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形蹤奇詭的瘋人

關燈
上了一道鐵箍,休想掙紮分毫,那手法之巧妙靈速簡直出人意料,無論如何用力掙紮均被制住,不動還好,這一用力,箍得更緊。

    郝濟從小熬練,能夠舉牛過頂,本有極強大的氣力,便是家傳武功也非尋常,到了怪人手裡竟似絲毫無用,被他夾起就走。

     郝濟先用一根樹枝挑了酒菜,初見怪人時為表恭敬,剛剛放落想要請教,無端被擒受辱,四肢夾得生疼,始而急怒交加,正想喝問,猛一回憶法勤所說,覺着好心去換惡意,天底下無此情理,此人如想傷害,前數日死活俱都在他手内,也等不到今天。

    念頭一轉,猛觸靈機,話到口邊又複止住,索性不再用力掙紮,看他如何。

    初意雙方素無仇怨,怪人又吃過自己酒菜,這等行為出乎情理,十九有心相試,到了他家,放下再說,就有誤會,也講得明白,決可無害,便由他去。

    果然松了許多,先當所去必是廟後土崖那面,誰知走得頗遠,業已越過兩處坡陀田野,雖然偏在廟後一角,并未往土崖一面走去,同時愉窺怪人,非但神情獰厲,頭上亂發也是黑色,并有絡腮胡須,與老好所說女瘋子不同。

    正越想越奇怪,覺着怪人果如所料,不止一個,人已穿到寺後側面人家墳地裡面。

    話套話,便全問了出來。

     郝濟本就覺着寺後一帶必有隐情,再一回憶法勤所說之言,越發心動。

    初意所說瘋子,定是前數日連來幾次、吃掉所備酒菜的那個怪人,及至細一盤問,形貌身材又與月下所見的黑影不符。

    雖然瘋子,所穿衣服十分古怪,但是身材較矮,頭發蓬亂,乍看不分男女,有人聽過,說話卻是女音,聲低而急,從不與人對面說話,人多之處決不出現,偶然有人見到,也都遠望,等到跟蹤往看,人已不見,看去走并不快,不知怎的追他不上。

    因有一次見他發瘋,滿地打滾号叫,沙石亂飛,無人敢近,因其發瘋時都在無人之處和樹林裡面,從未侵害過人,常時采了草根樹皮走過,都在夜裡,也不乞讨,人都見慣無奇,喊他不理,有那心好的人,加上好奇之念,想送食物與他,即便勉強迫上,他也口中怪叫,搖頭不要,一面抓些樹葉滿嘴亂塞,力大無比,手和鐵抓一樣,多麼堅厚的樹皮,手到即碎,日久看慣,也不詫異。

    來到本地半年之後,便難得見他出現,加以日夜颠倒,誰也不再對他留意。

     隻有一次,聽說那兩個可憐他的好心人相繼發了一點小财,日子越過越好,别人均未留意。

    老好因是睡眠太少,常在深夜之間,見他在月亮地裡往來走動,不時搖頭歎氣,後又發現殺惡霸時,遠望身材比前見矮小,想起可疑,曾向那兩人探詢。

    均是變色吞吐,推說經商所獲。

    老好知這兩人忠厚農民,不過去往鎮集上買點糧食,并未經商,雖料與那瘋子有關,回憶前情,不敢多問,也未再對人說。

    到了當年春天,忽見瘋子又在月下出現,另外還有兩人,穿得十分整齊,俱都朝他禮拜,似有什事,苦求不已。

    瘋子始而不理,後來稍微說了兩句,那兩人便自喜極,拜謝而去。

    第二日早起,發現炕床上多了一塊二兩來重的銀子,至今沒有敢用,也無他異,隻覺最後一次所見,人似高大了些,始終不解。

    因其滿頭白發蓬亂,有時連臉也被包沒,像個老瘋婆,自從二月半未次出現,雖未再見,據老好的估計,仍在當地,不曾離開,想是不願老好看破他的蹤迹,另有走動之處等語。

     郝濟聽完前情,心疑怪人不止一個,許有前輩高人隐居在此,假裝瘋狂掩飾形迹,便留了心。

    六月間的狂風暴雨說收就收,片刻全住,雲睛天空,清光大來,雨後涼生,天已不早,方才乘涼的人均已回家安睡,道旁低窪之處雖然積有不少雨水,急溜亂竄,路上沙土卻被雨水測淨,反比平日幹淨好走。

    惟恐寺後有事發生,挑了所買酒菜,踏着雨後月光,往回趕去。

    走進小路不遠,見到處清光朗照,月華如霜,沿途草樹上的水還未幹,吃月光一照,不時閃動起萬點銀輝,大片林野和剛洗過一樣,充滿清新之氣,野風陣陣,暑熱全消,方覺涼爽舒服,腳底走得更快。

