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記第五 石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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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死冀州,自河已北,席卷南向,吾事去矣。

    程遐等不欲吾親行,卿以為何如?”光對曰:“劉曜乘高候之勢而不能進臨襄國,更守金墉,此其無能為也。

    懸軍三時,亡攻戰之利,若鸾旗親駕,必望旌奔敗。

    定天下之計,在今一舉。

    今此機會,所謂天授,授而弗應,禍之攸集。

    ”勒笑曰:“光之言是也。

    ”佛圖澄亦謂勒曰:“大軍若出,必擒劉曜。

    ”勒尤悅,使内外戒嚴,有谏者斬。

    命石堪、石聰及豫州刺史桃豹等各統見衆會荥陽,使石季龍進據石門,以左衛石邃都督中軍事,勒統步騎四萬赴金墉,濟自大堨。

    先是,流澌風猛,軍至,冰泮清和,濟畢,流澌大至,勒以為神靈之助也,命曰靈昌津。

    勒顧謂徐光曰:“曜盛兵成臯關,上計也;阻洛水,其次也;坐守洛陽者成擒也。

    ”諸軍集于成臯,步卒六萬,騎二萬七千。

    勒見曜無守軍,大悅,舉手指天,又自指額曰:“天也!”乃卷甲銜枚而詭道兼路,出于鞏、訾之間。

    知曜陳其軍十餘萬于城西,彌悅,謂左右曰:“可以賀我矣!”勒統步騎四萬人自宣陽門,升故太極前殿。

    季龍步卒三萬,自城北而西,攻其中軍,石堪、石聰等各以精騎八千,城西而北,擊其前鋒,大戰于西陽門。

    勒躬貫甲胄,出自阊阖,夾擊之。

    曜軍大潰,石堪執曜,送之以徇于軍,斬首五萬餘級,枕屍于金谷。

    勒下令曰:“所欲擒者一人耳,今已獲之,其敕将士抑鋒止銳,縱其歸命之路。

    ”乃旋師。

    使征東石邃等帥騎衛曜而北。

     及是,祖約舉兵敗,降于勒,勒使王波讓之曰:“卿逆極勢窮,方來歸命,吾朝豈逋逃之薮邪?而卿敢有靦面目也。

    ”示之以前後檄書,乃赦之。

     劉曜子熙等去長安,奔于上邽,遣季龍讨之。

     勒巡行州諸郡,引見高年、孝悌、力田、文學之士,班賜谷帛有差。

    令遠近牧守宣告屬城,諸所欲言,靡有隐諱,使知區區之朝虛渴谠言也。

     季龍克上邽,遣主簿趙封送傳國玉玺、金玺、太子玉玺各一于勒。

    季龍進攻集木且羌于河西,克之,俘獲數萬,秦、隴悉平。

    涼州牧張駿大懼,遣使稱籓,貢方物于勒,徙氐羌十五萬落于司、冀州。

      勒群臣議以勒功業既隆,祥符并萃,宜時革徽号以答乾坤之望,于是石季龍等奉皇帝玺绶,上尊号于勒,勒弗許。

    群臣固請,勒乃以鹹和五年僭号趙天王,行皇帝事。

    尊其祖邪曰宣王,父周曰元王。

    立其妻劉氏為王後,世子弘為太子。

    署其子宏持節、散騎常侍、都督中外諸軍事、骠騎大将軍、大單于,封秦王;左衛将軍斌太原王;小子恢為輔國将軍、南陽王;中山公季龍為太尉、守尚書令、中山王;石生河東王;石堪彭城王;以季龍子邃為冀州刺史,封齊王,加散騎常侍、武衛将軍;宣左将軍;挺侍中、梁王。

