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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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人難曰:“人中之有老彭,猶木中之有松柏,禀之自然,何可學得乎?”抱樸子曰:“夫陶冶造化,莫靈于人。

    故達其淺者,則能役用萬物,得其深者,則能長生久視。

    知上藥之延年,故服其藥以求仙。

    知龜鶴之遐壽,故效其道引以增年。

    且夫松柏枝葉,與衆木則别。

    龜鶴體貌,與衆蟲則殊。

    至于彭老猶是人耳,非異類而壽獨長者,由于得道,非自然也。

    衆木不能法松柏,諸蟲不能學龜鶴,是以短折耳。

    人有明哲,能修彭老之道,則可與之同功矣。

    若謂世無仙人乎,然前哲所記,近将千人,皆有姓字,及有施為本末,非虛言也。

    若謂彼皆特禀異氣,然其相傳皆有師奉服食,非生知也。

    若道術不可學得,則變易形貌,吞刀吐火,坐在立亡,興雲起霧,召緻蟲蛇,合聚魚鼈,三十六石立化為水,消玉為台,潰金為漿,入淵不沾,蹴刃不傷,幻化之事,九百有馀,按而行之,無不皆效,何為獨不肯信仙之可得乎!仙道遲成,多所禁忌。

    自無超世之志,強力之才,不能守之。

    其或頗好心疑,中道而廢,便謂仙道長生,果不可得耳。

    仙經曰,服丹守一,與天相畢,還精胎息,延壽無極。

    此皆至道要言也。

    民間君子,猶内不負心,外不愧影,上不欺天,下不食言,豈況古之真人,甯當虛造空文,以必不可得之事,诳誤将來,何所索乎!苟無其命,終不肯信,亦安可強令信哉!” 或難曰:“龜鶴長壽,蓋世閑之空言耳,誰與二物終始相随而得知之也。

    ”抱樸子曰:“苟得其要,則八極之外,如在指掌,百代之遠,有若同時,不必在乎庭宇之左右,俟乎瞻視之所及,然後知之也。

    玉策記曰,千歲之龜,五色具焉,其額上兩骨起似角,解人之言,浮于蓮葉之上,或在叢蓍之下,其上時有白雲蟠蛇。

    千歲之鶴,随時而鳴,能登于木,其未千載者,終不集于樹上也,色純白而腦盡成丹。

    如此則見,便可知也。

    然物之老者多智,率皆深藏邃處,故人少有見之耳。

    按玉策記及昌宇經,不但此二物之壽也。

    雲千歲松樹,四邊披越,上杪不長,望而視之,有如偃蓋,其中有物,或如青牛,或如青羊,或如青犬,或如青人,皆壽萬歲。

    又雲,蛇有無窮之壽,狝猴壽八百歲變為猿,猿壽五百歲變為玃。

    玃壽千歲。

    蟾蜍壽三千歲,骐驎壽二千歲。

    騰黃之馬,吉光之獸,皆壽三千歲。

    千歲之鳥,萬歲之禽,皆人面而鳥身,壽亦如其名。

    虎及鹿兔,皆壽千歲,壽滿五百歲者,其毛色白。

    熊壽五百歲者,則能變化。

    狐狸豺狼,皆壽八百歲。

    滿五百歲,則善變為人形。

    鼠壽三百歲,滿百歲則色白,善憑人而蔔,名曰仲,能知一年中吉兇及千裡外事。

    如此比例,不可具載。

    但博識者觸物能名,洽聞者理無所惑耳。

    何必常與龜鶴周旋,乃可知乎?苟不識物,則園中草木,田池禽獸,猶多不知,況乎巨異者哉?史記龜策傳雲:江淮閑居人為兒時,以龜枝床,至後老死,家人移床,而龜故生。

    此亦不減五六十歲也,不飲不食,如此之久而不死,其與凡物不同亦遠矣,亦複何疑于千歲哉?仙經象龜之息,豈不有以乎?故太丘長颍川陳仲弓,笃論士也,撰異聞記雲,其郡人張廣定者,遭亂常避地,有一女年四歲,不能步涉,又不可擔負,計棄之固當餓死,不欲令其骸骨之露,村口有古大冢,上巅先有穿穴,乃以器盛缒之,下此女于冢中,以數月許乾飯及水漿與之而舍去。

    候世平定,其間三年,廣定乃得還鄉裡,欲收冢中所棄女骨,更殡埋之。

    廣定往視,女故坐冢中,見其父母,猶識之甚喜。

    而父母猶初恐其鬼也,父下入就之,乃知其不死。

    問之從何得食,女言糧初盡時甚饑,見冢角有一物,伸頸吞氣,試效之,轉不複饑,日月為之,以至于今。

    父母去時所留衣被,自在冢中,不行往來,衣服不敗,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