     眼看走上前面一片斜坡野地,越過坡角,由樹林中穿出,便是寺前土坡,忽聽道旁仿佛有人說話,定睛一看,原來一株大樹之下有一兩尺高長的石條,上面毛茸茸現出一幢黑影,定睛一看,正是初來寺中第二日所遇那個五六月天氣身穿極厚衣服,身材臃腫、頭蓬如鬼的怪人。

    想起法勤和老好先後所說的話,瘋人形貌身材雖然與此不符,但是此人形迹一樣詭異,尤其這樣熱天,别人赤了膊還在喊熱,他卻穿着這樣厚的臃腫衣服,兩次相遇均在夜裡,分明有異,不由心中一動。

    正悔日前粗心,第一次遇見此人曾覺奇怪,如何忘記?未告法勤還有可說,方才老好業己提到瘋子,竟忘探詢。

    有心攀談,又想起法勤的警告,惟恐生出枝節,心中尋思,腳步便慢了下來。

    那株大樹恰在去路旁邊,人已快要走到樹下,是否向其交談,主意還未打定,忽見對方把頭微擡,那一雙亮得驚人的怪眼已迎面射到,雙方目光正對,由不得心中一震,脫口賠笑道:"老人家可能賞臉,容我請教兩句麼?"說時,怪人業已起立,乍看動作還是那麼緩慢,仿佛有病神氣。

     郝濟眼尖,記性又好,業已看出對方滿頭亂發與滿面胡須糾結一起,一雙怪眼精光炯炯,使人望而生悸,不敢與之對視,先坐樹蔭之中,形貌裝束雖極醜怪,因與所聞瘋人不同,還拿不準,這一起立,吃月光一照,人影投到地上,正與那日夜裡有一枚山棗打中穴道時,由頭旁飛越過去那個怪人影子一般無二。

    心雖一驚,因覺對方連擾了自己好幾夜的酒菜,并無惡意現出,那三隻大西瓜也許是他所送,當夜多半有心相見,等在這裡,非但不怕,心反高興,又見對方動作極慢,全沒想到别的,哪知"老前輩"三字還未喊完,猛瞥見對面形似一團茅草的滿頭蓬亂的須發裡面嘻着一張闊口,兩隻怪眼注定自己,仿佛不似懷有好意,心方微動。

     說時遲那時快!就這怪人面容微變瞬息之間,眼前人影立時電一般急迎面逼來。

    郝濟料知不妙,想要後退已自無及,當時隻覺身上一緊,連肩帶膀宛如上了一道鐵箍,休想掙紮分毫,那手法之巧妙靈速簡直出人意料,無論如何用力掙紮均被制住,不動還好,這一用力,箍得更緊。

    郝濟從小熬練,能夠舉牛過頂,本有極強大的氣力,便是家傳武功也非尋常,到了怪人手裡竟似絲毫無用,被他夾起就走。

     郝濟先用一根樹枝挑了酒菜,初見怪人時為表恭敬,剛剛放落想要請教,無端被擒受辱,四肢夾得生疼,始而急怒交加,正想喝問,猛一回憶法勤所說,覺着好心去換惡意,天底下無此情理,此人如想傷害,前數日死活俱都在他手内,也等不到今天。

    念頭一轉,猛觸靈機,話到口邊又複止住,索性不再用力掙紮,看他如何。

    初意雙方素無仇怨,怪人又吃過自己酒菜,這等行為出乎情理,十九有心相試,到了他家,放下再說,就有誤會,也講得明白,決可無害,便由他去。

    果然松了許多,先當所去必是廟後土崖那面,誰知走得頗遠,業已越過兩處坡陀田野,雖然偏在廟後一角,并未往土崖一面走去,同時愉窺怪人,非但神情獰厲,頭上亂發也是黑色,并有絡腮胡須,與老好所說女瘋子不同。

    正越想越奇怪,覺着怪人果如所料,不止一個,人已穿到寺後側面人家墳地裡面。

     怪人随即立定,先仰面向空狂笑了兩聲,郝濟看出那是一座古墳,立處旁邊有一掏空的墓穴,約有半人多高,月光斜照,仿佛内裡頗深,心方奇怪,暗忖:莫非這個墓穴便是他的住家不成?猛覺身子一緊一松,已被怪人塞向墓穴裡面。

    驟出不意,裡面深達丈許,比出口高大得多,有大半截中空,深居地面以下,如非身法輕巧,幾乎跌了一個筋鬥。

    借着月光一看,裡面地勢平坦,并還幹淨,因是一座極大的古墳,當中隆起,出口上面遮着整塊大石,方才大雨