怎麼回事兒嗎？&rdquo &ldquo這我心領神會：就是在一件共同崇拜的事物中，欣喜若狂地重又相聚。
我覺得正是為了和你重聚，就崇拜我知道你也崇拜的東西。
&rdquo &ldquo你的崇拜動機一點兒也不純。
&rdquo &ldquo不要太苛求我了。
如果到天上不能與你相聚，我就不管什麼天不天了。
&rdquo 她一根手指按到嘴唇上，神情頗為莊嚴地說： &ldquo&lsquo你們首先要尋找天國和天理。
&rsquo&rdquo 我們這種對話，我記錄時就明顯地感到，在那些不懂得一些孩子多麼愛用嚴肅的言辭的人看來，有點兒不像孩子說的。
我有什麼辦法呢？設法辯解嗎？既不辯解，也不想粉飾而顯得更加自然一些。
我們早就弄來拉丁文的福音書，大段大段背誦下來。
阿莉莎借口輔導弟弟，也早就和我一起學習拉丁文；不過現在想來，她主要是為繼續跟蹤我的閱讀。
自不待言，在明知她不會伴随我的情況下，我也不敢輕易對一個學科發生興趣。
這一點有時固然會妨害我，但是也并不像人想像的那樣，能阻遏我思想的沖動。
情況正相反，我倒覺得她什麼方面都很自如，走到我前面。
不過，我是依據她來選擇自己的精神道路的。
當時我們滿腦子所想的，我們所稱作的思想，往往隻是某種交融的借口，而這種交融更為巧妙，要超過感情的修飾、愛情的遮掩。
當初，母親不免擔心，她還測量不了這種感情有多深。
現在她感到體力漸衰，就喜歡用同樣的母愛将我們倆摟抱在一起。
她多年患有心髒病，近來發作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有一次發病特别厲害，她就把我叫到面前，說道： &ldquo我可憐的孩子，你看見了，我老多了，總有一天會突然抛下你。
&rdquo 她住了聲，喘息非常艱難。
我再也忍不住了，高聲說出她似乎期待的話： &ldquo媽媽&hellip&hellip，你也知道，我要娶阿莉莎。
&rdquo 我的話顯然觸動了她最隐秘的心事，她馬上接口說： &ldquo是啊，我的傑羅姆，我正想跟你談這件事呢。
&rdquo &ldquo媽媽！&rdquo我哭泣着說，&ldquo你認為她愛我，對不對？&rdquo &ldquo對，我的孩子。
&rdquo她溫柔地重複了好幾遍：&ldquo是的，我的孩子。
&rdquo她又吃力地補充道：&ldquo還是由主來安排吧。
&rdquo 這時，我湊得更近了，她便把手放在我頭上，又說道： &ldquo我的兩個孩子，願上帝保佑你們！願上帝保佑你們倆！&rdquo說罷，她又進入昏睡狀态，我也就沒有設法将她喚醒。
這次談話再也沒有提及了。
次日，母親感覺好一點兒，我又去上學了。
知心話說了半截兒就煞住了。
況且，我又能多了解什麼呢？阿莉莎愛我，對此我一刻也不懷疑。
這種疑慮，即使在我心上萌生過，随着不久發生的哀痛事，也就永遠冰釋了。
我母親是在一天傍晚安詳去世的，臨終隻有我和阿什布通小姐在身邊。
最後這次發病奪去她的生命，開頭并不比前幾次嚴重，最後才突然惡化，親戚們都來不及趕奔來。
這頭一天夜晚，我就和母親的老友為親愛的死者守靈。
我深深愛我的母親，可我驚奇地發現，我流淚歸流淚，心裡并不怎麼感到悲傷，主要還是為阿什布通小姐而灑同情之淚，隻因她眼看着比她年歲小的朋友先去見上帝了。
而我暗想表姐就要來奔喪，這個念頭完全控制了我的哀痛。
舅父第二天就到了，他把女兒的一封信交給我。
阿莉莎要晚一天，和普朗蒂埃姨媽一同來。
她在信中寫道： 傑羅姆，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多麼遺憾，未能在臨終前對她把話 說了，好極大地滿足她的心願。
現在，但求她寬恕我！但願從今往後，上 帝是我們&mdash人的惟一向導。
别了，我可憐的朋友。
你的比任何時候都更加 情深的阿莉莎。
這封信意味什麼呢？她遺憾未能講出來的，究竟是什麼話呢？不就是定下我們的終身嗎？我還太年輕，不敢急于求婚。
況且，難道我還需要她的承諾嗎？我們不是已經跟訂了婚一樣嗎？我們相愛，對我們的親友，這不是什麼秘密了。
舅父同我母親一樣，都沒有阻撓；情況正相反，他已經把我看成他兒子了。
沒過幾天便是複活節了，我又到勒阿弗爾去度假，住在普朗蒂埃姨媽家，但是每頓飯幾乎全在舅舅布科蘭家吃。
菲莉西·普朗蒂埃姨媽，是世上最和善的女人了，然而，無論我還是表姐妹，跟她都不十分親密。
她不停地忙忙碌碌，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的動作一點兒也不輕柔，聲音一點兒也不悅耳，就連愛撫我們也粗手笨腳，一天也不分個什麼時候，總憋不住要親熱一通，而對我們來說，她的親熱未免過火。
布科蘭舅舅很喜歡她，不過一聽他對她講話的語氣，我們就不難覺出他更喜歡我母親。
&ldquo我可憐的孩子，&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