    署左長史郭敖為尚書左仆射,右長史程遐為右仆射、領吏部尚書,左司馬夔安、右司馬郭殷、從事中郎李鳳、前郎中令裴憲為尚書,署參軍事徐光為中書令、領秘書監。

    論功封爵,開國郡公文武二十一人,侯二十四人,縣公二十六人,侯二十二人,其餘文武各有差。

    侍中任播等參議,以趙承金為水德,旗幟尚玄,牲牡尚白,子社醜臘,勒從之。

    勒下書曰:“自今有疑難大事,八坐及委丞郎赍詣東堂,诠詳平決。

    其有軍國要務須啟,有令仆尚書随局入陳,勿避寒暑昏夜也。

    ”  勒以祖約不忠于本朝,誅之,及其諸子至親屬百餘人。

      群臣固請勒宜即尊号,勒乃僭即皇帝位,大赦境内,改元曰建平,自襄國都臨漳。

    追尊其高祖曰順皇,曾祖曰威皇,祖曰宣皇,父曰世宗元皇帝,妣曰元昭皇太後,文武封進各有差。

    立其妻劉氏為皇後,又定昭儀、夫人位視上公,貴嫔、貴人視列侯,員各一人;三英、九華視伯,淑媛、淑儀視子,容華、美人視男,務簡賢淑,不限員數。

      勒荊州監軍郭敬、南蠻校尉董幼寇襄陽。

    勒驿敕敬退屯樊城,戒之使偃藏旗幟,寂若無人,彼若使人觀察,則告之曰:“自愛堅守,後七八日大騎将至,相策不複得走矣。

    ”敬使人浴馬于津,周而複始,晝夜不絕。

    偵諜還告南中郎将周撫,撫以為勒軍大至,懼而奔武昌。

    敬入襄陽,軍無私掠,百姓安之。

    晉平北将軍魏該弟遐等率該部衆自石城降于敬。

    敬毀襄陽,遷其百姓于沔北,城樊城以戍之。

     秦州休屠王羌叛于勒,刺史臨深遣司馬管光帥州軍讨之,為羌所敗,隴右大擾,氐羌悉叛。

    勒遣石生進據隴城。

    王羌兄子擢與羌有仇,生乃賂擢,與掎擊之。

    羌敗,奔涼州。

    徙秦州夷豪五千餘戶于雍州。

     勒下書曰:“自今諸有處法,悉依科令。

    吾所忿戮、怒發中旨者,若德位已高,不宜訓罰,或服勤死事之孤,邂逅罹譴,門下皆各列奏之,吾當思擇而行也。

    ”堂陽人陳豬妻一産三男,賜其衣帛廪食,乳婢一口,複三歲勿事。

    時高句麗、肅慎緻其楛矢,宇文屋孤并獻名馬于勒。

    涼州牧張駿遣長史馬诜奉圖送高昌、于阗、鄯善、大宛使,獻其方物。

    晉荊州牧陶侃遣兼長史王敷聘于勒,緻江南之珍寶奇獸。

    秦州送白獸、白鹿,荊州送白雉、白兔,濟陰木連理,甘露降苑鄉。

    勒以休瑞并臻,遐方慕義,赦三歲刑已下,均百姓去年逋調;特赦涼州殊死,涼州計吏皆拜郎中,賜絹十匹,綿十斤。

    勒南郊,有白氣自壇屬天,勒大悅,還宮,赦四歲刑。

    遣使封張駿武威郡公,食涼州諸郡。

    勒親耕藉田,還宮,赦五歲刑,賜其公卿已下金帛有差。

    勒以日蝕,避正殿三日,令群公卿士各上封事。

    禁州郡諸祠堂非正典者皆除之,其能興雲緻雨,有益于百姓者,郡縣更為立祠堂,殖嘉樹,準嶽渎已下為差等。

     勒将營鄴宮,廷尉續鹹上書切谏。

    勒大怒,曰:“不斬此老臣。

    朕宮不得成也!”敕禦史收之。

    中書令徐光進曰:“陛下天資聰睿,超邁唐虞,而更不欲聞忠臣之言,豈夏癸、商辛之君邪?其言可用用之,不可用故當容之,奈何一旦以直言而斬列卿乎!”勒歎曰:“為人君不得自專如是!豈不識此言之忠乎?向戲之爾。

    人家有百匹資,尚欲市别宅,況有天下之富,萬乘之尊乎!終當繕之耳。

    且敕停作,成吾直臣之氣也。

    ”因賜鹹絹百匹,稻百斛。

    又下書令公卿百僚歲薦賢良、方正、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